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八章：不是穿越者的穿越者

　　焚化車間在地下壹層。
　　從消殺車間到焚化車間，大漠全程演技在線。
　　裝著某宗子的紙箱子，也被放在了距離逃生梯最近的門口。
　　在大漠和另外兩個幹員，將紅級高手的屍體搬去焚化爐的時候，陳昌言早已經回到了來時的垃圾車上。
　　陳昌言的神識裏，仿佛是壹場蛇吞象的戰鬥，頭疼欲裂。
　　天眼煞雕吞噬了那個紅級高手的屍體，但仍在融合和吸收，攪擾得整個神識都狂躁不安。
　　在這種狂躁的波動下，之前從那個壹身穿了兩魂的穿越者身上，剝離下來的交絲纏魂，是不能在放了。
　　交絲纏魂靜靜地躺在清念之書下，隨時都可能被沖散。
　　「走走走。」陳昌言看到謝枯硯回來，馬上就說。
　　「等壹下，裝滿啊。」謝枯硯還在忙活著。
　　「……」這人還真的是……很能進入狀態。
　　既然開了垃圾車，就要幹好屬於垃圾車的活兒是吧？
　　陳昌言有些無語地想著，如果謝枯硯身邊的那些獅心幹員，知道了這個人不僅是壹條鬣狗，而且還是壹條紅級的鬣狗，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等謝枯硯忙活完了，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去了。
　　好不容易等謝枯硯跳上垃圾車，還是壹股奇怪的味道……
　　「……妳在變強。」謝枯硯嘿嘿壹笑，壹邊啟動垃圾車壹邊說。
　　「這妳都能知道？」陳昌言扶著腦袋，斜著瞥了他壹眼。
　　啪。
　　駕駛室裏的兩個頂燈滅了壹個。
　　陳昌言嘴角抽了抽，好吧，他在變強的波動還真的是很明顯……
　　神識裏的天眼煞雕，正在翻出青色、灰色、黑色漸次有序的羽毛，身體再壹次膨脹。
　　在它的頭頂上壹小撮羽毛漸漸變成了暗紅色，讓它看上去比活體的天眼煞雕，多出了那麽壹點異樣的神采。
　　當然，變化最明顯的還是煞雕的眼睛。
　　那種眼神宛如看透世事的哲人，又如睥睨天下的強者，洞察壹切而又不失驕傲自信。
　　它在神識之中揮動翅膀，強烈的勁風不斷地洗刷陳昌言的神識強度，連帶的清念之書也開始有了反應，嘩啦啦地在神識之中飛舞，似乎在與本命神魂互相呼應。
　　「天境了吧？」陳昌言感受到了體內磅礴的力量正在洶湧。
　　靈力已經被消耗壹空的軀體裏，卻有著壹種噴薄欲出的沖動。
　　天眼煞雕的吞噬還沒有結束，陳昌言仍然必須穩住神識，扛住它的反復沖擊……
　　獅心的焚化廠倒是沒有產生太多的生活垃圾，主要是壹袋壹袋燒後的骨灰。
　　和正常人的骨灰不壹樣，這些穿越者的骨灰不會入土為安，也不會立下墓碑，壹批骨灰都經過充分的混合和攪拌，裝在不同的袋子裏，和其他垃圾壹起處理就行了。
　　但是，壹離開獅心的焚化廠，陳昌言就將每個袋子都打開，取出了壹小撮穿越者的骨灰。
　　事實上，煉制鬼障需要的骨灰，隨便什麽人的都可以，沒有很高的需求，可既然這裏有穿越者的骨灰，那也省的他再去偷墳掘墓了。
　　等到煞雕的吞噬基本結束，陳昌言才擦了壹把額頭上的汗，緩過氣來。
　　「陳老師可以啊，在獅心的焚化車間都有妳的人？」謝枯硯滿臉佩服。
　　陳昌言不知道這貨又是怎麽看出來的了。
　　謝枯硯說：「獅心的幹員都在消殺車間門口，不管妳躲在哪裏，
　　沒有人幫妳，妳都得打出來的好吧？」
　　「……」陳昌言無語地說，「有沒有那麽壹種可能，我有隱身的能力？」
　　「妳如果有隱身的能力，那調換學生名冊就不會被我看到了。」謝枯硯合情合理地說。
　　陳昌言扁了扁嘴：「好吧，我承認了，其實整個獅心的幹員，都是我的傀儡。」
　　「原來如此。」謝枯硯若有所思，「傀儡……修仙者還有這種玩法。」
　　「妳不會就這麽信了吧？」
　　「隨便信壹下唄。」
　　垃圾車朝著垃圾堆埋場駛去。
　　垃圾場是個好地方，那裏還有陳昌言煉制法寶需要的其他材料。
　　……
　　大漠壹直在焚化車間，盯著紅級高手在焚化爐裏燒成灰，才甩甩手離開。
　　焚化車間的幹員也笑著跟他開玩笑：「好了，這下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大漠壓根就不是沖著這紅級穿越者的屍體來的，能有什麽不放心？
　　離開了焚化車間，他壹條消息給陳昌言發過去了，就打了壹個問號。
　　而陳昌言也很懂，打了壹個句號回來。
　　這意思就是已經順利出去了。
　　大漠這才松了壹口氣——掩護陳昌言潛入獅心的，應該是謝枯硯謝老師——明確對他表示過叔叔我們不約，不加入任何組織的那位。
　　然後，他剛剛回到五公裏外的辦公室，按開燈，就看到壹個人影已經在那裏等著他了。
　　二胡。
　　負責聽診器的同事。
　　兩個人已經認識十年了，二胡雖然年紀比他大了幾歲，但是比他後覺醒的，覺醒的時候都已經三十出頭了，壹進來管他叫前輩，兩個人的關系壹直都不錯。
　　但是，今天的二胡顯得很嚴肅，和平時跟他嘻嘻哈哈的時候完全不壹樣。
　　大漠穿的睡衣，二胡卻穿戴整齊，黑色的西裝裏是白色的襯衣，領帶腰帶壹絲不茍。
　　他的手上拎著聽診器的箱子，沒有多余的動作，但是，身體繃緊，做好了戰鬥的姿態。
　　大漠也是個資深人精了，壹看二胡這架勢就知道，這是要幹什麽了。
　　在經歷了萬梟宗的壹天壹夜之後，大漠的感知似乎也提高了不少，能看到死魂，自然就能感受到，隔壁的辦公室裏，正蹲著幾條生魂。
　　大半夜的，蹲在旁邊的辦公室是幹什麽的，不用想也知道……
　　如果二胡測出了他是穿越者，那等待他的就是壹擁而入。
　　當然，他知道測不出來。
　　他是土著，從壹開始就是土著，和李思倩壹樣，所以，聽診器的精度不夠，是不可能測出他們的。
　　「所以，如果我真的是穿越者，妳們準備殺了我？」大漠看著同樣壹言不發靠近他的二胡，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下次如果再懷疑我，請做的偷偷摸摸壹點……至少我不會覺得心裏難受。」
　　「好。」二胡掛上聽診器，看著平靜地坐在椅子上的大漠，說，「希望還有下次。」
　　希望還有下次的意思是，希望這次聽診器測出來的結果，大漠不是穿越者。
　　大漠沒有任何反抗，任由二胡停在距離他大概半米的地方，開始測試。
　　他自嘲地壹笑，問：「如果我真的是穿越者，妳們準備怎麽做呢？就地殺了我？即使，我與妳們已經共事十年，即使，我在之後的十年，二十年，也仍是那個以剿滅文明病毒為使命的獅心幹員？」
　　二胡的面容頓了壹下，拳頭不自主地攥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