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攤牌
青山 by 會說話的肘子
2025-2-12 18:27
「都殺了吧。」
馮先生在夜幕下隨口壹句輕描淡寫的話,便決定了所有人的生死。
昏暗的飛雲苑中,陳蹟的目光,默默從張拙、姚老頭、張夏、佘登科等人臉上掠過,而後余光定格在馮先生身上。
陳跡緊緊握住刀柄,手心裏的汗沁濕了刀柄上纏著的黑布條,緊張的呼吸聲在面甲中迴盪。
怎麽破局?
不論陳跡如何思索,都覺得無法可破。
下壹刻,陳問宗忽然拉住陳禮欽,“父親,不能走!”
馮先生在門前駐足回頭:“哦?”
陳問宗看向馮先生;“放了這些人,我父親才能給妳寫討賊檄文!”馮先生失聲笑道:“妳覺得自己有資格與我談條件?來人,斬他弟弟壹條手臂!”
陳禮欽擋在陳問孝身前,「我與妳走便是,妳要的不過是壹紙檄文而已,何必妄造殺孽?放張大人與姚太醫離開,我這就將討賊檄文寫給妳!
馮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陳大人,妳還是不明白,只要踏上這條路便回不了頭了,那些不願與妳站在同壹條船上的人,都是敵人,只是可惜了張大人這壹身的才華與抱負。
他朝門外喊道:“來人,將陳大人與他的家眷帶去靜安殿。”
陳禮欽北門外衝進來的甲士架住雙壁,壹邊掙紮,壹邊憤怒道:“妳若殺了他們,我便不寫這討賊檄文了。”
馮先生哈哈壹笑:“妥協壹事,有第壹次,便會有第二次了。”
說罷,他轉頭對陳跡說:“妳們二人將他們處決之後,來靜安殿前尋我,另有差事等著妳們。”
陳跡心中壹動,有機會!
他總覺得,事有蹊蹺,但他顧不上這些了。
待到馮先生於陳禮欽離去,院中另壹名甲士抽出腰間佩刀,緩緩朝姚老頭,張拙逼近過去。
張拙將張夏與張錚拉至自己身後,壹步步向後退去。 “這位小兄弟,我乃洛城知府張拙,殺我乃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那甲士悶聲道:“抱歉了張大人,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張拙緊張道:“不如這樣,妳只殺我壹人,放我子女離開,我讓他們去取百兩黃金贈與妳。可保妳子孫三代榮華富貴。”
話未說完,他忽然看到先前那名揍了自己兒子壹拳的黑甲武士,竟閃身來到另壹名黑甲武士身後,用胳膊緊緊勒住對方咽喉。
那被掐住的黑甲武士奮力掙紮,卻無濟於事,也喊不出聲。
張拙心中壹驚:“這是…”
此時,他感覺到手中壹空,轉頭看去,卻見張夏掙脫了他的手掌衝了出去。
張夏來到了那斷了脖頸的黑甲武士面前,默不作聲的熟練摘下其臂甲,胸甲,前甲,身甲,腿甲,壹點時間都不願浪費。
張拙與張錚相視壹眼,腦中壹時之間有些轉不過來,不知道張夏這是在做什麽。張夏沒管其他人怎麽想,而是擡頭看向陳跡,乾脆利落問道:“誰來穿這身甲胄?我穿不了,身高不對,聲音也容易被人辨認!”
張錚怔怔道:“阿夏,妳們這是做什麽?這是誰?”
張夏擡頭看了陳跡壹眼。
她劍陳跡沒有坦誠身份的意思,便也沒有回答張錚,只是回頭對張錚催促道:“哥,妳來穿上這身甲胄,接下來跟他走,千萬不要自作主張。”
張錚還沒反應過來:“跟誰走?”
陳跡悶聲道:“佘登科,妳來穿這身甲胄。”
佘登科楞住了。 “妳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妳到底是誰?”
張拙搶了幾步上前,直接開始穿戴甲胄:“我來穿吧,張錚性格衝動,佘登科應變能力不足,恐會誤事!”張夏遲疑了壹瞬:“行!”
她壹邊為父親穿戴甲胄,壹邊低聲交代道:“爹,若有機會逃出去,便不要回來了。”
張拙樂了:「傻閨女,說啥呢。妳爹是那種人?放心,壹旦讓我有機會出去,我便前往陀羅寺搬救兵,有徐術的面子在,天下佛門不會坐視不管,保我們幾人性命足矣。
張夏嗯了壹聲,“您壹定要聽身邊這人安排,不要擅自行動。”
張拙看了壹眼身披甲胄的陳跡:」好!」
陳跡對張夏交代道:“先不要亂跑,外面都是甲士,妳們待在飛雲苑這搜查過的地方反而安全些。”
張夏點頭應下。
陳跡見張拙穿戴整齊,當即往外走去:“張大人,接下來莫要說話,壹切由我來應付。若有適當機會,我會送妳出去。”
靖王府後宅中。
陳年與張拙手持長矛,腰挎佩刀,並肩沿著花園裏的石子路往靖安殿走去,甲胄在寂靜深夜裏發出冰冷的聲音。
迎面走來壹隊甲士,驅趕著哭哭啼啼的丫鬟與健僕往後花園走去。
陳跡無聲拉著張拙側身避讓,待到這壹隊甲士離去,這才繼續快步趕路。
張拙帶著面甲,低聲問道:“如今外面局勢如何?”
陳蹟解釋道:“劉家已經封鎖城門,此時應該正在策反靖王與他們壹同舉事。”
張拙自言自語道:「他們是想裹挾著靖王殺進京城,屆時只要殺了仁壽宮裏那位,再由當今太後配合頒布矯詔傳位於靖王,此事便成了。洛城距離京城六百余裏,長途奔襲的話,半個月便能抵達。張拙皺起眉頭:“可問題是,僅靠他這數萬私軍,怎麽幹肯定自己能殺開京畿大門?不好,應有其它世族和軍隊被劉家策反了。”
張拙繼續自言自語道:“會是誰來裏應外合呢?胡家,陳家,羊家,齊家?神機營,豐臺營,五軍營豹變營。”
說著說著,陳跡忽然伸手緊緊握住他手腕停住腳步。
張拙擡頭看去,頓時僵在原地。
月光下,只見那位馮先生,壹襲青衫,從小路前方大步踏來。
他笑著看向陳跡二人問道:“殺完了?”
陳跡悶聲道:“回稟馮先生,殺完了。”
馮先生點點頭:“妳二人隨我回飛雲苑壹趟,有東西忘了取。”
剎那間,陳跡只覺得壹股寒意從腳底升到頭頂,世界寂靜得只剩下他的心跳聲,連空氣都漸漸凝固。
馮先生見他沒有動彈,笑著問道:“怎麽,難道妳們沒有殺掉張大人和姚太醫?這麽點小事不會還要我親自來做吧?”
張拙伸手慢慢摸向腰刀刀柄,陳跡卻如鐵鉗般握住他手腕,不得動彈。
在馮先生這般大行官面前,試圖用武力與找死無異!
連金豬與天馬都殺不死對方,自己與張拙怎麽可能殺的了?
可是,還有什麽辦法破局?
馮先生壹步步走來,最終在陳跡面前站定,“不說話?”下壹刻,陳跡輕輕摘下自己面甲:“馮先生,我們談談吧!”
張拙壹怔,他方才便猜到了陳蹟的身份,可他沒想到陳跡最終選擇與馮先生攤牌。
馮先生看著面甲下的面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妳,我還當是誰有如此大的膽子,糊弄到我面前來,只是妳先前都已經借道庭的馬車逃出去了。
陳跡深吸壹口氣,“自然是有不得不回的理由。”
馮先生背著雙手饒有興致問道:“妳敢摘下面甲,就不怕我殺妳?”
陳跡想了想回應道:“馮先生若想殺我,壹早便殺了”
這位馮先生早在翠雲巷便發現他身分有問題,卻沒有選擇拆穿,而是留在了身邊。
若不是留著自己這‘細作’有用,對方早就將自己殺了。
馮先生滿意的點點頭:“說說吧,想與我談什麽?”陳跡思索片刻:“馮先生,妳既然留我性命,必然是有事情自己不方便做,所以需要我來幫妳做,對不對?”
馮先生似笑非笑的看著陳跡說:「如今妳性命在我手中,生殺予奪皆在我壹念之間,之所以留妳,是需要妳去幫我殺個人,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妳來猜猜我想殺誰,三次機會,若妳猜中了,我不僅留妳性命,還許妳壹場潑天的富貴。
陳跡皺眉:“靖王?”
他壹直覺得這位馮先生身份存疑。
若對方想阻擾劉家兵變,那麽只要殺了靖王,劉家策劃自然落空壹半。
他擡頭觀察馮先生表情,卻聽對方慢悠悠道:“不對,還有兩次機會。”
陳跡不自覺握緊張拙手腕,心念電轉:對方留著自己,自然是要利用自己的特殊性,例如特殊的身份,自己有何特殊身份?密諜司的密諜。
陳跡開口說道:“馮先生想殺天馬?”
馮先生笑著搖搖頭:“還不對。最後壹次機會。”陳跡瞳孔微縮,竟然沒猜對?
等等。
馮先生先前並不知道面甲下藏得是自己,所以對方想殺的人與密諜司無關。
對方到底要殺誰?
張拙察覺道陳跡握著自己手腕的力氣越來越大,當即憂心忡忡看去。
那本該在書院裏幹乾凈凈讀書的少年郎,此時卻眉頭緊鎖,艱難求存。
然而就在下壹刻,張拙看見這名少年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
陳跡看向馮先生篤定道:“馮先生要殺虎甲鐵騎的錢將軍!”馮先生挑了挑眉頭,而後讚嘆道:“先前在龍王屯留妳壹命,果然是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