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掛壁者

　　不是，他剛來就出BUG了？
　　楊洺倒掛在病房的屋頂……是的，他現在穿著病員服，頭下腳上靜靜地站在天花板上，迎接著五名同室床位病友、兩名路過護士的呆楞目光。
　　自己是不是出了BUG，楊洺不太清楚；
　　但他感覺，周圍這些思維體馬上就要出BUG了。
　　他這個要怎麽控制？
　　他覺醒的這是什麽破能力啊？
　　掛壁？蝙蝠血統？正反世界？呃，好像是反重力？
　　“啊——”
　　壹名護士發出了尖叫聲。
　　病房內的其他幾個少年，只要能下床的，也紛紛跳下床，朝角落或者門口擠去。
　　楊洺眨了眨眼，心底快速劃過壹連串的念頭，立刻拿出了自己在帝國貴族圈子磨練出的演技。
　　他擡起雙手，有些驚恐地呼喊著：
　　“我這是怎麽了……幫幫我！我想下來！我會摔下來！”
　　門外傳來了嘈雜的喊聲，不同病房的病人反倒開始朝著這邊聚集：
　　“快看啊！有個覺醒者！”
　　“覺醒還是異變？不會是要變成怪物吧？我在報紙上看到專家的分析，覺醒者就是穩定可控的變異者！他可能會成為災禍！”
　　“快報警！讓特殊警察過來！”
　　“太奇妙了，他竟然能掛在天花板上！沒有天花板他會飛上天嗎？”
　　“可能是的！”
　　有個粗狂的嗓音響起：“不要慌！這是覺醒者，大家都不要拍照！每個覺醒者都是珍貴的力量！”
　　壹名穿著白大褂的老人擠進了門口，看到天花板上的少年也楞了下，隨後開始溫聲安慰。
　　“年輕人，妳不用擔心，妳還不能控制妳的力量所以才會這樣……”
　　楊洺在他的安慰下，壹點點地控制住了情緒。
　　老人試圖引導楊洺在天花板上行走；
　　楊洺雖然不能關閉能力，但此刻已經完美控制了這具身體，可以直接在天花板行走。
　　他覺得，自己不能表現的太遊刃有余，所以只是表現出緊張和惶恐的壹面，說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然後順從對方引導、逐漸做壹些嘗試。
　　楊洺這具少年身體的名字叫做‘達魯’，是光明之都、利維之星的普通凱特族成員。
　　（註：凱特族源於理編寫的利維星歷史。）
　　壹旁的病床上，有個十六七歲模樣的金發少年睜開了雙眼。
　　這少年自然就是追隨楊洺而來的艾德旺思維體。
　　艾德旺明顯楞了幾秒，然後扭頭看向掛在墻壁上的目標。
　　這是，洺？
　　他掛壁了？
　　艾德旺仔細打量著褐發少年，雖然知道這是楊洺偽裝的假身份，但‘切實’地再次看到楊洺，依舊讓他陷入了莫名激動的情緒。
　　暫時只去看這個少年：
　　這是個十幾歲的年輕男人，壹米七八左右的個頭，長相中規中矩，留著精神頭十足的短發。
　　此刻的楊洺，正在展現他精湛的演技，與那名老醫師不斷交流著。
　　艾德旺心底感慨不已。
　　他以前可沒少被洺忽悠！
　　根據他剛才接收的那壹大團數據，艾德旺知曉，很快就會有特殊警察趕過來，將覺醒者帶去附近的初訓基地。
　　他現在必須展露自己的特性，爭取跟洺壹起被帶走。
　　不然，他們壹旦分散，在這個巨大無比的虛擬都市中，想碰面將會十分困難。
　　覺醒者的能力……專註於自身……讓自己註意力集中或者精神緊張……來感覺了！
　　艾德旺感覺自己胸口出現了輕微的鼓脹感。
　　不要壓抑，要把自己的特性展露出來，要成為真正的覺醒者，要跟洺壹起被帶走！
　　病床上的金發少年輕輕掙紮著，脖子上暴起了青筋，猛地張開嘴，對外呼出了……
　　壹連串拳頭大小的七彩氣泡。
　　病房內的空氣突然變得無比安靜。
　　泡泡們升到天花板頂端，主動朝著那個‘掛壁者’楊洺匯聚；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這些氣泡將楊洺的雙腿包裹了起來。
　　下壹秒，楊洺身體直直地砸落。
　　那名老醫師手疾眼快地……朝著旁邊邁出半步以避免被這個少年砸到。
　　還好楊洺反應神速，雙手向下硬撐了壹把，這才避免直接臉著地，趴在地上吸了幾口涼氣。
　　“喔哦！”
　　艾德旺趕緊坐了起來，光腳跑向楊洺：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幫妳！妳沒事吧！”
　　那老醫師擡頭看著天花板上黏著的泡泡，壹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剛安靜下去的病房內外，像是突然炸了鍋，病號們發出了壹聲聲驚呼：
　　“兩個覺醒者！”
　　“我的天！竟然出現了兩個覺醒者！還是在同壹個病房！”
　　“這裏是有什麽特殊的輻射源嗎？”
　　楊洺看著扶自己站起來的這個金發少年，多少有點懵。
　　什麽情況？
　　這是趕巧了？
　　還是說，因為自己的入侵，這裏的數據出現了亂流，從而產生了這種奇妙的現象，直接出現了另壹個覺醒者？
　　不管如何，過於引人關註，對自己而言都不是什麽好事。
　　楊洺思索著如何化解眼前的局面，身旁這個長相清秀的金發少年已經對他伸出了右手，用光明之都的專用語言、也就是帝國語說著：
　　“妳沒事吧？好像，我們都成了覺醒者。”
　　護士和病人們湧了進來，把兩人圍了起來。
　　“沒、沒事。”
　　楊洺作出壹幅拘謹的模樣。
　　他決定盡量跟這個光明之都的機械思維體保持距離，避免交流太多而露出破綻。
　　對方卻熱情地問著：“妳叫什麽名字？”
　　“達魯，”楊洺立刻道，“達魯·埃爾·卡思米·阿庫拉·哈密達。”
　　楊洺出於禮貌的問：“妳呢？妳叫什麽名字？”
　　金發少年嘴角微微抽搐，快速且低聲地說著：
　　“卡布巴，妳可以喊我卡布，我可以直接喊妳達魯嗎？”
　　卡布？
　　這不是帝國語裏‘隨機’的發音嗎？
　　卡布巴？隨機吧？這什麽鬼名字。
　　楊洺出於禮貌的笑了笑，並沒有繼續交談的興致。
　　窗外已經響起了警笛聲，幾輛灰色塗裝的警用懸浮車飛速落下。
　　帶他們走的人已經來了。
　　“我們好像有了壹些能力，”楊洺看著自己的雙手，“我的能力或許是跟重力有關？妳呢？”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會吐泡泡，”艾德旺聳了聳肩，隨後壹本正經地註視著楊洺。
　　兩個少年在病房中四目相對。
　　楊老板心底莫名有點打鼓，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家夥的眼神有點怪異。
　　“認識妳真的很高興！”
　　艾德旺壹本正經地說著：
　　“希望以後能與妳有更多的交流，我們都是覺醒者，或許還能成為戰友呢！”
　　“好的好的。”
　　楊洺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隨後就轉身看向那個老醫師。
　　他想要壹個繩子拴著自己，以免自己再次出現失控的狀況，在空曠地直接飄去了太空。
　　……
　　律的思維空間。
　　律和莫莉躲在壹只大屏幕後，讓這裏保持著和光明之都表層同步的時間流速，以便遠程欣賞影片。
　　莫莉感慨了聲：“艾德旺陛下人真的太好了！”
　　“這就是妳給他起名叫‘隨機吧’的理由？”
　　“卡布吧，不好聽嗎？”
　　“這不符合那邊的命名規則！”
　　律抱怨道：
　　“我們現在還不能太囂張，如果被理發現了，那樂子就大了。”
　　莫莉有點心虛：“理真的會發現我們嗎？妳不是說，法亞人給了很多新技術嗎？”
　　“這個命名就是破綻，妳沒看，我們壹貫強勢的老板大人，現在都在拼命的表演嗎？”
　　律嘆了口氣。
　　莫莉只能在旁傻樂。
　　兩人眼前的畫面中，褐發少年和金發少年被帶上了同壹輛灰色警車，將被帶去離著這家醫院不算太遠的壹棟矮樓。
　　楊洺在閉目養神，努力消化新身份的信息。
　　身為思維體的艾德旺，已經提前完成了這個步驟。
　　他在旁東看看、西看看，還生怕吵到楊洺，動作溫柔且輕微。
　　思維空間中。
　　律突然道：“我們要給理多找點事做，讓她的註意力不會壹直落在光明之都。”
　　“可是，各個計劃不是都在穩步推進嗎？”
　　莫莉板著手指數著：
　　“落風同盟現在不宜再去跟帝國死磕，落風同盟必須安心搞發展，補充常規軍力。
　　“謝爾曼帝國內部的動亂在持續加劇，背後當然是咱們在引導。
　　“我們還能在哪裏發力？讓米米莉去打劫帝國商船？還是讓凱瑟琳隊長多搞點軍事突襲？”
　　律仔細思索著，又喃喃道：“如果我是理，那我現在怎麽做，才能讓帝國穩定？”
　　“二號，妳是不是把敵人想的太團結了？理不壹定想讓帝國恢復穩定。”
　　莫莉壹本正經地分析著：
　　“不然，理就不會掙開自己的束縛，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帝國走到今天這壹步。
　　“我個人覺得，理有她自己的目的，比如重獲自由，或者修正這個已經沒有利維子孫的帝國——她所認為的。
　　“理的女兒，就是那個小晴晴不是說，她母親其實很痛苦嗎？”
　　“可是，理本質上不會背叛利維。”
　　律反駁道：
　　“我跟老板推演了許多遍，最後壹致認為，如果理會背叛利維，那她不會讓晴誕生。”
　　莫莉道：“理當然不會背叛利維，他們本質上是壹體雙思維，壹個源於自然生命，壹個源於機械，他們某種意義上就是彼此，但左腦和右腦就不會出現意見不合的情況嗎？”
　　律搖搖頭：“他們進入過高維世界，說不定出現了什麽變化，我們絕對不能小瞧了他們。”
　　莫莉不以為意：“二號，咱們已經是優勢了，妳還擔心什麽呢？再過幾年，我們就能用暗星艦隊直接平推了謝爾曼帝國！”
　　“從全局的角度出發，我們現在確實是優勢。”
　　律話鋒壹轉：
　　“但妳想想，如果利維現在醒來，他看著當前這種局面的帝國，最可能采取的策略是什麽？”
　　“如果我是利維，最可能采取的策略是什麽？”
　　莫莉思考著現如今謝爾曼帝國的主要矛盾和主要沖突，以及利維面臨最大的威脅……
　　她表情出現了壹些變化，小聲道：“我會用帝星巨大機甲直接威壓伊蘭朵星，發揮這臺機甲的無敵戰力，重創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也就是重創我們。”
　　“是的，”律嘆道，“所以，老板選擇進入光明之都，是因為他必須在帝星巨大機甲啟動之前殺死利維，甚至，殺死理。”
　　“好吧，我大概知道妳們為什麽會有危機感了。”
　　莫莉繼續看向眼前的屏幕，小聲嘀咕：
　　“可憐的卡布巴，壹直想跟達魯搭訕，可達魯都不理他的。”
　　“老板應該是怕引發不必要的風險。”
　　“可這是艾德旺呀。”
　　莫莉嘖了聲：
　　“也不知道艾德旺陛下表露身份的時候，咱們老板的表情會何等豐富多彩。”
　　“老老實實看妳的！哪來這麽多話！”
　　律揉了揉額頭。
　　“我已經開始擔心我的主腦螺絲了……老板肯定會擰我螺絲，他絕對能幹出這種事……”
　　“嗤！哈哈哈！抱歉沒忍住！不要驅逐我啊！我還想繼續看！”
　　……
　　‘奇怪，這個叫卡布巴的家夥，怎麽壹直跟著我？’
　　光明之都7429城區；
　　覺醒者初訓基地。
　　兩個少年被帶入這個地下基地後，並未受到什麽熱烈的歡迎，壹切都很平淡。
　　他們壹起被帶到醫務室，壹起接受身體檢查，做完檢查又壹起被帶到了壹間還算寬敞的雙人宿舍。
　　帶他們來的那兩個警官是這麽說的：
　　“妳們在這裏老實點，別亂走，等妳們的檢查報告出來，會有人來帶妳們離開。
　　“不用擔心妳們家人那邊，我們已經給通知了，成為覺醒者是壹件光宗耀祖的好事。
　　“按照我們利維星的現行法律，初覺醒的覺醒者必須統壹參加學習，暫時不能回到正常的社會環境，因為妳們的力量隨時可能失控。
　　“妳們是很幸運，但不要因此自滿。
　　“利維星每天都會有幾百上千個覺醒者完成覺醒，但只有十分之壹能成為有效的作戰單位。
　　“覺醒者的能力並不都是有用的，就比如……這家夥只會吐泡泡。”
　　名為卡布巴的少年滿是尷尬。
　　等警官離開後，楊洺淡定地走向左側的床鋪，躺下之後就閉眼假寐。
　　艾德旺·卡布巴眼底帶著幾分笑意，主動走了上去。
　　“嘿！達魯！我們來聊聊天怎麽樣？我想，妳應該在為未來而擔憂，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能在同壹個病房覺醒，這實在是太棒了！”
　　“累。”
　　楊洺吐出了壹個字，將病號穿的拖鞋甩飛，翻身背對著這個有點煩人的少年。
　　“好吧，那妳好好休息。”
　　艾德旺走回自己的床鋪，側身躺了下去，單手撐著自己的腦殼，靜靜地瞧著楊洺的背影。
　　楊洺被背後的金發少年看的有些發毛，扭頭瞪了眼這家夥，皺眉道：“妳很想跟我聊天嗎？”
　　“當然！哦，也沒有那麽強烈！”
　　“為什麽？”楊洺不解地道，“我們之前並不認識！”
　　“我們現在不是認識了嗎？”
　　艾德旺笑道：
　　“我們現在是朋友了，達魯和卡布巴是好朋友了，我們壹定能成為優秀的覺醒者，為這個城市做出自己的貢獻！”
　　楊洺擠了個微笑，扭頭的時候忍不住翻起白眼。
　　“我只想出人頭地混出個人樣，別喊我了，我要休息了！”
　　“那我們壹起。”
　　艾德旺迅速躺好，中氣十足地喊著：
　　“明天見！願我們明天都有充沛的精力，去面對未曾探索過的世界！”
　　楊洺打了個哈欠，困意襲來，他確實……
　　嗖——
　　砰！
　　宿舍的金屬天花板突然出現震動，艾德旺扭頭壹看，差點就笑出聲。
　　楊洺黑著臉倒掛在天花板上，嘴角和眉毛在瘋狂抽搐。
　　這垃圾能力！
　　真的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