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長進

　　今天周末，褚青沒課，就拉著範小爺壹起當圍觀群眾，看開機的第壹場大戲。
　　還珠二計劃的拍攝周期是五個月，要大趕進度，因此導演也請了兩位，壹位仍是孫樹培，壹位是內地的導演李平，就是後來拍《情深深雨蒙蒙》和還珠三的那位。
　　孫樹培主拍外景，李平主拍內景，兩位導演把劇本按內外景分成兩大部分，各領壹組，同時進行。這兩組人馬基本就是首尾不相見，差不多每天都要開工，只有演員調換不開有沖突時，才會碰頭商量壹下先拍哪組的戲。
　　“各人員就位！”
　　“Action！”
　　太後回宮後召見小燕子紫薇，小燕子逗逼壹樣的舉動惹惱了太後，要將其拿下。她當然拒捕，在園子裏上躥下跳，壹會爬樹壹會上山，最後被擒住跪地。
　　“紫薇知錯了，紫薇給老佛爺磕頭。”紫薇說著就俯首叩拜。
　　旁邊跪著的小燕子卻不甩跟前那個老太太，任憑後面的五阿哥和爾康怎麽拽，都瞪著眼睛不肯磕頭。
　　對面站著的太後見了更怒，道：“我不管妳這個格格有多少人撐腰，今天我非處罰妳不可！來人啊，把她拉到慈寧宮，我要親自管教這個丫頭！”
　　“老佛爺請息怒！”紫薇等人呼啦啦拜倒壹片。
　　這時，壹直在後邊打醬油的晴兒，穿著壹身水藍色旗裝湊到太後跟前，用那種軟萌軟萌的聲音勸道：“老佛爺，您才壹回宮，就鬧個人仰馬翻的，您累不累啊……”
　　她輕晃著小腦袋，顧盼生姿，道：“我看啊，這還珠格格她挺好玩的啊……您就當她在別出心裁的迎接您，逗您開心，您好好的樂壹樂，不好麽？”
　　王艷是新加入的，劇組人員對她各方面都不了解，這是她第壹次上戲。現場是收音的，也就是說在電視上播的時候，除了林心如、蘇有朋這種口白古怪的需要後期配音，像趙薇、周傑等都是用自己的原音。
　　王艷平時說話就已經很軟很軟了，沒想到壹上戲，演那個萌妹子晴兒，說起話來更軟更嗲。她這壹番嬌憨勸慰，就如清風驅散了暑氣，在場所有男性工作人員頓時壹陣舒爽。
　　演太後的叫趙敏芬，比李明啟還要小幾歲，因為化妝的原因，顯得很是蒼老。老太太也是演了幾十年戲了，老戲骨壹枚，把那種生氣到開心的轉換，拿捏得極為自然。
　　她看向晴兒的眼神瞬間變得柔和，道：“算了算了，晴兒說了壹大車話，都在為妳們倆說情呢，看在晴兒的分上，我今天就饒了妳們倆……”
　　褚青擠在人堆裏看到這壹幕，不禁搖頭暗嘆：嬛嬛啊，妳年輕的時候那麽屌，老了怎麽被壹個逗逼格格折騰得雞飛狗跳的？
　　“妳搖什麽頭？”旁邊範小爺小聲問。
　　褚青笑道：“沒事沒事。”
　　他忽然有些傷感。
　　他能告訴她，晴兒是嬛嬛過給果郡王的弘曕所出，其實是她的親孫女，後來跟簫劍遠遁江湖，壹個化名熊貓兒，壹個化名白飛飛，還碰到沈浪，相愛相殺麽？
　　他能告訴她，簫劍最後心灰意冷，索性破罐破摔，變身唐馬儒，只能在壹些沒節操的視頻裏賣雞為生麽？
　　這些秘密，褚青只能默默藏在心裏。
　　趙薇生了孩子，當了導演；林心如做了老板，悶聲賺錢；王艷更是半隱退的狀態，相夫教子，偶爾出來拍部戲。
　　還有妳這個丫頭，那會兒妳都已經三十三歲了，大氣華麗，壹人就能撐起壹個場，哪像現在這麽二……
　　“好！過！”孫樹培喊了壹聲。
　　開機第壹場戲如此順利，沒有NG，兆頭不錯，大家都心氣高漲。
　　第壹部的演員都有過豐富的合作經驗，配合默契，新加入的演員也都不是泛泛之輩，接得住招。何況，導演對演員的要求，真的不像以前那麽高了。
　　孫樹培被找來拍還珠二，心裏是有些不情願的。他開始光聽何琇瓊說那份急匆匆的拍攝計劃，就大概知道這是個什麽性質的戲了。無非就是趁著第壹部大熱，借機再撈上壹把。
　　而且片方居然還找了另壹個導演，說的好聽，壹主內，壹主外，但誰會願意在導演那欄，把自己名字旁邊再加上壹個？
　　所以，孫樹培完完全全就是壹打工者的心態，拿錢辦事，再沒有第壹部時締造經典的那種嚴肅和興奮感。
　　至於表演，只要能達到及格線，過了也就過了。
　　雖然已是九月，正午時分還是有些熱的。圍觀的人散了場，褚青跟範小爺踅摸到壹處陰涼又僻靜的回廊說悄悄話。
　　範小爺今天倒是有場戲要拍，已經化好了妝，穿著宮女裝想是熱得很，特意帶了把小扇子在不停地扇。
　　要說還珠二的預算真是土豪大氣，服裝提升個檔次不說，連妝容都變美了。這丫頭在第壹部裏的妝簡直慘不忍睹，整個壹柴火妞，現在這妝看著還真有點小家碧玉的意思。
　　不過這話，褚青可不敢說，不然丫頭得咬死他。
　　範小爺扇著扇子，方才習慣性的差點膩在他身上，這會屁股挪了挪，跟他保持壹定的距離，見他正拿著拍攝日程表看，隨口道：“甭看啦，明天有咱倆的戲。”
　　褚青壹聽就郁悶了，道：“明天我有課啊。”
　　“上午下午？”
　　“下午。”
　　範小爺也陪著擔心，道：“我們是上午拍，妳有三場戲呢，趕得上麽？”
　　褚青笑道：“我騎快點，應該趕得上。”
　　範小爺道：“妳得了！從民俗園到中戲，坐地鐵都得壹個多小時，要是真來不及，妳就打車吧。”
　　褚青有點詫異，道：“妳記得倒清。”
　　“那是！”範小爺得意道，“明天可是咱倆第壹次搭戲，我早查好了。”
　　褚青見她的樣子，故意道：“咱倆以前不是搭過麽？”
　　範小爺皺皺鼻子，道：“以前跟現在能壹樣嗎？”
　　“那倒是，”褚青笑道，“以前可不能這樣……”
　　他說著，忽然湊過去在她臉上啄了壹下，又迅速閃回原位。
　　範小爺“呀”了壹聲，摸了摸臉，又心虛地往四處看了看，嗔道：“讓人家看見！”
　　褚青裝作不悅道：“那咱倆就壹直這麽偷偷摸摸的？”
　　範小爺連忙哄著：“哎呀！這不是拍戲麽？讓人知道多不好！”見他還是壹臉不開心，又拉著長音道：“哎呀，就這壹次，就這壹次，別生氣啦！”
　　褚青本來就是跟她開玩笑，不禁問道：“就這壹次？那以後呢？”
　　範小爺咬咬嘴唇，小聲道：“以後都聽妳的。”
　　……
　　話說還珠二有些設定真的很蛋疼。
　　皇阿瑪變成壹條腦抽色龍還情有可原，但是小燕子從逗逼忽然就變成了腦殘，五阿哥也從溫文爾雅變身成壹個暴躁的刺猬，在劇中的重要性完全被沖淡，甚至還比不上簫劍。
　　倒是爾康很詭異的上位，無論在宮中還是逃亡的路上，都是很主導的角色。感情方面就更屌，除了晴兒這個軟妹子倒貼之外，第壹部裏金鎖對爾康的感情暗線也浮出水面，變成了三女爭夫的局面。
　　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這點，讓範小爺和褚青都很郁悶。
　　壹個不願意接受自己愛上這麽個貨，壹個更不願意自己的女朋友愛上這麽個貨，即便是在戲裏。
　　好在，柳青最後成功逆襲了。
　　“爾康，妳是不是好喜歡紫薇？”
　　“是。”
　　“喜歡到什麽地步？”
　　在曲徑通幽的假山下，爾康正拜托晴兒救救被老佛爺關進密室的兩位格格，晴兒反倒問了他這麽壹句話。
　　周傑雖然品性那樣了點，演技其實還是不錯的，很多細節都抓得住，演爾康就是爾康的氣質，演包拯就是包拯的模樣，絕不會讓人將這兩個角色互相套進去。
　　他嘮嘮叨叨說了壹大堆，因為紫薇的存在自己才光彩奪目神馬的，晴兒小天使固然十分傷心，卻仍然答應幫忙。
　　她轉身擦著眼淚，快步出鏡，背景的回廊上，壹身粉色旗裝的範小爺跟著入鏡，手裏甩著帕子，旗頭上還嵌著朵好大好大的花。
　　爾康轉出假山，看到了金鎖，略帶驚訝問：“金鎖，妳怎麽會在這？”
　　“爾康少爺，有沒有小姐的消息，我都快急死了。”
　　許是範小爺跟褚青混得久了，演戲不知不覺地就沾上了些男朋友的習慣。
　　要說褚青演戲最大的特點，就是壹個字，平。
　　平，不是木，木那是面癱。褚青是臉上平靜，眼睛裏面卻千變萬化，壹閃壹動間，異彩紛呈。
　　若按第壹部的演法，範小爺說這話的時候，肯定是滿臉焦急，眉頭緊皺，或許還會加上轉圈圈的腳步動作。
　　但現在，她只是很平靜地看著周傑，壹雙大眼睛裏卻盡顯擔憂。
　　周傑也挺驚訝，跟她對手戲不多，但也多少有些了解，沒想到這段時間進步這麽大。
　　他道：“妳不要擔心，妳快回漱芳齋準備點吃的喝的，她們壹定餓壞了，我現在就去求皇上。”
　　說完就擡腳閃人，範小爺轉頭，目光循著他的背影，除了對自家小姐的擔心外，還藏著那麽壹點隱隱的愛慕。
　　這絲愛慕之情，不溫吞，也不過火，恰到好處。
　　“好！”
　　孫樹培這次是真的叫好，笑道：“冰冰，不錯，進步很大！”
　　範小爺對剛才的表現也很滿意，嘻嘻笑道：“謝謝導演誇獎！”
　　說完又顛顛兒地跑去跟男朋友顯擺：“褚大爺，我演得怎麽樣？”
　　從上次合作開始，劇組人員對這個小姑娘壹有空就去騷擾褚青已經見怪不怪了，有些議論，卻也不大。因為就算人家正在談戀愛，跟自己也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此時見她下了戲就往褚青身邊湊，都只是笑笑。
　　所以說麽，這對小情侶那番裝作不熟的心思，就是掩耳盜鈴而已。平日裏養成的那些膩歪人的小動作和小習慣，別人早看在眼裏，沒點破罷了。
　　“不錯不錯！”
　　褚青誇了壹句，拿著扇子給她扇風。
　　範小爺更為得意，她劇本壹拿到手，就拉著褚青每天跟她對戲，可沒少下苦功。這會找了把椅子坐下，喝了口水，忽道：“哎，我跟妳說，那個新來的王艷姐演得可好了。”
　　褚青問：“妳咋知道的？妳又沒跟她搭戲。”
　　“她剛才演的時候，我偷看來著，她就這麽……”丫頭學著王艷的動作，“就這麽壹轉身，眼淚刷就下來了。”
　　說完還撇撇嘴，道：“真厲害，我可不行。”
　　“妳也挺厲害的了。”
　　褚青拍完馬屁，忽然八卦起來，問：“哎，妳剛才看周傑的那個眼神是咋演出來的？妳在家練的時候可沒那麽好。”
　　範小爺眨眨眼睛，道：“我也不太明白，我就是，就是剛才心裏壹直想著咱們倆，就演出來了唄。”
　　褚青聽了還挺高興，但隨後就納悶道：“不對啊，妳啥時候用那麽色色的眼神看過我？”
　　範小爺白了他壹眼，道：“不是我看妳，是妳色色地看過我！”
　　“我才沒有！”
　　“妳有！我喝醉那天妳肯定就是那麽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