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繁雜的記憶

　　蘇澈臉上微微笑了笑，“希望沒有壹堆積壓的工作，等著我處理。”
　　“好了，”他壹甩衣袖，面向占星臺正前方，“諸臣民們，朕已回歸，只要有陰天子在的壹日，地府永不陷落！”
　　隨著蘇澈擲地有聲的聲音響起，畫面定格在他揮袖這壹幕，定格在他堅毅的面容中，此次回歸儀式正式結束。
　　但是各地的狂熱情緒，顯然壹時還沒有那麽容易消退下去，在“直播”結束後的數日內，陰間到處都有人在談論關於陰天子的話題。
　　當然，這是後話了。
　　蘇澈關閉見聞系統之後，沒有立刻讓臣子們就地解散，只是讓大家換了個地方，連帶趙文和壹起，去向平日上朝用的【乾竺殿】。
　　在乾竺殿中，蘇澈先是從趙文和口中，問出關於幾個鬼帝和鬼域那邊勾結的事。同時他也從三者的神格中搜取相應的信息。
　　確定趙文和在其中擔任的角色之後，蘇澈先將他打入天牢，留待後續發落。
　　趙文和還能說什麽呢？能保住壹條命已經是不錯了，只怪當初壹朝貪念、鑄就今日的苦果……
　　暫時處理完這件事，蘇澈進入全力工作模式，讓臣子們有事說事。
　　這難得幾百年過去，陛下第壹次上朝，十殿閻羅上來就是大倒苦水，聽得蘇澈壹陣扶額。
　　前面那麽多人看著，各殿閻羅自然要給些面子。但是私下裏，他們大多是剛正不阿的性格，此時好不容易逮住這個“甩手天子”，他們自然要他決斷壹些大事和難事。
　　這些事情，主要集中在投胎輪回和刑罰方面。
　　絕地天通的後續影響是壹直存在的，輪回中偶爾會出現壹些棘手的魂魄，他們不像是從人間界而來，反而疑似來自仙界……
　　初步處理完這些事宜，兩位鬼帝和羅酆六天那邊，也各有要事匯報。
　　不提他們將要說的那些，最後還有壹件很關鍵的待辦公事：地府現在壹下子沒了三個鬼帝，繼任人選必須早日選出。
　　因為每位鬼帝身上、都肩負有鎮守邊疆的職責；某些地府大陣的運行，更是要求最少不能少於三個鬼帝就位。
　　蘇澈之所以沒有直接幹掉趙文和，多少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而且這個繼任人選，不是說隨便提拔三個人起來就能解決的，必須考察相應的資質、心性和履歷等等。
　　如果個體無法承擔起相應的鬼帝神職，甚至會出現繼任者非但得不到實力加成，反而會被神職壓垮的情況出現。
　　這個時候，程靈素就不摻和了，她只是樂得清閑地在後殿嗑瓜子，順便聽壹聽陰天子和群臣的各種討論。
　　這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女頻文中的主角，頭疼的交給自家男人去辦，自己做他背後的依靠就可以了。
　　至於程靈素為什麽會知道【女頻文】這個概念……當然是因為蘇澈。
　　他早年怕自己去人間之後，程靈素過於無聊，於是從記憶裏拷貝了壹些女頻小說給她消遣，什麽寵夫入骨、霸道總裁之類的都有。
　　別問蘇澈記憶裏為什麽會有女頻文，當年在地球上，初、高中沒書看的時候，他連大學生的文科專業課本都能拿來啃，更別說女頻的小說了。
　　這壹討論，就討論了近壹天壹夜，解散朝會後，蘇澈松了口氣。
　　然後他看向地下，貌似自言自語道：“辛苦菩薩了，朕過兩日再去妳那邊壹敘。”
　　“天子客氣，實際上貧僧正好也有事找您，到時我等再暢談壹番。”這是壹個溫和安忍的男聲，語氣中帶著慈悲之意。
　　沒錯，這正是地藏王菩薩。地府這麽多年來壹直安穩，輪回秩序沒有受到太大破壞，也有他的壹部分功勞。
　　不過這位菩薩，壹般不摻和地府具體事宜，包括之前幾位鬼帝奪權時，也從未考慮過這位的存在。
　　因為不管誰勝誰負，地藏王菩薩都不會管，那是道家神職體系的內部鬥爭，與佛門無關。
　　這位菩薩曾發下大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因此他壹直居住在十八層地獄旁側，專心度化惡鬼。
　　也只有壹些涉及佛門相關的事情，地藏王菩薩才會主動介入，平常外人想見他，都難能見到壹面。
　　之前程靈素其實是有考慮過，如果事有不及的話，可以去找地藏王菩薩幫忙，反正有鬼帝們勾結外敵這個借口，不過那樣壹來，就要欠佛門壹個人情了。
　　最後沒用到這壹手，程靈素個人還是比較滿意的。主要是丈夫爭氣，失憶了還有急智，借著對方陰謀，讓對方幫了自己壹把。
　　後殿，蘇澈走進這裏時，程靈素站起身，她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位置，只是用壹種平靜的眼神看向他。
　　蘇澈撓了撓腦袋，還是走上前，他抱住對方輕聲說道：“抱歉，這些年來委屈妳了。”
　　“哼，”程靈素點了點自己的嘴唇，“這裏親壹下，妳之前還跟我害羞，妳這個禍禍了不知道幾個女人的老色鬼，居然會害羞？”
　　蘇澈無語，“那個時候不是什麽都記不起來嗎？妳以為我天生就是個色胚嗎？”
　　說完，他還是低頭吻住了地府老婆的柔軟嘴唇，給了她壹個深深的吻。
　　親完之後，程靈素回味般地舔了舔嘴唇，然後才微笑著說道：“妳就是個天生的色胚，妳沒有記憶的時候也是垂涎我的，只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蘇澈搖搖頭，沒有辯解太多，他單手揉了揉額頭兩側的太陽穴，“我有點累，想先洗個澡休息壹下。”
　　這不是假話，蘇澈想起來了，全部想起來了，地球時的記憶，在地府的記憶，三世人生的記憶……
　　這裏面沖擊性的信息太多，以至於回想起壹切的時候，蘇澈還有壹個極為短暫的錯愕，只是當時其他人完全註意不到而已。
　　現在暫時先處理完了手頭上的急事，蘇澈只想先放松壹下緊繃的身心。然後從頭到尾，壹點壹點梳理自己這些年來的疑惑，和自己記憶中的情報做壹個印證和磨合。
　　同時這也是為了防止人格分裂，將記憶徹底分割成兩部分，還是有壹定風險的。
　　程靈素也看出來了，丈夫現在有些精神上的疲累，因此她並沒有纏著說要對方交公糧之類的，只是體貼地牽起他的手。
　　“那就去泡壹下溫泉怎麽樣？我給妳按肩膀。”說著她的雙手還做出捏了捏的動作。
　　蘇澈有點想笑，明明當年，程靈素還在幽冥血海的時候，完全是壹副高冷禦姐的形象，而且是沈默寡言、多做少說的那壹種。
　　但是嫁給自己之後，她的性格就越來越有些靈動跳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給她灌輸了太多地球的知識有關。
　　“好，那就壹起去。先說好，不準挑逗我，我泡完澡就要睡了。”
　　“嗯嗯。”程靈素像小兔子壹樣點頭。
　　在離乾竺殿不遠的【湧泉殿】中，就有引天然溫泉砌成的溫泉池。
　　蘇澈兩人來到這裏後，便各自脫衣，浸入令人全身心舒適的熱水當中。
　　這壹次程靈素很聽話，確實沒有挑逗蘇澈，只是幫他按摩肩膀。
　　蘇澈閉上雙目，靜靜任由妻子施為，他的腦海逐漸放空，許多過往的繁雜記憶壹壹浮現。
　　最早的時候他也只是個普通人，莫名其妙從地球轉生到地府，也曾受人白眼、也曾孤苦無依、也曾在生死的邊緣掙紮。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他堅定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壹步壹步改變自己的命運，直至成為陰天子……
　　慢慢的，蘇澈不知不覺睡著了，程靈素放輕動作，將他歪在壹旁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她抱著他，靜靜地享受著這難得的獨處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