第二百九十四章 睡神壹夢過天關！

　　‘素輕他們現在正做什麽？’
　　吳妄心底壹旦泛起這個念頭，就有些壓抑不住。
　　他在人域呆了十七八日，她們在北野也該得到了人域諸事的消息，也不知小精衛對此事有什麽看法……
　　其實主要是太久沒見過精衛的身形，她總是用青鳥示人。
　　自己如果光明正大回去，她定是蓬的壹聲化作青鳥；但若是這般遠遠望過去，說不定還能得見佳人之影。
　　說做就做。
　　吳妄讓鳴蛇帶著他連續破開乾坤，無聲無息回了北野境內；
　　又悄悄摸到熊抱族族地附近，施展了壹小會兒【馮虛禦風】。
　　飄飄乎若乘風禦空，渺渺間得見了空冥。
　　吳妄的壹縷神念自雲間飛過，遠遠地看到了熊抱族的族地，立刻察覺到了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整個族地的範圍都飄散著微弱的星光。
　　那是星神之力，也是星神大道的庇護。——母親時刻都在護著熊抱族。
　　吳妄飄入此地時，本已做好了被母親察覺的準備，卻沒想到，那些星神之力毫無反應，自己也沒有那種明顯被窺探之感。
　　伏羲，真大佬矣。
　　畢竟那是強行賦予天帝人性，敢去在當前天地秩序之下，出手修改天地秩序的存在。
　　流蕩在各處帳篷間，吳妄心念所動，那壹縷神念毫無阻攔地左右飄搖。
　　比起人域，北野的風氣確實挺開放。
　　這青天白日的，就有男女翻滾於草叢中，也有不少女人談論著族內哪個男人足夠精壯。
　　禮，算是現階段人域獨有。
　　而吳妄也並不覺得北野這般就是落後的，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發展路徑，北野的未來，自是由這裏的人們壹步步去締造。
　　強行催熟壹個區域文明，其實意義不大。
　　泠小嵐的帳篷被仙光環繞，與他離開時沒什麽變化，顯然壹直閉關未出。
　　吳妄悄悄自那兩名玄女宗高手身旁路過，兩位老嫗略微皺眉，仔細檢查周遭禁制，並未發現什麽異常之處。
　　“是咱們太大驚小怪了嗎？總覺得有人在身旁路過。”
　　“許是心神有些不寧罷，師姐，咱們二人同時查探，焉有錯過之理？”
　　吳妄聞言心底暗笑，看了眼帳內的仙子。
　　見她杏眼微閉、睫毛顫動，見她身段婀娜、舒適的寬裙遮掩了風情。
　　又見她白皙脖頸，見那鎖骨壹角，見那衣領深深……
　　吳妄下意識轉身負手，自側旁飄向帳外。
　　正經點，大家還不是道侶，再看下去就過分了。
　　但，躲開是不是會顯得有些微生分……
　　忽聽帳外那兩名老嫗在出聲談論。
　　那老嫗嘆道：
　　“不曾想，無妄子早已得了伏羲先皇傳承，這般事為何要瞞著、隱著，讓大家平白擔心了這麽久。”
　　“無妄子這般身份，與他在人域種種作為，倒是全都對上了。”
　　“不錯，此前當真讓人捉摸不透，不懂他為何這般幫人域，又不圖回報般，不求聲名、不要權勢，有時還故意退走。”
　　“如今倒是能解釋清楚了。”
　　“受命於先皇，扶大廈於將傾，第三次黑暗動亂，說不定因他就可順利避免。”
　　兩位老嫗各自輕笑，隨後又說起了那天帝旨意之事。
　　——天帝旨意與炎帝令此時已傳到了北野，且應是剛傳到不久。
　　四海閣這次動手，倒是頗為迅速，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吳妄又看了眼泠小嵐，道壹聲‘安好’，那虛淡的身形飄然而去，就是‘目光’有些挪不開、舍不斷。
　　“睡神前輩，您再著急，少主他也在人域呀。”
　　忽聽熟悉的嗓音響起。
　　吳妄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飄到林素輕的帳篷外，瞧內壹看，不由得大失所望。
　　林素輕端坐在木椅上，背後站著古、靈、精、怪……咳，站著蠻腰纖腿的人族少女、背著薄薄光翼的羽民族、狐尾輕輕晃動的青丘國人、壹團有著女子輪廓的水人。
　　睡神在大帳內的空地上來回踱步，壹旁站著的熊三將軍壹臉發懵。
　　熊三將軍也不知，他為何會被林素輕請來此地。
　　此刻他們說的那些話，他大多是聽不懂的。
　　讓吳妄頗感失望的卻是，精衛此刻還是保持著青鳥的模樣，站在不遠處的架子上閉目養神。
　　他預想中的那幅【少女午後嬉戲圖】，完全沒有半點呈現！
　　就見睡神跺跺腳，喊道：“不行，我去人域找他！”
　　“前輩，不如給我家少主去壹封書信，”林素輕笑道，“您是天宮之神，而今少主在人域先是被質疑、又被捧了起來，很容易被人抓住痛處。”
　　“也對，人域現在比較可怕。”
　　睡神嘀咕道：“神靈的弊端是高高在上，生靈的弊端就是參差不齊，大家半斤八兩，都是不差多少。”
　　林素輕笑了笑，已是拿出了能直接聯系吳妄的通信玉符。
　　——通信玉符與傳信玉符並不相同，前者造價昂貴且極易毀損。
　　“前輩，不如我來……”
　　“我已回來了。”
　　吳妄及時出聲，身形在旁自虛淡凝實。
　　霎時間，那青鳥睜眼展翅，身周仿佛包裹著喜悅之仙光，在吳妄身周撲閃著轉了幾圈，啾啾、啾啾地喊了個不停。
　　林素輕站起身來，看到吳妄那透明的身影，觀察著吳妄此刻的神色。
　　她見吳妄嘴角含笑、目有神光，自是暗自松了口氣，立刻招呼著四個低頭行禮的侍女幹活。
　　順帶壹提，那先天之靈小水，已經開始適應做侍女的生活。
　　且還做的十分不錯。
　　睡神也是松了口氣，立刻向前對吳妄……各種使眼色。
　　有事；
　　有大事；
　　有天大的事，需要找壹個誰都窺探不到的角落，他們兩個暗中嘀咕。
　　吳妄不由有些納悶，但他也沒大意，直接給睡神老哥傳遞了壹縷神念，告知睡神自己本體之所在。
　　睡神身形嗖的壹聲自帳中消失不見。
　　吳妄的虛影笑道：“不必多擔心我，我已回了北野，只是此時還未趕回來，提前壹步回來報平安。”
　　“啾！”
　　青鳥目中的喜悅之情退去，目光有些黯淡，耷拉著腦袋。
　　吳妄卻是明白她為何失落，笑道：
　　“不必擔心，我在人域並未受委屈，我護持人域，也並非是單純因那是妳……們人域人族的家園。”
　　此乃病句。
　　吳妄立刻找補：
　　“沒有人域在前面頂著天宮，也就沒有北野如今的平和。
　　說實話，人域的存在，對於這個天地間的百族都有好處。
　　人域讓天宮無法肆無忌憚地壓迫百族生靈，也讓神靈在肆意享受神權時，頭頂懸著壹把劍。
　　那什麽，素輕妳多陪陪前輩，我處理完睡神老哥之事馬上回來。”
　　“哎！”
　　林素輕柔柔的答應了聲，吳妄對青鳥輕輕眨了下眼，這虛影已是消散。
　　眼前光影流轉，白雲快速倒退。
　　吳妄回過神來時，睡神已是抵達他面前，那微胖的面容上滿是糾結。
　　濃郁的雲霧將吳妄、鳴蛇、睡神三者包裹；
　　睡神站在這處山坡之陰，開口就是壹句讓吳妄半天會不過神來的問話：
　　“妳母親，是不是有事瞞著妳？”
　　……
　　母親是不是有事瞞著自己？
　　那必然是有事瞞著的。
　　別的不說，父親是怎麽被母親壹棍子敲暈的，這就是吳妄壹直未解開的謎題。
　　吳妄註視著比他矮了半個頭的睡神，後者皺眉、抿嘴，目光也略有些復雜，似真有什麽大事。
　　而此地已被雲夢之神的神韻籠罩，隔絕了外圍窺探。
　　到底是哪般大事？
　　吳妄道：“母親有很多事沒必要對我解釋，我也沒辦法去多問母親什麽。”
　　“那就對了。”
　　睡神緩緩吐出這四個字。
　　他有些欲言又止，隨後又在吳妄面前壹陣來回踱步，似乎在衡量，是否該對吳妄開口言說此事。
　　很多時候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容易被拉入壹些奇怪的事件。
　　睡神又問：“妳對燭龍神系如何看？”
　　“混亂意誌、如今天地秩序的敵人，出於北野、人域的立場考慮，我都不歡迎燭龍回歸。”
　　吳妄壹本正經地說著，又補充道：
　　“母親是遠古冰神，她代表的是燭龍神系。
　　我無意去改變母親的觀念，也絕不會與母親對立。
　　如果燭龍神系真的回歸，我只會盡我所能的，在燭龍神系回歸時，去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睡神沈吟幾聲，笑道：“妳這般說我就放心了，雖然老哥也知道妳肯定會有如此選擇。”
　　“到底啥事？”
　　“唉，”睡神凝視著吳妄，低聲道：“我懷疑，天外和大荒，其實存在某種通路。”
　　吳妄：……
　　“這似乎不太可能，老哥妳發現了什麽證據？”
　　“誒？”
　　睡神不解地問：
　　“妳都不震驚的嗎？壹點都不感覺這消息很震撼嗎？別壓著，把妳的震驚感釋放出來。
　　男人必須不斷釋放，可不要壓抑自己喲！”
　　吳妄配合地露出壹臉震驚之色。
　　睡神嘴角抽搐了壹陣，索性壹屁股坐在地上，罵道：“沒意思，不說了！”
　　“老哥，說正事嘛。”
　　吳妄笑著湊了上去蹲在睡神側旁，在袖中壹陣摸索，拿出了壹只儲物法寶，在睡神面前輕輕搖晃。
　　“看我在人域給妳搜羅了什麽寶物，這可花費了我不少心力！”
　　——收禮確實挺累的，以至於吳妄都忘了這些東西是人域哪家勢力送的。
　　睡神定睛壹瞧，雙眼頓時迸發出宛若實質的光芒，壹把將這滿是助眠靈根、極品玉枕奪了過去，口中贊不絕口。
　　少頃，他將事情來龍去脈詳細解釋了壹遍。
　　這次吳妄當真有些不淡定了，站起身來壹陣踱步，周圍的雲霧都被他帶的各種翻騰。
　　“老哥妳是說，妳夢中穿過了天地封印，抵達了另壹個大荒。
　　那大荒中有數不清的生靈？
　　然後，妳覺得那是天外之地？”
　　“嗯，錯不了。”
　　睡神定聲道：
　　“我這夢不是隨便做的，這是睡夢之大道，可以進入生靈之夢境——當然，老哥我自不會主動這麽幹，這不光彩。
　　偶爾，這大道會自行運轉，我會被拉入壹些生靈的夢境中。
　　這次我就被拉入了壹名天外生靈的夢境。”
　　“他長什麽樣？”
　　“跟人族差不多，就是耳朵尖尖的。”
　　吳妄問：“有沒有可能，那是天地間的哪個異族？”
　　睡神立刻道：“老哥活了這麽久，若是見過的生靈肯定忘不掉，哪裏的這些生靈……很像是人族與百族結合後的後裔，或者說是百族混居，人族數量較多。”
　　吳妄又問：“如何證明那是天外？”
　　睡神指了指天空。
　　“沒有日升日落，空中有壹顆太陽、壹顆太陰，白晝便是太陽亮起，夜晚便是太陰亮起。”
　　睡神緩緩吐了口濁氣，目中罕見地劃過少許厲芒。
　　“燭龍這條老黃鱔的氣息，老哥絕不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