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我的劍意

　　激戰中兩人，並沒有理會外界投來的視線，蘇澈以自己這壹世最熟悉的萬物九如劍意對敵，連歌盡死聲都被他化入了第七如當中。
　　無缺使用的仍舊是【千山暮雪】，這是葉無道那壹世，蘇澈就曾見識過的劍法。
　　此刻的無缺，顯然已經不是當年可以比擬的，如果說那時她的劍意，還有種壹心追求完美的生澀感在內。
　　現在的她，顯然已經真正達到了劍意無缺。
　　她所出的每壹劍都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偏偏又每壹劍都充滿無缺無漏、圓融無礙的感覺。
　　蘇澈出壹劍，無缺則同出壹劍，兩人劍光相接，虛空迸裂，無數雲朵四散，劍氣散至四面八方，形如龍卷，從遠方看起來像是出現了壹場席卷天地的風暴！
　　僅就劍之壹道的感悟和理解，無缺絕不在蘇澈之下，她所欠缺的更多是大道感悟方面。
　　遠方的修士遠遠見到戰鬥的余波，但是沒有壹個人敢靠近，這明顯就是頂尖強者的對決，只是不知道是何人。
　　隨著動靜越來越大，劍之法則亦被撥動，世間幾位頂尖劍修都往這個方向投來目光。
　　雖然隔著的距離極其遙遠，但他們都是修劍之人，自然能感應到這是兩位第九境的存在，正在比拼自身對【劍道】的理解。
　　其中，仍停留在極北地區的無量道人很詫異，“萬物九如，這是蘇澈？還有另壹道翻騰的劍意，像是無缺元君啊，這母子倆怎麽會打起來了？”
　　其余感應到的劍修，分辨清楚劍意所屬之後也大多疑惑。
　　此時剛好有壹位第七境散修，偶然路過大荒邊緣，他極目遠眺、分清戰鬥雙方後，同樣有些不可思議。
　　此人名為連十三，曾在雲澤山脈見過蘇澈壹劍斬落星辰，他當時就覺得這位蘇殿強無敵了，居然能讓元神附著在劍光中，神遊九天之外。
　　後來蘇澈的崛起，果然證明他沒有看錯人，甚至超過了連十三對此人的想象。
　　“蘇殿主與無缺元君……應該是在切磋而已。”連十三不太覺得這兩人會生死相搏，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位元君對兒子十分有感情，甚至和長空無名大戰過壹場。
　　總之連十三退到安全距離，開始觀望了起來。
　　戰場中心，蘇澈從容地與無缺比劍，劍意只在壹如至八如之間循環，並不出最後壹道劍意。
　　同時他還在詢問無缺，“當初妳決定欺騙我，將我當做兒子養育的時候，是否已經知曉我擁有葉無道的記憶？”
　　無缺同樣遊刃有余，她出劍的時候有朵朵雪花綻放，使人如同置身於千山之間，暮雪寒冬之時。
　　“當時並不知曉，是安排好身份、安排好出生地點，將妳【生下來】以後才發現的，因為妳居然在用三生石救我。”
　　“或者說，如果當初妳沒有那麽善良，我也不會對妳防得那麽死，說不定會被妳發現，我其實就是無缺偽裝的。”
　　蘇澈笑了笑，“也就是說我自作自受了？”
　　“那妳後悔嗎？”無缺反問。
　　蘇澈搖頭，“不後悔，當時我並不知曉這壹切。哪怕那時候有人告訴我，說妳有問題，我壹樣會救，因為在我的認知中，我是妳含辛茹苦、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
　　“可惜並不是……”無缺低聲說道，“出劍吧，為什麽最後壹道劍意遮遮掩掩？”
　　無缺當然知道萬物九如劍典，她甚至還研究過，此刻自然能看出不對。
　　不過蘇澈並不著急，他繼續問道：“妳似乎很討厭元始天尊，那麽得知我非但不是他的棋子，反而是與他合謀的棋手之後，妳不會對我產生反感嗎？”
　　無缺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她覺得該說的已經都說了，此刻唯有死戰！
　　無缺開始全力以赴，她的劍勢冰冷入骨，充滿壓迫感，她的每壹劍都是絕殺，壹時間整個大荒仿佛都進入冬季！
　　遠在大荒之外的連十三壹退再退，此刻整個大荒仿佛變成了極北地區，千裏落雪，萬裏飄霜。
　　這讓連十三不禁感嘆，“出劍之威竟至如此，永久性改變壹地的氣候，果然對於這等存在而言，並非是做不到的事情。”
　　看到最後壹劍朝自己的眉心刺來，蘇澈不再言語，他手中握劍，人劍合壹，九如無缺！
　　見到這耀眼至極的劍光襲來，與自己的劍尖碰撞；見到蘇澈的神色安靜，只是在這壹劍中演化自己的道；見到這壹劍的劍意，居然與自己壹直秉持的【無缺】二字壹脈相承。
　　無缺不由得怔住了。
　　頂級高手間的決戰，是不容許有這樣低級的失誤的，因此在道初劫劍、與霜雪千年，劍尖相互刺中的那壹刻，無缺嘴角溢血倒飛而出。
　　蘇澈則是收劍後退，他立於高空，安然不動如淵嶽。
　　事實上要不是蘇澈收手了，這壹劍疊加劫光的毀滅之力、爆發出那種因果消亡的力量，哪怕無缺不死，也不會是僅僅受到輕傷的程度。
　　飛退出去的無缺，很快便站穩在高空中，她擦去嘴角的血液，看向蘇澈的神色復雜，“為什麽，妳不恨我嗎？”
　　蘇澈神色不變，“我不是說過嗎？曾經恨過，但現在早已進入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狀態，此來只為了結我們之間的恩怨糾葛。”
　　“不然我見到妳的第壹面，就不是問東問西了，而是直接報仇。”
　　“九如，無缺嗎？”無缺喃喃自語，“可我依舊不懂，為什麽妳要選擇我的劍意作為第九如……”
　　“因為足夠熟悉，也足夠強大，僅此而已，我可沒有什麽心理潔癖。”說完蘇澈暫時收起劍。
　　實際上雙方打到現在，最多只能算是熱身。因為他們都還有大把手段和底牌沒出，比如九魁面具，比如各自的懸天道宮。
　　蘇澈壹直覺得無缺不簡單，在不真正動用陰天子神格的前提下，他都是謹慎而小心的。
　　現在遠遠還不到，算是流盡最後壹滴血液的時候，因此小小地拼了壹手劍術之後，稍勝壹籌的蘇澈就拿出了魍魎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