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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命名術

會說話的肘子

都市生活

2022年,秋。
淅瀝瀝的小雨從灰色蒼穹墜落,輕飄飄的淋在城市街道上。
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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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2章、四個月前

夜的命名術 by 會說話的肘子

2023-1-16 17:15

  18號監獄裏那些被李束押解過來的人,忽然想通了好多事情:“會議上響起槍聲,有人想殺家主,但無心銅鈴卻沒有響,所以當時就是在演戲了,對不對。”
  李束:“嗯。”
  “所以家主強行征調城市居民,是要送他們去西南,與慶氏匯合?”
  李束:“嗯。”
  “為什麽要把暴君放在這裏?其實可以送去對面的。”
  李束:“18號城市是西大陸最理想的前進基地,這裏有成熟的運輸線路,有成熟的航空港和勞動力,還是整個中原地區的糧倉,也是進入西南的最佳通道。炸掉了這裏,方圓六百公裏再也不能通行,慶氏可以有2個月時間準備迎敵,我師父也有2個月時間可以準備他的事情。暴君只有壹個,放在對面的性價比,沒有放在這裏高。”
  “可是會炸死很多人,18號城市裏還有許多居民!”
  李束平靜說道:“這是戰爭,我們只是從眾多選擇裏,做了壹個最優解。”
  “那為什麽還要安排那麽多民用飛艇、軍用飛艇去圍攻黑水號,我們有這枚導彈就夠了。”
  李束:“家主說了,因為有戲命師存在,必須撐過20分鐘才可以。”
  所民用浮空飛艇的任務是護送軍用飛艇,而軍用飛艇的任務,就是必須與黑水號空中要塞發生戰鬥,壹旦戰鬥開始,才會觸發戲命師的判定原則。
  20分鐘後,才是最致命的時刻。
  所以,830艘民用浮空飛艇,191艘軍用浮空飛艇存在的意義,就只是為了觸發戲命師的判定,讓對方看著自己戰死在這裏。
  有意義嗎?
  有。
  如果他們是打算直接引爆暴君,對方根本就不會來。
  李雲壽知道那些民用飛艇、軍用飛艇所做的努力不會有結果,那位軍用飛艇裏的將領也知道不會有結果,但他們依然這麽做了。
  只為了如今這壹刻。
  舍小就大
  逢危須棄
  彼強自保
  勢孤取和
  李修睿的圍棋雖然下不過慶尋,但慶氏懂得的道理,他們李氏也壹直都懂。
  那名曾經叫罵過李雲壽的年輕人,想起李雲壽哪怕知道結局,但面對唾棄卻沒有絲毫辯解。
  這時,壹扇暗影之門撐開,慶忌走出來對他們所有人說道:“設定倒計時10分鐘,所有人撤離。”
  那名年輕人說道:“等等,半山莊園裏的人怎麽辦?要不要接應壹下他們?”
  慶忌看了他壹眼說道:“來不及了。”
  年輕人問道:“可妳們既然提前知道了這壹切,為什麽不提前準備撤離的事情,妳們的家長會不是掌握著神奇的門嗎?”
  “因為半山莊園裏有傀儡,我們需要他與黑水城的線人印證情報,這樣黑水城艦隊才願意來,”慶忌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怎麽,後悔了嗎。”
  那名年輕人低頭想了想:“也是,我能想到的,家主也能想到。李氏從來都不怕付出這樣的代價,我不後悔,我只是很難過。”
  “難過什麽?”
  “難過的是活下來的人是我。”
  慶忌轉身退回暗影之門後面:“那就替其他人好好活下去。”
  這時,李東澤和恒社成員也趕到了,相繼從暗影之門離開。
  18號監獄裏的操作臺上開始倒計時,600秒。
  ……
  ……
  黑水號上,李雲壽看向李氏的那些女人,抱歉說道:“對不起,連累妳們了。”
  “沒關系的。大是大非面前,李氏沒有選錯。”
  黑水公爵已經察覺不對,他怒吼著命令士兵迅速拉升黑水號高度,並向遠方駛離,可已經晚了。
  李雲壽孤零零的站著,等待著他的命運。
  地面,18號監獄方向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來,宛如壹顆恒星突然從虛無中出現,然後迸射。
  巨大的沖擊波以18號監獄為圓心,以每秒數公裏的速度迅速向遠方蕩漾開來。
  李雲壽站在光芒裏,微笑著看向黑水公爵:“這就是不屈的意誌。”
  下壹秒,光芒摧毀了壹切。
  ……
  ……
  4個月前。
  銀杏山上的小木屋安安靜靜,連啞仆們都壹早被驅散了。
  暗影之門撐開,影子慶準從裏面走出來,對身後的李修睿、李雲壽說道:“就是這裏了。”
  李修睿好奇的打量著周圍,他在半山腰上俯瞰著5號城市的燦爛燈火:“壹直聽說這裏,但還是第壹次來。”
  李氏和慶氏是兩個屹立在東大陸聯邦的龐然大物,但王不見王,家主和家主是很少見面的。
  他們都沒有什麽政治身份,都是由家族成員去拋頭露面。
  所以,慶尋沒有去過18號城市的半山莊園,李修睿也沒來過5號城市的銀杏莊園。
  李修睿看向那間安靜的小木屋笑道:“我敢不帶李雲鏡來這裏,是不是要比妳有魄力壹些?”
  慶準挑挑眉頭。
  卻聽木屋裏的老爺子感慨道:“妳怎麽像長不大壹樣的,攀比心這麽重。”
  “妳也還像以前壹樣討人嫌,”李修睿哈哈大笑著推門而入,兩人好像早就認識了。
  屋裏的慶尋已經擺好了壹張棋盤,李修睿則坐在他的對面:“壹局定輸贏?”
  “壹局定輸贏。”
  慶尋落子,雙方妳來我往數十手,李修睿笑吟吟的說道:“妳這棋藝也不行啊。”
  卻見慶尋處處落在下風,很快便有潰不成軍之勢。
  又數十手。
  李修睿忽然面色壹肅看向昏暗光線裏的對手,此時棋盤上忽有邊角壹條黑龍異軍突起,已經殺不死了。
  當棋下到這裏時,他才意識到,這位銀杏山上的主人前面所做的壹切,都在為這黑龍做鋪墊。
  而就是這壹百多手棋,慶尋竟將圍棋十訣運用的異常嫻熟。
  其中。
  貪不得勝
  舍小就大
  逢危須棄
  彼強自保
  勢孤取和
  更是被慶尋用到了極致。
  李修睿把手裏捏著的白子往棋盤上壹丟:“棋裏有話,妳們慶氏的人說話就喜歡彎彎繞繞,有什麽就直說吧。”
  慶準目瞪口呆,堂堂李氏家主竟然用這種方式毀棋了,不下了!
  下棋,普通人怎麽可能下得過慶縝血脈,慶尋不僅能勝,還能以他想要的方式勝。
  這壹點,是李修睿怎麽也比不過的。
  而這棋裏,都是慶尋想對李修睿說的話。
  慶尋說道:“聯邦有大難,那時大廈傾塌,妳我都無法幸免,但我有壹條路,準確講是我看見了壹條路,可贏。”
  李修睿哭笑不得:“妳老小子是想趁機騙我配合妳統壹聯邦吧,少給我裝神弄鬼啊。”
  慶尋看到的壹切,都是李修睿不曾看到的,所以他壓根不信。
  然而這時,慶尋將棋盤上剛剛李修睿扔掉的棋子,壹壹撿起。
  他繼續擺放黑子、白子,並頭也不擡的說道:“這盤棋只能李雲壽壹個人看,小準,妳和李氏家主壹起出去等待吧。”
  李修睿瞪著眼睛:“妳知不知道什麽叫政治待遇,我大老遠的跑來跟妳下棋,妳讓我出去等著?”
  慶尋看了他壹眼:“我喊妳來是喝酒的,不是來下棋的,正主是李雲壽,能看棋的人只有他。”
  李修睿看向面前的棋盤:“這就是妳讓我兒子李叔同從18號監獄裏,取出來的東西?”
  慶尋沒有回答。
  李修睿又問:“妳壹定是看到某些重要的事情吧,那為什麽我們不能看?多壹點人看看,也可以集思廣益嘛。妳老小子不要覺得妳比誰都聰明,好像就只有妳的思路可行似的。”
  慶尋擡眼看他:“貪不得勝。”
  這四個字,幾乎道盡了慶尋計劃的所有綱領,如果結局是妳可以接受的,那麽就去擁抱妳的命運,不要嘗試獲得更多。
  其他的結局,未必比這個更好。
  李修睿撇撇嘴,他站在小木屋門外對慶準笑瞇瞇的說道:“小夥子啊,在慶氏當影子有什麽前途,來李氏啊,我讓妳當李氏的獨立董事,我還有幾個閨女沒嫁人,我覺得妳就挺不錯,接觸接觸……當然,也得她們願意才行。”
  慶準微笑著說道:“老爺子,我結過婚了。”
  “啊……我聽說過妳的事情,老七說那段時間妳好像還來過我們家翻檔案來著,”李修睿砸吧砸吧嘴:“但是,日子還得過嘛。”
  慶準笑著說道:“她會孤單的。”
  李修睿嘆息:“可惜了……但妳還是可以來我李氏啊。”
  木屋裏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妳要挖人就走遠點挖,不要故意當著我的面挖!”
  慶尋和李修睿兩個人更像是兩個極端,壹個是沈默寡言的執棋者,另壹個則是瀟灑自如的老頑童。
  十分鐘後,李雲壽面色怔然的從木屋裏走出來,李修睿說道:“給爹說說妳都看到了什麽?”
  李雲壽面色復雜的看了他壹眼:“不能說。”
  “妳是我兒子,還是他兒子?”李修睿瞪著眼睛:“認野爹了?”
  屋裏的慶尋說道:“妳難為小孩子做什麽,進來喝酒了。”
  李修睿罵罵咧咧的走進去,慶準將木屋門關上。
  卻聽裏面喝了片刻,傳來李修睿的抱怨聲:“妳上大學的時候就這麽臭屁,結果班上還是壹堆女孩子喜歡妳,她們就是沒有壹雙善於發現真善美的眼睛,無法發現我的好。”
  慶尋:“妳身上還有真善美這種東西?”
  李雲壽和慶準兩個人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慶尋和李修睿兩個人,曾做過四年的大學同學,兩個人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彼此看不順眼。
  那時候,兩個人都還不是家主,誰都不知道自己未來將掌握數千萬人的命運。
  這時,李修睿醉醺醺的問道:“妳突然喊我來喝酒,是因為我快沒了吧?”
  慶尋沒有回答。
  李修睿樂呵呵笑著說道:“妳這人啊,壹輩子活的都太繃著了,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說著,裏面傳來啪的壹聲,似乎是李修睿壹巴掌拍在了慶尋的肩膀上。
  慶尋怒道:“妳別在這動手動腳的,這是什麽酒品?!”
  門外,李雲壽壹直怔怔的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慶準靠在墻上笑道:“看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嗎?”
  李雲壽想了想反問道:“妳看過嗎?”
  “沒有,老爺子不讓看。”
  李雲壽又不說話了。
  下壹刻,李修睿拉卡木門,晃晃悠悠的走出來對慶準說道:“行了,送我們回去吧。”
  慶尋站在木屋的黑暗裏,默默的看著他們。
  李雲壽扶著自己醉醺醺的父親,忽然轉身問道:“必須要這麽做嗎?”
  慶尋平靜說道:“妳自己做選擇。”
  醉醺醺的李修睿似有所覺:“壹定是他嗎?”
  “妳換個孩子當家主也可以,”慶尋說道。
  李修睿楞了壹下,李雲壽忽然笑道:“就由我來吧,弟弟妹妹們還小。”
  為了這句話,慶準多看了李雲壽壹眼。
  他撐開暗影之門,送這李氏父子二人回到了18號城市。
  李雲壽扶著父親回到抱樸樓中,李修睿說道:“妳可以當他今晚說的話都是在放屁。當年妳爺爺讓我當家主的時候,就說家主責任重大,非我不可。後來我就總在想,什麽狗屁的非我不可,就是騙我玩的……雲壽,雖然我不知道妳看到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想讓妳做什麽。但妳的路,妳其實可以自己選。”
  李雲壽笑了笑:“不用麻煩了,父親,我很滿意我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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