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開始破局

　　淩晨，蘇澈壹動不動地站在雲朵上，時間緩慢地流逝，啟明星的光芒亮起又黯淡。直到天地間的第壹縷光刺破了黑暗，金色的光華從東方照來，才給人帶來了壹絲暖意。
　　“師父，天亮了。”蘇澈小聲說道。
　　血道人壹下子不滿地轉過頭，“不用妳來提……”話說到壹半，血道人突然頓住，因為初生的第壹縷陽光從東方照來，映入了他的眼簾。
　　也就是在這壹刻，老道士的身體僵硬不動了，甚至那張幾乎沒停過的嘴也安靜了下來。
　　蘇澈心情壹振，不枉他開口冒險，難道真像他推測的那樣？
　　之前行壹是在傍晚來到蘇澈家門外的，至於轉變為血道人，是在入夜有壹段時間之後。所以蘇澈在想，等到了白天，吳巖的神魂會不會又占據上風呢？
　　見太陽升起來了，血道人還沒什麽表示，於是蘇澈就小小地試探了壹下，讓他轉過身來看看。而且這樣做危險性也不會很大，最多吃點苦頭，因為現在明顯還沒到血道人吃掉他的時候。
　　怔怔了四五秒鐘，老道士忽然張口，對著朝陽似乎吸入了壹縷什麽東西。蘇澈什麽都看不見，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他不僅僅只是在正常地吐納。
　　就這樣默默地看著初生的太陽，過了幾分鐘後，老道才長出了口氣。他雙目中魔性的紅光消失，但卻不見壹點喜悅，“可悲，可嘆，要不是常年修行紫氣決，面對朝陽吸入第壹縷紫氣已經成為本能，我此刻已然萬劫不復。”
　　蘇澈傻眼了，這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似乎不是從黑夜變為白天就能暫時解除危機的事。
　　時間緊迫，行壹只嘆息了壹句，就神色復雜地看向蘇澈，“必須盡快把妳送走，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再次迷失，被血道人徹底占據肉身。”
　　老道剛壹伸出手忽然定住，“不行，血道人的神魂在我體內占了全面上風，等他醒來後，會記起老道我做的壹切事情，妳跑不了多遠就會被他抓回來。”
　　說話的時候行壹停住了雲朵，查看了壹下周圍的地形。下方是壹片莽莽大山，別說百裏，就是數千裏內都沒有半點人煙，只有猿啼虎嘯，古木狼林，完全是壹派原始叢林模樣。
　　行壹艱難地按住頭部搖晃了壹下，似乎神誌還不是特別清醒，“這是哪兒，妳有註意他是往哪個方向飛的嗎？”
　　“我只知道大方向是往西，具體不知。”蘇澈憂慮地回答道。
　　行壹咬了咬牙，“如果附近有什麽門派就好了，憑我太浩宗內門弟子的身份，絕大部分門派都願意賣個情面，把妳寄托他們在那裏當可保妳無恙。”
　　如果是大門大派那就更好了，行壹還能去請那些高人出手，幫他鎮壓體內的邪魔，甚至還能讓他們幫忙向師門送信。
　　想到這裏行壹心神壹振，他快速拿出那枚太浩宗的玉佩，他這個級別的信物可以遠程向宗門傳遞信息，雖然只能傳回去簡短的壹兩句話，但現在也夠用了。
　　拿著玉佩，剛想用特殊的法門向內部註入信息，老道士身體突然壹震！他的面部表情變得痛苦而扭曲，眼眸深處那種深邃的紅光又若隱若現了。
　　別吧大哥！蘇澈心裏在悲呼，他這壹世點子怎麽這麽背？？還以為起步就能輕松拜入天下有數的門派，壹舉成為修行界的天驕，結果轉頭就落入這種將死的境地。
　　現在想想，真是羨慕第壹世的氣運，那時不單單只是家境好的問題，簡直有種“時來天地皆同力”的錯覺，壹路順風順水，縱有挫折也常常能掙脫，哪像現在這樣朝不保夕。
　　第二世的時候就和平常人差不多了，人生軌跡有起有落，有過非常幸運的時候，也有過非常倒黴的時候，曾經屹立在頂端，也曾被打落懸崖。
　　至於第三世，本來蘇澈前世有為自己轉生做好各種準備的，比如提前預留好道經、法寶、靈丹、陣旗、修煉秘地，以及其他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是在蘇澈身死的那壹刻，他就知道，他什麽都沒有了，因為那個不世的大敵毀掉了他所留下的壹切……
　　“喝～喝～”老道士大口地喘氣，他想拼盡全力在被反制之前發出信息，但他越是努力，血道人的神魂就掙紮得越是劇烈；反倒是老道稍微放下玉佩，那種掙紮就減弱壹些，被他用仍未耗盡的壹縷先天紫氣壓了下去。
　　見此，行壹只得無奈地放下玉佩，這壹下果然好了很多。他定了定神艱難說道：“盡管現在血道人還處於渾噩狀態，但是我所做的舉動壹旦威脅到他的生命，他就會拼命掙動，將要醒來。”
　　“師父，妳先前清醒的時候為什麽要去我家討水喝？”蘇澈快速問道。他這倒不是要怪罪行壹，而是他也覺得奇怪，認為這可能是壹個轉機。
　　“不，先別叫我師父，逼妳拜師的是另壹個人。”老道士先擺手拒絕這個稱呼，然後才皺著眉頭開始回想之前發生的事。
　　當時他應該已經發現自己被奪舍了才對，哪怕有些神誌不清，但也應該趁機逃回宗門，哪怕有可能死在路上。這是人的求生本能，哪怕死也要死在有可能活下去的路途。
　　結果卻是老道士反其道而行之，去了有人煙的凡人居住之地。
　　“這，這……”鬧了半天，連行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動機，“我還記得，當初去妳家討完水喝之後，血道人的神魂猛烈反撲。為了不連累無辜，我只得壹邊用道行壓制，壹邊遠遁而去。”
　　蘇澈連連點頭，就是老道士清唱著道經，壹句十步、百步、千步遠去的時候，那時蘇澈還以為自己錯過了壹樁機緣。
　　“好不容易將血道人的意誌暫時壓下去，結果我掉頭又回去了？？”行壹有些匪夷所思，他可不認為自己是真的渴了；別的不說，他這個級別的修行者連口水都喝不到？別鬧了。
　　眼中神色快速變化，顯然行壹也意識到了這可能是生機所在，所以拼命回憶當初的壹切。
　　“是了！”行壹突然大喝，像是想起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