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口嫌體正直
　　早上起床渾身酸痛。
　　昨晚過得實在是太縱欲了，回想起昨夜兩人的瘋狂，淩思南現在想起來都還心驚膽戰。
　　弟弟變態她是知道的，卻沒想到他這麽變態……
　　她打了個呵欠，壹身疲憊地往衛生間走準備去洗漱，結果剛拐至走廊，就看到母親邱善華站在衛生間門前。
　　壹下子就清醒了。
　　不過邱善華並不是來找她的，她在和衛生間裏的人說話。
　　“妳跟爸爸道個歉，他也就消氣了，昨天也不是什麽大事，妳說妳離開媽媽快十天，好不容易回來，結果又被關禁閉室，媽多難受……”邱善華苦口婆心地勸解著：“思南的事情，是爸媽的事，妳壹個孩子就別管了，懂嗎？”
　　淩思南轉回身，靠在拐角的墻壁上，仰頭慢慢地吐了壹口長氣。
　　“那是我姐姐。”
　　衛生間裏傳來淩清遠的聲音，“就算妳們不喜歡她，那也是我姐姐，壹個家的家人，為什麽我沒有幹涉的權力？”
　　“元元……妳現在是為了她在跟媽媽吵架嗎？”邱善華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受傷。
　　“媽……”少年的音調忽然軟了下來，“我只是想說，姐姐的事情，請不要把我當成局外人，我不想妳們做什麽決定，我都只能被蒙在鼓裏，這會讓我覺得在這個家自己很沒存在感。”語氣溫順又平和，還帶著壹點不成熟的小委屈。
　　屬於男孩兒的小委屈。
　　淩思南聽著，嘴角翹起來。
　　演技帝。
　　弟弟還能在這個家沒存在感，那自己算什麽？
　　那邊邱善華安靜了壹會兒，妥協道：“知道了，我會跟妳爸爸說的。不過昨天本來也……”
　　“本來也就是想送她走。”淩清遠說道。
　　淩思南默默地偏過頭，側耳傾聽。
　　邱善華解釋：“只是和她吃個飯……”
　　淩清遠輕笑，在淩思南聽來，這笑聲控制得極好，顫音和調子每個細節都和諧得像是斟酌過轉音似的。
　　“南溪小調，對吧？”淩清遠淡淡地說：“爸爸每次請客都在那兒。”
　　他從毛巾裏擡起頭來，露出壹雙從容的眸子，鏡子中的余光註意到了母親的表情微變。
　　邱善華的身體壹繃：“妳怎麽知道？”
　　“打個電話問問就可以了。”淩清遠沒有詳細解釋，“哦，是手機被沒收之前。”
　　“清遠！妳這樣就不對了，爸爸媽媽……”
　　“媽。”淩清遠溫和地打斷她：“再不走，上班應該來不及了吧？”
　　邱善華頓了頓，又看了壹眼正在慢條斯理瀝幹毛巾的淩清遠，皺著眉轉身離開了。
　　淩思南就在拐角，也不好繼續躲著，趕忙假裝剛好過來，兩個人在走廊上碰見。
　　邱善華凝著眉看了眼女兒，倒是淩思南先微笑著和她打了個招呼：“媽，早。”
　　邱善華原本想要遷怒的表情壹滯，點了點頭：“早，快點吃飯去吧。”
　　淩思南剛走到衛生間門口，就被人拉進去。
　　下壹秒，少年溫熱的唇面壓在她微啟的唇上。
　　母親這才剛走了幾步，又是壹墻之隔的距離，淩思南瞪大了眼，推搡。
　　她不敢開口，朝弟弟眨了眨眼睛，想告訴他媽媽就在外面。
　　淩清遠卻笑著退開，探頭朝走廊看了眼，在淩思南想逃跑之前又把她拉了回來，重新覆了上去。
　　淩思南這時候想的是——
　　等壹下，她還沒刷牙。
　　在弟弟的舌尖探進她口中之前，淩思南捂住了嘴。
　　“怕什麽。”淩清遠的鼻梁抵在她的手背上：“走了。”
　　“妳快出去。”淩思南推了推他，要是被母親發現弟弟和她長時間呆在衛生間就不好了。
　　“她來不及的，今天9點她有會，現在下樓緊趕慢趕才能踩上開會的時間點。”淩清遠單臂撐著她旁邊的墻壁，懶洋洋地交代。
　　“那爸爸呢？”這主衛距離父母的房間太近，她有點害怕。
　　淩清遠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索性放開她：“早走了。”
　　外面傳來大門合上的聲音。
　　她趕緊從弟弟身邊逃開，拿起洗漱用品，隨口轉移話題：“妳禁閉好像還挺自由的……”
　　“以前不是，現在不那麽過分而已。”淩清遠環著雙臂倚在墻上，歪著頭看鏡子裏的她，“畢竟我現在學乖了。”
　　淩思南抿抿嘴，不想再提下去，暗暗埋怨自己剛才為什麽會不經大腦說出那麽欠扁的話。
　　“妳也長進了，姐姐。”淩清遠想了想，“剛才那聲招呼有我五分的功底。”
　　“是啊，學妳的。”淩思南含著牙刷說。如果她打算撕破臉，當然沒必要繼續虛與委蛇，可是如果還要和弟弟在壹個屋簷下，就必須學著忍辱吞聲。
　　淩清遠滿意地點點頭：“妳有個好老師。”
　　淩思南吐掉口中的泡沫，“妳這張臉還挺好的，怎麽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可惜淩清遠完全沒有被她的話堵到，反而托著下巴笑：“原來姐姐這麽滿意我的臉。”
　　“……”
　　“好了，妳快點吧，今天我坐公交陪妳上學，別拖了。”
　　淩思南轉過頭：“啊？”
　　“梁叔今天送爸爸去外地。”淩清遠壹手搭著墻壁正準備離開，忽然想起什麽，收起了剛才輕佻的面色：“下壹次，他們再要帶妳去哪裏，先告訴我。”
　　“？”淩思南疑惑地看他，“妳剛才和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我記得妳語文沒那麽差。”
　　“只是知道我們在哪裏吃飯啊，能證明什麽？”
　　淩清遠低頭嗤笑了壹聲，回頭瞥她：“別天真了。”
　　繼而眸色微斂，他的視線凝著她，用嘲諷的語氣說道：“南溪小調昨晚淩邈先生的預定是4人。”
　　淩思南怔了怔。
　　“給媽道歉？妳什麽時候見他為妳們之間的關系做過這麽正式的事？”
　　淩思南盯著鏡子裏的弟弟，緩緩閉上眼睛。
　　原來，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淩清遠昨天是突然回來，多出來的那個人，當然不可能是弟弟。
　　說好了壹家修復關系的飯局，多出來的那個人，又是誰？
　　淩思南有點難過，那股子難過勁兒壹直到了公交車上也沒晃過神來，只能拿著手機看小說打發時間。
　　早班的公交車有點擠，淩思南已經習慣了，可是坐慣了私家車的淩清遠還沒習慣。
　　剛上車不久，兩個人就被人流壹路擠到了車後門那壹帶。
　　人擠人的車廂，淩清遠往常平整妥帖的校服也被擠得皺起來。
　　他的眉心微皺，受不了身邊那個中年大叔的狐臭味，拉著姐姐往更邊上走。
　　姐姐平時坐車到底是怎麽忍受這些的。
　　公車避讓行人踩了個剎車，背後被人壹撞，他清楚感覺到胸部的輪廓。
　　淩清遠下意識回頭，是個女生，長得也不難看，就是看他的眼神有點刻意透著點求邂逅的意思。
　　然後他四下裏環顧，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居然被女性包圍了。
　　艹，這劇本怎麽反著寫。
　　身邊刺鼻的香水味有之，時不時拿眼神兒意淫他的有之，跟著車廂晃動“不小心”和他親密接觸的有之，甚至他能敏銳感覺到有人在拿手機偷拍他。
　　也許是他想多了，可是就是不舒服啊。
　　淩清遠原以為陪姐姐坐壹趟高峰期的公交車能充當壹次護花使者，結果自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那朵花。
　　淩思南還在看手機，感覺到身後弟弟軀體僵硬，奇怪的擡頭：“妳怎麽不說話？”
　　往日裏騷話不是特別多的嗎？
　　淩清遠偷偷攬著姐姐的腰貼上去，彎下身附在她耳邊：“姐姐我怕。”
　　淩思南翻了個白眼：“妳犯病呢。”順勢拍掉他的手。
　　“真的，恐女癥。”淩清遠可憐兮兮，“後面那大媽又拿屁股頂我了。”雖然不是故意的。
　　淩思南差點沒笑噴出來，捂著嘴眼睛都瞇成了壹條線。
　　“妳笑個屁啊。”淩清遠難得對她說臟話，“壹點都不可憐我。”
　　“淩清遠。”淩思南轉過身來，鄭重其事按著他的肩膀：“妳應該慶幸，至少頂妳的是個雌性。”
　　淩清遠雙瞳微張：“淩、思、南。”
　　“好啦好啦。”她抿著笑拉過他的背，把他往角落裏帶，自己則站到了弟弟身後，把弟弟格在自己身前：“這樣滿意了？”畢竟是在上學的公交車上，她也不能做的太明顯，萬壹遇到熟人就不好了。
　　淩清遠裝腔作勢地嘆了口氣：“這個覺悟來得這麽晚，勉強打個60分吧。”
　　“以後去讀北影吧妳。”淩思南無語地搖搖頭。
　　兩個人挨得極近，面對面，雖然淩清遠是被保護的那個，可畢竟他比姐姐高了十三公分，淩思南就算站直了，也只能堪堪盯著他的嘴唇看。
　　少年唇紅齒白，嘴角涼薄微翹的弧度，唇型真的美。
　　想著這唇的主人早上還用它來吻過自己，淩思南心肝兒就直冒煙。
　　剛才手機裏看的小說男主角是誰來著？
　　貌似是個劍靈吧，好像和弟弟壹樣是個妖孽。
　　那張嘴說話了。
　　靠近她，熱息拂耳。
　　“昨天我錯了，不該射進去的。”
　　……
　　果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公狗更甚。
　　她擡眼，“閉嘴。”被人聽到了怎麽辦。
　　“妳這個月吃過兩次事後藥了，這麽頻繁吃對身體不好。”淩清遠倒是很認真地反省，“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淩思南被他說得滿臉通紅，忍不住拿腳踩他，好半晌，吞吞吐吐地說了壹句：“我吃了。”
　　雖然聲音很小，可是淩清遠註意力全都在她身上，聞言挑眉：“……嗯？吃什麽了？”
　　“藥。”
　　“什麽藥？”
　　淩思南咬著牙：“就……上次，妳說的那個藥。”
　　淩清遠壹楞，良久之後才意識過來，挑著嘴角，輕輕朝她耳邊吹了壹口氣：“昨天還說著不要不要呢，結果老早就開始準備這種東西了？”
　　“我是為了考試吃的！”也不排除擔心弟弟又對她亂來的因素，但是她絕對、絕對不會告訴他！
　　“姐姐對我真好。”淩清遠仿佛沒聽到似的，眼眸映著晨光，看著她莞爾：“我肯定不會辜負妳的好意。”
　　淩思南覺得這壹次，自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不過，也許自己當初，真的抱著那份期待也說不定。
　　啊啊啊，煩躁。
　　說好了要阻止弟弟和自己亂倫這種事，結果好像事情越來越往不可靠的方向發展了。
　　淩思南驀地低下頭，抵著他的胸膛：“淩清遠。”
　　“嗯？”
　　“妳還是快點找個女朋友吧。”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真的沒有機會懸崖勒馬。
　　然而這壹次，壹直到兩人分別走向各自教室的那壹刻，她都沒有聽到弟弟再說壹句話。
　　他好像生氣了。
　　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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