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天帝歸位！

　　逢春！
　　吳妄掌心對準‘三鮮’老道的那壹瞬，心底已泛起層層明悟。
　　但他來不及去接納這些訊息，體會這些感受，掌心湧動的神力已隔空爆發，化作道道金色流光，將‘三鮮’老道身形包裹。
　　草木枯榮，萬物更生；
　　天地蒼茫，寄托萬靈。
　　那壹瞬，吳妄仿佛陷入了壹個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窺到了這天地秩序的壹角，得見了天地之外的虛無與空洞，道境甚至都有壹瞬的升華。
　　但緊接著；
　　吳妄只覺眼前像是出現了壹口黑洞，他體內蘊藏的神力幾乎轉眼間就被黑洞吞沒，那股莫名的拉扯之力，還拉著他向前踉蹌半步，險些就跪了。
　　“主人。”
　　鳴蛇身形擋在了吳妄身前，左手虛扶，將吳妄憑空托住。
　　吳妄卻有些虛弱地向前揮手，用法力包裹手掌，將鳴蛇自身前拉開，死死盯著已被金光染成金人的‘三鮮’道者。
　　如果壹切都是天帝的算計；
　　如果從天帝降下神位開始，就是壹場為了今日這般局面的陰謀詭計；
　　那壹切的答案，就在眼前，就在此地！
　　正此時！
　　帝夋秩序化身砸落的掌影突然消散。
　　圍攻帝夋秩序化身的人域二高手同時吐血，身形被壹根根鎖鏈包圍，大道被鎖、道韻潰散，道軀如彗星般朝山谷谷底砸落。
　　周遭山谷突然出現詭異波痕，兩側的山壁突然消失不見，視線與仙識同時受限。
　　吳妄對此倒是沒有半點驚訝之感，擡頭看了眼高空中靜靜站著的帝夋秩序化身，又低頭看向了‘三鮮’老道。
　　‘前輩……’
　　吳妄剛想開口，嘴唇堪堪蠕動，突然聽到了‘三鮮’老道在金光中傳出的笑聲。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嘖嘖……”
　　那笑聲逐漸變快，其後更是逐漸癲狂。
　　‘三鮮’身周包裹著金光，自那慢慢漂浮了起來，身形由平躺緩緩板正。
　　周圍這蒙蒙亮的天地間出現了莊嚴的誦經聲，又有類似心跳的聲響，在不斷震動此地幾名生靈的心神。
　　再看那‘三鮮’老道；
　　此刻他面容上的皺紋慢慢退卻，那金光已近乎被他身軀完全吸納，身周環繞的眾生之殘念，已從原本的灰色，朝著金色蛻變。
　　自吳妄的視角看去，‘三鮮’的身影，與空中那負手而立的帝夋秩序分身，竟是那般相似。
　　那天帝秩序化身對著‘三鮮老道’點出壹指。
　　近乎同時，三鮮老道背後出現了三道虛影。
　　居中的虛影就是三鮮老道本來的面容，此刻卻是最為虛淡，若仔細感應，還能感受到他登仙境的氣息。
　　顯然，居中的虛影就是三鮮原本的意識。
　　而在三鮮老道身側，兩道身影相背而立，這兩道身影，竟是壹模壹樣。
　　伏羲殘魂！
　　兩縷壹模壹樣的伏羲殘魂！
　　區別只在於，左側的伏羲殘魂身周環繞著濃郁的生靈殘念，且散發著超越普通超凡境修士神魂能有的威壓。
　　右側的伏羲殘魂渾渾噩噩、十分虛弱，只比三鮮道人強了少許。
　　吳妄微微攥拳。
　　那名為謎底的水潭上接連浮現出了壹塊塊浮木。
　　“這是怎麽回事？”
　　紅薔老人有些踉蹌地落在吳妄身前，挺劍將吳妄攔在身後，瞪著三鮮老道斜上方的三道虛影，“兩位先皇殘魂？”
　　“其中壹個，應該是帝夋的殘魂。”
　　吳妄低聲道了句。
　　‘三鮮’老道突然側過身去，左側的虛影直面吳妄，慢慢睜開雙眼。
　　這壹瞬，此虛影的面容開始緩緩變化，竟當著吳妄、鳴蛇、人域兩位高手的面，化作了帝夋的英俊面容。
　　第三個帝夋？
　　“呵，多謝妳了，無妄。”
　　這虛影輕笑著，目光頗為隨和地註視著吳妄，溫聲道：
　　“不必害怕，吾自不會害妳，三鮮既是吾，吾也為三鮮。”
　　吳妄皺眉問：“妳是誰？”
　　“帝夋。”
　　這虛影緩聲答著，慢慢抱起胳膊，他道：“此事錯綜復雜，非壹兩句能解釋清楚，今日既是妳逢春之神助吾脫身，那吾今後自會有所報答。”
　　吳妄表情有些古怪，輕輕壹嘆：
　　“妳就這般忌憚我母親？”
　　‘虛影帝夋’笑而不答。
　　吳妄又問：“此前壹直是妳假扮伏羲先皇的殘魂，在吸納眾生殘存意念？”
　　“不錯，倒是將妳們都騙了過去。”
　　‘虛影帝夋’輕笑著，又道：
　　“趁著神農被另壹個我拖住，這邊也開始吧。
　　剛好，妳們各位做個見證——今日既是我贏過妳們伏羲先皇之時！
　　這壹天，我著實等了太久。”
　　言罷，這虛影突然轉身，對著三鮮道人的神魂拍出壹掌。
　　吳妄下意識就要沖出去，卻被紅薔老人凝成的法力護盾反向攔截，擋在原地。
　　吳妄罵道：“堂堂天帝竟對壹個登仙境出手！妳！”
　　卻見‘虛影帝夋’的那壹掌並未拍散三鮮道人的身軀，反倒是將他積累的浩瀚生靈殘年之力打入了三鮮老道神魂之中。
　　天地間的誦經聲驟然放大，此地乾坤似已從原本迷離。
　　空中，那天帝秩序化身擡起右手，對準了三鮮老道背後居中的虛影，而後緩緩閉上雙眼，嘴角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
　　壹道金色的光柱破開乾坤，籠罩在三鮮道人的神魂上。
　　“阻止他！”
　　吳妄壹聲低喝，身周三道身影同時前沖。
　　但那天帝的秩序化身只是隨手輕劃，壹根根鎖鏈憑空凝成，將兩位超凡境之上的人域高手捆成粽子。
　　鳴蛇身形幾次閃爍，險之又險地躲過了秩序枷鎖的追擊，但也只能勉強自保。
　　“神農對妳們的實力還真是放心。”
　　‘虛影帝夋’含笑說著，欣賞著那道金光籠罩三鮮道人的情形。
　　吳妄感受到了。
　　三鮮老道原本只能算是微弱的神魂之力，此刻在瘋狂提升。
　　這般情形……他見過！
　　東海、巨蟹、女醜的誕生。
　　天宮少司命執行過的造神之法，將原本實力不算多強的壹縷怨魂，凝聚無數怨力，造出了巡遊四海的小神。
　　同樣的情形出現在了此地。
　　天宮造神。
　　而此次造神的對象，就是三鮮老道！
　　‘虛影帝夋’將收集而來的眾生之殘念，轉移到了三鮮的神魂上；
　　帝夋的秩序化身親自出手，自天宮神池接引神力；
　　天帝竟要將三鮮道人的神魂塑造為後天神靈！
　　吳妄還真沒看懂這是為什麽。
　　但帝夋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三鮮的神魂被神力包裹，被眾生之殘念包裹，氣息逐漸變強；
　　而吳妄此前所‘贈’逢春之神力，似乎是幫三鮮老道完成了最初的神力適應，且將原本該‘枯死’的三鮮老道，重新賦予了生機。
　　伴隨三鮮封神的過程，左右兩道虛影，在被漸漸割離！
　　‘虛影帝夋’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負手靜靜等待著。
　　空中的秩序化身，此刻什麽都不做，只是為這般割離的過程保駕護航。
　　側旁，鳴蛇面色蒼白地退回到了吳妄身旁，目中滿是忌憚，不斷傳聲呼喚吳妄，讓吳妄自此地離開。
　　但吳妄腳下仿佛生了釘子，雖無力去阻攔什麽，但他依舊想弄明白所有事。
　　而帝夋也沒讓吳妄等待太久，即將與三鮮老道割離的他，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緩聲道：
　　“集念成神之法的變種，能悟透嗎？無妄？”
　　‘虛影帝夋’突然化作了三鮮道人的模樣，含笑說著。
　　吳妄心底泛起少許惡寒。
　　“天帝倒也是有些惡趣，”吳妄淡然道，“這般詭異之情形，天帝讓我這般人族小輩做個見證，我卻不知該見證什麽。”
　　‘虛影帝夋’笑了笑，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扭頭看向了另壹側的背影。
　　“伏羲，人域的第二任人皇，當真給吾造成了天大的麻煩。
　　妳能想象嗎無妄？
　　吾高坐在天宮之中，正與吾的妻兒闔家歡樂之際，妳們人域的這個人皇突然闖了進來，對吾說：
　　【帝夋，吾要補全秩序。】
　　然後不由分說，將他的大道填補到了秩序之中。
　　偏偏，吾還無法在大道層面超越他的理解，只能眼睜睜看著吾辛苦建造出的這個天地秩序，要被他所改寫。
　　這些也就罷了，他的意識透過了秩序大道，在沖擊吾的意識。
　　他自身被火之大道鎖死，被燧人氏定下的規則所限制，卻想出了這般法子，要奪走吾的壹切。
　　換做是妳，妳會答應嗎？無妄？”
　　‘虛影帝夋’的嗓音竟有些輕顫。
　　那是極大的憤怒，混雜了少許後怕。
　　吳妄默然無語。
　　伏羲大佬這麽狠？
　　帝夋輕輕壹嘆，喃喃道：
　　“所以吾不得不做出應對，及時將吾的意識分割。
　　將本自的神力留給了原本的身軀，將秩序大道寄托了部分意識，而剩下的意識卻已被伏羲所侵染。
　　吾能怎麽辦呢？
　　神魂三分，主神魂被伏羲拖拽著墜入了輪回之中，清醒過來時，已成了人域的壹名小修士。
　　妳能想到這般情形嗎？
　　吾壹個天帝，天帝妳知道嗎？”
　　虛影帝夋低下去的頭慢慢擡起，此刻眼角竟有淚痕劃過，竟給人壹種癲狂之感。
　　此刻，三鮮老道氣息已無比凝實。
　　他不知得了什麽神位，這神位也並不緊要；帝夋只是通過這般手段，讓三鮮老道的神魂獨立出來，順勢完成伏羲殘魂、三鮮主魂、帝夋主意識三者的分割。
　　帝夋笑了幾聲，嗓音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傾訴，在微微發顫。
　　“主宰壹切的天帝，成了羸弱的生靈，意識在弱小不堪的身軀中覺醒，然後旁邊還有個聒噪的嗓音不斷對妳念叨：
　　帝夋，妳看到了嗎？這就是生靈。
　　感受到了嗎？這就是生靈在天地間的情形。
　　他還說什麽，不想與我正面大戰，那只會崩壞秩序，引混亂的根源歸來，燭龍會毀滅這個天地秩序。
　　他承認人族依存於吾構建的秩序，而人族又對這般秩序不滿，要去改造這個秩序，讓天地規則圍繞人族展開……
　　無恥！
　　他就是無恥之徒！”
　　帝夋破口大罵，那虛影在不斷震顫。
　　天地變得明暗不定，吳妄道心像是被壹只鐵手攥住，隨時可能被捏爆、揉碎。
　　轟隆隆——
　　天空出現了火焰的紅底。
　　神農似要歸來此地，卻被另壹股強橫的力量所阻攔。
　　帝夋虛影也瞬間恢復了此前的淡定，瞇眼看著吳妄，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笑道：
　　“妳有些恐懼，無妄，為什麽要恐懼？妳與三鮮的交情，在吾這裏也是成立的。
　　神農執政人域的整個時期，吾時而渾渾噩噩，時而在人域被伏羲拉著轉世，體會著人域的種種。
　　吾見過人族最不堪的人性，體會過什麽是妻離子散，什麽是無能，什麽是滿足。
　　吾漸漸明白，伏羲或許只是想讓先天神去理解人族、容納人域，但他這般去做，已讓吾不得不想盡壹切辦法覆滅人域。
　　漸漸的，伏羲的意識之力不斷消退，吾卻因所留化身的供養，意識之力不斷增強，最終我們兩者平衡了，彼此制約之下，開始了最後壹次轉世。
　　所以，誕生了三鮮。
　　妳的三鮮前輩是個普通的人域修士，而吾與伏羲，只不過是寄生於他的潛意識中，只能通過夢境去幹擾他。”
　　吳妄突然問：“是妳不讓三鮮前輩成仙？”
　　“不，吾無比期盼三鮮成仙成道，那樣就不必花費這麽多曲折，三鮮成道之日，天劫降臨，吾就可引導天劫覆滅伏羲的神魂。”
　　帝夋微微搖頭，緩聲道：
　　“三鮮不成仙，就這般老死，吾就不得不再次與伏羲陷入輪回，吾等之角力，將會再延長壹世。
　　吾當真受夠了！
　　哈——如此倒是有些氣急敗壞，失卻了從容。
　　雖然伏羲已被吾壓制，但伏羲依舊做到了，讓三鮮堅定不成仙的信念。
　　三鮮若橫死，吾也沒了這次脫身之機。
　　對了吳妄，妳可知伏羲為何此時昏睡不醒？”
　　吳妄微微搖頭。
　　“因為妳啊，無妄。”
　　帝夋瞇眼笑著，緩聲道：
　　“三鮮與妳的偶遇，當真是吾之幸。
　　妳對三鮮的影響，讓他不斷燃起活下去的希望，與伏羲的意誌起了沖突。
　　伏羲被我制約，我們誰都無法對三鮮出手，也無法從三鮮神魂中顯露。
　　吾的意誌影響三鮮去活；
　　伏羲的意誌想讓三鮮就這般老死。
　　妳見三鮮迅速衰老，不過是因我們三股意誌在不斷對抗，耗損了他最後的精神。”
　　吳妄閉目攥拳。
　　吳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又擡頭問：“為什麽是我？”
　　“因為妳很重要，”帝夋含糊地解釋著。
　　“我母親的緣故？”
　　“只是壹方面的考量，吾不會傷害妳，不只是因為，吾此時得罪不起妳母親。”
　　帝夋看了眼伏羲殘魂，看了眼已即將完成神位鍛鑄的三鮮老道。
　　他喃喃道：
　　“吾既是三鮮，三鮮已是吾的壹世，妳我之間也算好友。
　　此前妳對天帝帝夋是何種印象，其實並不重要，那不過是吾留下的兩道化身，今日過後，吾便會真正回歸。
　　無妄，妳想來天宮隨時過來。
　　既為神子，當為神明。”
　　話語落下，帝夋虛影慢慢閉上雙眼。
　　那三鮮老道的神魂宛若琉璃。
　　金光爆閃；
　　誦經聲震耳欲聾；
　　三鮮道人的神魂突然沈入身軀之中，而帝夋的虛影升空而起，瞬息間化作壹抹流光，消失在了幾人眼中。
　　他已經急不可耐，他已經無比憤怒。
　　大道震震、乾坤動蕩，三鮮老道張開雙手，身後另壹側那沈睡的影子慢慢跌落。
　　宛若秋葉，好似枯木。
　　吳妄和兩位被困的人域高手同時感受到了天地大道的變化，感受到了天地間多了些什麽。
　　但吳妄並未察覺到回溯的到來。
　　不錯，吳妄此刻就在等‘回溯’。
　　帝夋不是贏了嗎？
　　自己不需要去修改前面發生的事嗎？
　　果然，回溯之法並不可靠。
　　昂——
　　乾坤深處傳來了不可名狀的獸吼聲，壹抹青光閃過，帝夋的本體依然回歸。
　　空中出現了兩顆大星；
　　帝夋的秩序化身瞬息間崩碎；
　　帝夋的本體雙手張開，將那大星擁入懷中。
　　壹切都發生在短暫瞬間，無法阻擋、無法停下，當帝夋搖曳著蛇尾、蜷縮成壹團，背後浮現出了三道分身。
　　這三道分身合而為壹。
　　空中撒下了七彩霞光，各處響起了叮鈴仙樂。
　　仿佛天地在慶賀它的主人歸來，壹條蒼莽大道自天地間緩緩延展，蘊含了無盡之玄奧，藏起了時間盡頭之奧義。
　　帝夋之大道。
　　天帝大道！
　　包容壹切，容納壹切，仿佛就是為天帝這個位置量身打造！
　　金光閃耀不斷，大道顫鳴不停。
　　鼓聲隆隆、雷聲陣陣，異獸嘶吼、生靈震顫。
　　此為，天帝歸位！
　　不知何時，各處霧氣散去。
　　吳妄此刻才發現，這山谷竟是壹處小世界；他們踏入山谷的那壹刻開始，就已踏入了天帝構造出的小世界中。
　　“唉——”
　　壹聲輕嘆，火光閃耀，神農的身影出現在吳妄幾人面前，束縛紅薔老人和另壹位老者的鎖鏈登時破碎。
　　“陛下！”
　　“陛下，這該如何……”
　　神農微微搖頭，面色沈靜，拄著木杖註視著高空。
　　那裏，帝夋伴著日月之影，身著金色長袍，正自緩緩落下。
　　他微笑著，溫潤的嗓音在各處流轉。
　　“無妄，妳剛才不是問，為何是妳？”
　　“嗯。”
　　吳妄只覺得心力憔悴，擡頭凝視著帝夋的身影。
　　帝夋略微沈吟，緩聲道：“雖說這話會得罪妳母親，但無妄，妳難道不覺得……用人域未來的希望，去破掉人域曾經的希望所施加給吾的枷鎖，才足夠諷刺嗎？”
　　吳妄不由得壹怔。
　　神農沈默不語，但面容變得無比冷峻。
　　帝夋輕笑了幾聲，淡然道：
　　“無妄，妳走的每壹步，都在吾註視之下。”
　　吳妄道心微微震顫，突然覺得渾身提不起任何力氣，低垂著雙手，看著腳下的泥土。
　　他突然想在此地坐下，歇壹歇，將這些事都忘掉。
　　帝夋的嗓音再次響起：
　　“妳不喜權勢，其實是因妳不想去背負什麽，對嗎？
　　妳總有許多天馬行空的想法，但又經常在將它們付諸實踐時退縮，對嗎？
　　妳在得過且過，妳喜歡安於現狀。
　　其實在今天之前，伏羲給了妳很多暗示，可惜妳明明有這個條件、卻沒有鉆研陰陽平衡之大道。
　　妳得到的那枚玉環，如果用陰陽大道破解，就能看到伏羲留給妳的許多話。
　　妳都錯過去了，無妄。
　　妳本可以阻止這壹切。”
　　神農緩聲道：“無妄，他要毀妳道心，莫要上當。”
　　“我原來……”
　　吳妄緊緊閉上雙眼，身形略有些搖晃。
　　心底突然浮現出了那壹道道曾投入炎帝令的身影；
　　他又看到了無數流光爆發，又有無數流光消失在了沙盤之上；
　　仿佛聽見了生靈慘嚎之聲；
　　仿佛眼前就是無底深淵，而深淵之中有壹只只慘白的手掌，想要將他拉入其中……
　　吳妄後退半步，腳下壹軟，慢慢坐倒在地，面色有些發白。
　　神農目中滿是不忍，卻並未多做什麽，靜靜用火之大道將吳妄包裹，等待著、期待著，也在擔心著。
　　空中，帝夋帶著淡淡的微笑，雙手揣入袖中。
　　三鮮老道懸浮在帝夋與神農之間，此刻似是要蘇醒過來，那神位也變得清晰了起來，是掌管蟲害的小神。
　　地上，壹點淺淺的、宛若螢火蟲般的光點，自吳妄掌心悄然隱沒，就在那帝夋不斷開口時，這光點飄到了地面壹處泥濘出。
　　壹只大手突然探出，將那光點握住。
　　帝夋的微笑瞬間凝固。
　　有道陌生的嗓音突然響起，帶著少許笑意，也帶著那抹不去、蓋不住的淡定與從容。
　　神農略微低頭，火之大道化作的蒼龍，卻在帝夋虛影升天時，就已護住了地面。
　　吳妄那滿是失落頹然的面容上，露出了少許輕笑。
　　那嗓音說的是：
　　“帝夋，這般欺負壹個小輩算什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