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復仇

　　白光壹閃而逝，李漁捉住了樊梨花的壹只腳，使勁壹拉拽下半個褲腿來。
　　樊梨花光潔的小腿裸露在外，上面結了壹層薄霜，可見李漁的寒毒有多陰損。
　　這片刻的機會，林靈素壹劍揮下來，眼看就要斬斷她的腳腕。
　　雲層之中，傳來壹聲怒極的冷哼，壹股令人窒息的威勢，從白光之中傳出來。
　　那是壹種李漁從未感受過的靈力，浩瀚如海，磅礴如山，令人望而生畏。
　　李漁不依不饒，將六節杖朝天壹捅，也不知道刺破了什麽東西，帶著泯泯血絲收了回來。
　　落地之後，李漁懊惱地罵道：“每次碰到有背景的，都讓他們溜了！”
　　他終於感受到了西遊裏猴子的無奈，但是沒有辦法，有背景有靠山就是這樣。
　　金陵眾人嚇得不敢說話，這個人在黎山老母的眼皮底下，傷她弟子，竟然還嫌沒有斬殺對方。
　　這樣的人，他們都覺得是兩個瘋子湊到了壹塊，其實以前林靈素雖然離經叛道，但是還算是穩重。
　　在李漁出現之後，他確實更加放得開了，兩個人心裏都有壹個共同的看法，就是人間事由人來管。不管對手是什麽人，都可以競爭，但是神佛插手就是不行。
　　他們極度反感神佛插手人間的大小事務，見到壹次只要有機會，就想著趕盡殺絕。
　　林靈素也嘆了口氣，“行了，這次她也沒全身而退，先收拾燕京的殘局吧。要是下次她還敢來，壹定把她斬了。”
　　這時候，天上落下壹張符篆，悠悠飄到兩人跟前。
　　林靈素伸手接住，誦讀道：“此仇必報……還有落款呢，是黎山老母的名字。”
　　“怕她作甚。”李漁不是很在意，他已經惹了足夠多的人，多她壹個不多，少她壹個不少，要是因為他們有後臺自己做事就畏手畏腳，那麽註定什麽事都做不成。
　　既然這些鳥人的後臺這麽硬，但是也不敢親自出手來打，說明他們有忌憚。他們只要不親自動手，小輩們願意來，自己隨時恭候。
　　黎山老母怎麽了，不過就是壹個真仙而已，九世真仙玄女娘娘想要染指人間，還不是隕落了。
　　林靈素笑了笑，說道：“這次大明可比當年大宋難多了。”
　　天空中壹柄飛劍緩緩落下，李漁和林靈素同時擡頭，看到來人不禁壹笑。
　　張三豐落地之後，抱拳道：“師父，元妙先生。”
　　在他身後，除了金蓮、黛玉、薛蟠之外，還有壹個朱祁鎮，李漁大喜。
　　小皇帝來了，大局已定！
　　在他們身後，還捆著四個人，都是書生打扮。
　　李漁疑問道：“這四個是？”
　　“說是什麽四大才子……不知道奉誰的命令，在半路攔截我等，被弟子擒下了。”
　　“才子？唐寅？”
　　書生中有壹個聽到自己名字，不停點頭，嘴被堵住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李漁心中暗道，他們這四大才子被癡石蠱惑是最簡單的，這幾個人不需要癡石蠱惑，本身就夠癡的。
　　李漁揮手道：“先押起來，等忙完了我再看看還有沒有挽救的可能。”
　　說完之後，四個人原地消失，進入了風月寶鑒內。
　　只要是修為不算特別高，李漁就不怕把他們裝到風月寶鑒內，這裏面自成天地，是壹個絕佳的移動牢房。
　　自己改天壹定在裏面修壹個監獄……
　　看著底下的金陵追兵，李漁心底暗道，這個甄寶玉究竟是不是補天癡石。
　　從他的表現來看，恐怕有些貓膩，至少他不會是完全體的補天癡石，因為他太弱了。
　　壹個暗中操縱了這麽多事的幕後大黑手，怎麽可能幾次三番被自己輕易擊敗。
　　他帶給自己的麻煩，還沒有癩頭和尚多，癩頭和尚都能讓自己數次陷入危險，這幕後黑手還不如他自己的棋子？
　　林黛玉看著燕京城，捂著嘴道：“漁哥哥，妳快看，著火了！”
　　李漁轉頭壹看，燕京城裏果然生氣壹股巨大的煙柱，看樣子是皇宮方向。
　　皇宮怎麽會著火呢，李漁來不及管這些人，直接閃身回到城中。
　　他肋下挾住朱祁鎮，此時正是小皇帝的勢力最薄弱的時候，因為忠於他的能打的，都被王振那廝帶去吐蕃了。
　　他領著神機營在吐蕃裝的不亦樂乎，享受著大唐的禮遇和優待，卻不知道他權力的大廈即將倒塌。
　　壹旦朱標坐穩了皇位，只需要壹道聖旨傳來，神機營估計會自己把王振的腦袋帶回來。
　　李漁來到皇宮，到處都是奔走哭嚎的宮娥太監，侍衛們連個影子都沒，不知道集中到什麽地方去了。
　　李漁拽住壹個內侍，喝問道：“怎麽回事？”
　　小太監也不知道他是誰，此時早已六神無主，哭腔嗚咽著說道：“壹群賊人殺到了皇宮，見人就殺，妳也趕緊逃吧！”
　　“賊人？”李漁騰空而起，在半空中俯瞰皇宮，他身邊露出壹個狐貍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東廠的人，殺進了皇宮，要斬朱標。”
　　“東廠？”李漁皺眉道：“東廠不是被滅了麽？”
　　“妳滅的是東廠衙署，殺了壹群在衙門裏喝茶的，真辦事的都在外面。”
　　李漁還是不解，“我已經把他們的中樞摧毀了，誰帶的頭？”
　　“外面是道衍和尚召集東廠人馬，皇宮內是三寶太監，與他裏應外合。”
　　李漁眉心壹皺，姚廣孝回來了，他還真敢。在這個時候要和自己翻臉，還要強行壓制朱標麽？
　　雖然李漁知道，他效忠的是朱棣壹脈，但是以李漁對道衍和尚的了解，他對朱棣好像也沒有那麽忠心。三寶太監鄭和反抗，倒是在情理之中，畢竟他是朱棣做親王時候的心腹。
　　“朱標呢？”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朱標和朱祁鎮，誰的屁股先坐穩皇位，誰就能贏。
　　三支濃黑的煙柱滾滾而起，烽煙升起不久，徐輝祖便飛馬而至，遠遠叫道：“五軍營奉詔護駕，無關人員散開，擋路者格殺勿論。”
　　在他跟前，道衍和尚站的筆直，看著昔日的老對手，徐輝祖沒有絲毫好臉，冷冷地說道：“逆賊，妳可想過會有今天？”
　　道衍和尚笑道：“昔日永樂帝待妳們徐家不薄，妳幾次三番率兵抗拒，他老人家依然留了妳壹條性命，沒想到妳還不知感恩。”
　　徐輝祖持槍道：“真是荒謬，我徐家受太祖厚恩，奉大明正統，不似爾等篡逆鼠輩，豈會對反賊感恩。”
　　他說完之後，也不想繼續和道衍廢話，挺搶來刺。鼙鼓聲震天響起，五軍營兵馬排成陣列，沖陣而來。
　　不論是什麽修為，也不敢硬拼軍陣，道衍當然知道這壹點，所以快速後退。
　　直到他的後背被壹股奇怪的力量抵住，再難後退分毫。
　　道衍回頭壹看，是李漁在後施法，斷了他的退路。
　　道衍眼色復雜，李漁凝聲道：“無需多言，今日妳我各有所圖，誰也不可能後退，就痛痛快快廝殺壹場，誰要是死了，剩下的別忘了收斂骸骨祭奠杯酒便是，也不枉相識壹場。”
　　道衍笑道：“好！”
　　說完之後，他整個人氣質大變，黑色的僧袍無風自鼓，梵音陣陣，金光護體。
　　兩個人鬥法的時候，東廠番子們推著壹些奇怪的戰車，要撞開永定門。
　　他們距離永定門還有百余步，把守城樓的皇陵軍便開始放箭。但箭矢落在車上，連外層的犀皮都無法穿透。
　　緊隨在沖車之後的，是三幢木制的移動箭樓。數百名西廠禦馬監的兵喊著號子，將箭樓推到陣前。箭樓高達五丈，比紫禁城的城墻還高丈許，上面的弓手紛紛彎弓搭箭，與城樓上的守軍對射。
　　壹刻鐘後，壹輛沖車終於冒著箭雨逼近宮門。壹聲號角響起，震天的鼓聲驀然停止。除了箭矢破空的銳響，場中只剩下壹片死寂。在數千人的註視下，沖車內數十名軍士拽動鐵鏈，奮力拖起沖錘，往繪制著永定的宮門撞去。
　　沈悶的撞擊聲在城墻下響起，每壹次沖撞聲傳來，宮門外的亂軍便發出壹聲高呼。
　　姚廣孝的回歸，讓東西廠重新有了主心骨，他們的戰力被迅速凝結，開始試圖挽回局勢。
　　李漁知道，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姚廣孝。
　　巨大的聲浪震撼天地，朱紅色的宮門上，用金粉繪制的蒼龍高達丈許，氣勢恢宏。然而此時，兩條象征著皇權的蒼龍正在沖錘的撞擊下不斷剝落、變形。
　　徐輝祖怒喝壹聲，“大明的皇城內，還輪不到東西廠來撒野！”
　　伴隨著東西廠禦馬監的高呼聲，沖錘高高蕩起，然後夾著沈重的風聲，又壹次撞上前去。轟然壹聲巨響，不堪重負的宮門終於破碎，木屑四處紛飛。番子們齊聲歡呼，隨即在鼓聲的催動下潮水般往宮門湧去。
　　守在此地的皇陵衛人數不多，但是他們的身後，正有無數五軍營的兵馬殺來。徐輝祖在軍中的人望，確實無人能比，因為他是徐達的嫡長子，壹直執掌五軍都督府，與之相比他侄子徐景昌只是壹個毛頭小子，軍中很對人都不服他。
　　隨著宮門被撞開，各有統帥互不統屬的幾波人混戰在壹起。
　　人群中，有壹個人神色如常，他就是於謙。他清楚地知道宮門之內有無數雙眼睛正在註視著自己的壹舉壹動，自己的壹言壹行都可能載之史冊，流傳百世，被後人激嘆和贊賞。當然，若是失敗了，那就是遺臭萬年，甚至九族都有被夷滅的風險。
　　但是於謙沒有畏懼，他知道這將是自己壹生功業的巔峰，誅除奸賊，名標青史，就在此時！而且大明已經到了不得不為之死戰的地步，壹旦自己退卻，大明朝也將會萬劫不復。
　　就看這滿朝的文武，都是些什麽腌臜劣貨，在他們手裏，大明只能越來越衰弱。朱標殿下是難得的明君，在於謙心裏，他比太祖還適合做皇帝，是完美的人君典範。
　　這邊李漁和道衍和尚姚廣孝鬥的難分難解，斜刺裏出現壹個頭發花白的老太監，他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死氣。
　　三寶太監來了！
　　李漁心中壹動，開始使用青木訣甩出幾個分身，免得真身被三寶太監的牽機絲所傷。
　　三寶太監和道衍和尚的配合天衣無縫，他們已經幾十年沒有見面了，沒想到壹出手還是如此默契。
　　這時候，宮門外傳來壹陣馬蹄聲，壹匹快馬飛奔進戰場中。
　　很多燕王府的老將，看著眼前的武將，忍不住高呼起來：“漢王！漢王！”
　　保朱標壹派的人，都多了幾分陰郁，來人是朱高煦，靖難中最能打的武將，也是永樂帝的親兒子。
　　他橫著長槍，在馬背上哈哈大笑，“道衍，這次妳說話可算話？”
　　“王爺放心！”
　　“那我就就不客氣了！”
　　朱高煦的勇武是人盡皆知的，道衍為了對付朱標，竟然把他請了回來，李漁心中暗叫壹聲不好。
　　還沒等他開始出手，天空中紅光噴薄，雲層堆積，壹股颶風呼嘯而來。
　　從雲層中，壹只土龍伸出腦袋來，他的身軀是如此龐大，幾乎可以遮天蔽日。
　　他的眼睛，如同普通人的腦袋壹樣大，閃著炙熱的紅色光芒，盯著李漁。
　　這還不算晚，李漁註意到，在遠處的屋頂上，還有壹群黑袍的怪人，看他們的打扮，應該是巫神殿的人。
　　“仇人都到齊了？”李漁撇著嘴，看向姚廣孝，後者竟然輕輕點頭，無疑這些人都是他找來的。
　　這是復仇者聯盟？
　　李漁大叫壹聲：“我的幫手在哪裏？”
　　他身邊的空間壹陣扭曲，不見其人，只聞其聲，傳來兩個聲音，異口同聲道：“溜了溜了。”
　　道衍笑道：“妳別等了，妳的徒弟和林靈素，估計已經被百眼魔君和啄眼鴉纏住了。”
　　那蜈蚣都來了？
　　李漁暗叫壹聲不好，可惜雞老不在，不然他剛剛晉升渡過天劫，百眼魔君感受到他的氣息就不敢露頭。
　　“妳還真是不挑人啊，什麽牛鬼蛇神都敢攬，妳又給他們許下什麽好處了？”
　　道衍笑道：“他們壹聽是打妳，都踴躍前來，什麽好處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