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壹生中最大的遺憾

　　蘇澈很冷靜，“可他確實死了，這壹點我可以無比確定地告訴妳。”
　　看到蘇澈眼中堅定的神色，夏楠突然有種無力感，因為她能察覺到，這孩子應該沒有騙她。
　　抱著最後壹絲希望，夏楠繼續問道：“那妳和葉無道，到底是什麽關系？”
　　蘇澈很想說：我們之間沒什麽關系。
　　但是他知道對方肯定不信，都怪那個該死的心血來潮，蘇澈萬萬沒想到自己是在這裏暴露的。
　　當然，這另壹方面來說，也是因為夏楠很在意葉無道。心血來潮這種事，都是和個體的意識息息相關的，不會突然感應到，和自身毫無關聯的、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算是繼承了他的功法吧，相信妳聽說過我講解【缺月之道】的事。”
　　夏楠點頭。
　　“妳是因為什麽要見壹個已死之人呢？”蘇澈確實好奇，都說的永不相見，這位到底是因為什麽而後悔的。
　　夏楠抿了抿嘴，蘇澈看不清她的詳細表情，只能從抿嘴這個動作中，判斷出她並不甘心。
　　“妳是怎麽繼承缺月天功的？無缺殺了那個男人之後，繳獲了他的功法，並把功法傳給妳？”
　　終於有壹個叫對功法名字的了，蘇澈心裏默默吐槽，“是的。”
　　“妳……我……”夏楠拼命想找話題，但是卻發現兩人之間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蘇澈相當於堵死了她想問的壹切。
　　“妳，妳為什麽不希望我死在無缺手中，我們只是陌生人對吧？”這是夏楠最後的掙紮。
　　蘇澈微笑著回應，“我心地善良。”
　　“那我現在要是繼續去呢？”
　　“隨便，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絕人。”蘇澈說著還雙手合十，壹臉平靜。
　　夏楠咬碎了銀牙，她還是覺得怪怪的，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她來回走了壹下，蘇澈也沒有催她離開，就這樣自然看著她。
　　走著走著，蘇澈忽然看到有幾滴晶瑩的水珠，順著某人的臉龐落下。
　　她來回地走，眼淚也隨之灑落了壹地。
　　這讓蘇澈單手捂住眼睛，他最看不得的事情之壹，就是女人哭。
　　夏楠很快就停止了無聲的落淚，她擦幹凈臉上的淚痕，“我走了，也不去極北冰宮了，妳不用擔心。”
　　說完她揮揮手，“再見。”
　　看著對方轉身，背影堅決、毅然而然，蘇澈思及過往種種，心裏還是嘆了口氣。
　　就在夏楠單手掀開門簾那壹刻，蘇澈忽然上前，抓住了她另壹只手的手腕。
　　不等蘇澈說什麽，夏楠就用力甩開了他的手，“不要碰我。”她的聲音有點嫌棄。
　　這讓蘇澈有些哭笑不得，他把手從道宮半開的門戶中收了回來，“我算是服了妳了。”
　　“妳說什麽？”夏楠豁然轉身，眉頭皺起，這句話她可太耳熟了，某個男人老是對她這麽說。
　　蘇澈回到了原位坐下，“說說吧，妳為什麽要見他？”
　　夏楠看著蘇澈的目光十分疑惑，“妳……”
　　蘇澈雙手食指交叉，做出壹個【X】形的手勢。
　　這讓夏楠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她連兜帽都猛地摘了下來，這是兩人約定好的秘密暗號。
　　那個男人易容的技術是壹絕，某些兩人不好相認的時候，甚至是無法隨便動用神識的時候，他就會用這個暗號告訴夏楠，【我就是葉無道】。
　　兜帽下，是壹張鮮明可愛的，稍顯稚嫩的，女孩兒的臉蛋；她長發未梳，只是自然垂在身後；她清亮的眸子中，有壹種倔強的神色。
　　讓蘇澈有些意外的是，她的容貌看起來、比印象中的大了壹點點，有十壹二歲的模樣了。
　　此刻夏楠的聲音有些顫抖，“妳，妳是他嗎？”
　　這聲音不再嘶啞如老嫗，而是很清純無邪的聲調，雖有些稚嫩，但是很動聽。這和血衣那種稍微有些嗲嗲的、像是撒嬌的聲音比起來，又是另外壹種感覺。
　　對這壹點蘇澈並不意外，很早之前就說過了，夏楠嗓音其實壹直沒變。
　　而且她想說出幾歲的嗓音就能說出幾歲的，只是平常面對外人、都是以老年人自居而已。也只有在葉無道面前，她才會自如地使用本音。
　　蘇澈稍顯無奈地點頭，“妳就當做是吧，過程曲折離奇而復雜，我是他的轉世，同時擁有他的所有記憶。”
　　夏楠似乎又有些懷疑，“兔子的尾巴是什麽？”
　　“清蒸的比紅燒的好吃。”蘇澈回答牛頭不對馬嘴。
　　但是夏楠卻咬了壹下嘴唇。
　　“來說說吧，不是說好的永不相見嗎？是什麽讓妳改變了主意？”蘇澈認真道。
　　夏楠深吸了壹口氣，確認之後她反而不那麽激動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葉無道身上會有這麽離奇的事情發生。
　　“妳騙我。”
　　“我騙妳什麽了？”
　　“妳明明就是被那個女人追殺，不希望連累我，才會說不再和我見面。但是妳卻裝作壹副被我氣到了的模樣，搞得好像是我的錯壹樣。”夏楠寸步不讓地盯著蘇澈的眼睛。
　　蘇澈笑了笑，“然後呢？當年妳知道真相以後，為什麽沒有來找我。”
　　“因為我生妳的氣，我覺得這樣的妳，還不如被那個無缺幹掉算了。”
　　“那現在呢？”蘇澈再問。
　　“不說現在，其實妳死後我就已經後悔了。”夏楠眼神有些黯然，“因為那確實是我的錯，我不該對妳說些什麽【降低了作為人的強度】之類的鬼話。”
　　“我就是自私，當妳還是我的朋友的時候，我因為臨死之前的不甘，強行和妳發生了關系。”
　　“那壹次之後，更是我貪圖這種床笫間的樂趣，頻頻找妳享樂。”
　　“最後，我又將我的止步不前，怪罪在和妳的交情上、怪罪在這種享樂上。”
　　“我從頭到尾就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蛋！”說著夏楠扇了自己壹巴掌，在臉上留下了壹個鮮紅的掌印。
　　“我壹直很後悔，當年沒能趁妳死之前，和妳說清楚這些，這也成為了我這壹生中最大的遺憾。”
　　“所幸，今日我終究沒有錯過妳，錯過這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