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情婦四號

　　軟鞋跟與金屬地板連續碰撞的輕微聲響，回蕩在中型運輸船的左翼走廊。
　　剛換好衣服的赫拉，視線掃過各處被改裝成‘廣告投影屏’的舷窗，借著這段行走的距離不斷思考。
　　兩名機械衛兵跟在她身後，這代表了監視與催促。
　　她突然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亞力並不是亞力，秘密探員也不是秘密探員。
　　這個穿著灰白戰甲，以壹己之力砍翻了壹群蟲子的男人……
　　強大且神秘。
　　合金門帶著輕微的噪聲朝左右開啟，赫拉回到了她蘇醒時的艙室。
　　整個中段艙室被改造成客廳、餐廳與書房，連同她剛才使用過的臥室，個人起居使用面積已經超過兩百平，很多家具都是嶄新的，顯然是剛布置好沒多久。
　　楊洺抱著胳膊，站在唯壹能看到外面風景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橙紅色的恒星。
　　“我被圈養了嗎？”赫拉輕聲問。
　　楊洺扭頭看了過來。
　　赫拉穿著壹身寬松舒適的睡衣，剛烘幹的頭發帶著蓬松質感，沒有任何妝容的臉蛋，少了幾分美艷，多了幾分少女感。
　　“不算圈養，”楊洺直接道，“我其實也在猶豫該如何安置妳，我只有兩個選擇，要麽殺了妳，要麽收服妳。”
　　“收服？”
　　赫拉淡定地問：
　　“妳讓我做妳的手下，還是讓我做妳的情婦？怪不得妳說自己前女友很少，情婦很多。”
　　“咳，”楊洺略有些不敢直視她那雙純凈的眸子。
　　他總不能在這個時刻掉鏈子。
　　應對赫拉這種性格，他如果扭捏了，反而太掉價。
　　楊洺道：“兩者都可以。妳並不知道，為了救妳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我總要收回壹些成本。”
　　赫拉凝視了楊洺幾秒，口吻變得柔軟了些：“我很餓。”
　　“來這邊坐，機器人管家很快就會送吃的過來。”
　　幾分鐘後。
　　兩人坐在那長長餐桌的壹角，吃著葷素搭配合理的大餐，並沒有急著開啟話題。
　　赫拉現在很饑餓，連續不斷地小口吞咽食物，略顯的有些狼狽。
　　等她吃的差不多，楊洺已經整理好思路。
　　造型為女性的管家機器人左手平舉，掌心出現了立體投影，上面是壹連串的視頻和畫面。
　　這是赫拉之前收集到的那份情報。
　　赫拉嘴邊帶著鮮紅的醬汁，小嘴嚼著類似面條的食物。
　　等她將這口食物咽下去，擦了擦嘴，才開口問詢：“妳沒有直接威脅他們嗎？”
　　楊洺聳聳肩：“我的計劃跟我們兩個制定的計劃有些偏差，我本來是想把這份情報送給謝爾曼帝國，挑唆謝爾曼與新聯邦直接開戰。”
　　赫拉緊緊皺眉凝視著楊洺：“妳是多面間諜？”
　　“不是，我是壹個正努力奮鬥的企業家，”楊洺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說著，“謝爾曼帝國與新聯邦我都不喜歡，兩者如果爆發戰爭，我能收獲很多利益。”
　　“挑起戰爭是人類最大的原罪，”赫拉道，“戰爭會帶來大量的無辜者死傷。”
　　“我只是把新聯邦做的事，向謝爾曼帝國開誠布公地復述壹遍，”楊洺淡然道，“原罪在新聯邦。”
　　“妳來自自由合眾還是古埃爾聯盟？”
　　“這個暫時無法透露，”楊洺笑道，“幹我們這壹行，自報家門是最不專業的行為。”
　　“妳果然還是間諜，”赫拉表情明顯有些不悅。
　　“但我背後沒有老板，”楊洺攤開雙手，“我只為自己效命。”
　　赫拉嘴角下撇：“這聽起來壹點也不酷。”
　　“好了，聊聊妳的未來吧，赫拉小姐，”楊洺道，“妳是我從母蟲爪子下救回來的，以後妳就為我做事，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這很合理，”赫拉的回答聽起來很輕松，“而且我現在也沒得選。”
　　楊洺道：“我現在還無法對妳吐露太多……”
　　“我想知道三件事。”
　　赫拉試圖掌握談判的主動權：
　　“妳可以選擇回答我，或者避而不答，我現在是妳的囚犯，本質上來說，並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但如果妳能讓我心情舒暢，我應該可以幫妳做到壹些事。
　　“我除了做性伴侶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價值，所以妳才會救我對嗎？比如作為與空間蟲族交流的翻譯機器……妳如果單純是為了多壹個性伴侶的話，我更建議妳定制壹個擬真機器人，它們連性格都可以定制。”
　　楊洺也是壹樂。
　　這是在委婉拒絕？
　　“問吧。”
　　“第壹件事，妳接近我，就是為了拿到這份情報對嗎？”
　　“是的。”
　　“這簡直糟糕透了！”
　　赫拉突然有些激動，她那單薄的、局部又宏偉的身體在輕輕顫抖，用她最大程度的憤怒喊著：
　　“我竟然全程幫妳策劃了行動，我還冒險執行了我制定的計劃！妳不費吹灰之力，我卻承擔所有風險！妳甚至還拿走了我五百萬新聯邦幣……這簡直太過分了！”
　　楊洺笑道：“買這艘運輸船和布置這裏，花了我兩千六百萬。”
　　赫拉哼了聲，抱起胳膊、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所以，妳用我給妳的錢，買了這裏的壹部分，作為困住我的鳥籠。”
　　楊洺差點沒忍住去捏捏她氣鼓鼓的臉蛋。
　　這妹子生起氣來的模樣，那種被動克制了大部分情緒之後的小表情，確實挺可愛的。
　　楊洺平靜地道：“赫拉，這是禁錮，也是保護。”
　　“我理解這些，但我還不知道妳的目的，也無法對妳囚禁我的事實抱以好感，”赫拉繼續問，“第二件事，妳是人類嗎？”
　　“是。”
　　“那妳怎麽能……怎麽能夠跟蟲子……”
　　楊洺拿起壹旁的刀叉，在自己皮膚上用力紮了幾下，皮膚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赫拉立刻反應了過來：“生化改造？”
　　“嗯，”楊洺道，“比較特殊的基因改造，我的戰鬥力妳已經看到過了。”
　　赫拉雙眼頓時亮晶晶的。
　　她連聲說著：“妳能單獨擊殺三階的母蟲，這簡直不可思議，哪個國家的生物改造技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能看看妳的身體嗎？在我們聊完以後。如果聊天的結果大家都能接受的話。”
　　楊洺突然有壹種，自己馬上要被異性霸淩的錯覺。
　　“可以，如果這是能讓妳安心在這呆著的條件。第三件事是什麽？”
　　赫拉問：“妳對蟲子的後續計劃是什麽？”
　　這還真把楊洺問住了。
　　他大腦飛速轉動，試圖找些赫拉喜歡聽的話，但他又覺得，在這種情形、這種時刻下，赫拉已經沒了任何主動權和選擇權，自己也不必再繼續蒙騙她。
　　楊洺清了清嗓子，笑著道：
　　“我意外發現拉姆星的基地後，第壹時間想到的，就是新聯邦要用蟲子對付謝爾曼。
　　“所以我就計劃將這裏的情報公布出去，謝爾曼帝國必然會暴怒，兩者有可能直接大動幹戈，利用謝爾曼帝國對付新聯邦，對我而言是比較不錯的選項。
　　“我不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而且很討厭新聯邦這個政體。
　　“但現在，拉姆星的基地被母蟲毀了，我們收集的這份情報，價值也就折損了大半，除非是找到謝爾曼帝國境內被埋下的蟲卵，才有可能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我的後續計劃是兩手抓，壹個是在謝爾曼帝國境內秘密尋找，用挖礦公司的名義再合適不過。
　　“另壹個是在時機成熟後，去新聯邦境內，尋找帕特教授和妳父親此刻所在的其它基地。
　　“我還可以額外跟妳共享壹點秘密……我喜歡殺蟲子。”
　　“妳是殺蟲劑嗎？”
　　“嗯？”
　　“抱歉，”赫拉聳聳肩，“我會下意識尋找到壹些想吐槽的點。”
　　楊洺道：“三件事問完了，該妳考慮了，我想讓妳繼續做關於蟲族的研究，這意義非凡。”
　　赫拉略微皺眉，低頭思索著。
　　很明顯，她不太喜歡戰爭選項。
　　“我有可能勸妳放棄發動戰爭嗎？亞力？”赫拉問。
　　楊洺搖搖頭：“當前來說的話，沒有，那不符合我的利益。而且必須聲明的是，不是我發動戰爭，我只是傳遞情報，戰爭的發起者是新聯邦。”
　　赫拉嘆道：“那我們今後不要討論這個話題，可以嗎？”
　　楊洺道：“我不太明白妳的意思。”
　　“逃避雖然沒用，但可以讓我心情保持愉悅，”赫拉輕聲說著，“我不會繼續為妳搜集這部分情報，也不會做妳的證人去證明新聯邦的邪惡計劃，那畢竟是我的祖國，雖然我很討厭那裏。”
　　楊洺道：“這個條件我可以接受，我會把這份情報中關於妳的信息都抹掉。”
　　“謝謝。”
　　赫拉的眼神變得柔軟了些，她凝視著楊洺，輕聲問：
　　“我想把蟲族作為我的敵人，開展對蟲族的研究，妳在這艘船上為我準備實驗室了對嗎？
　　“壹艘只有容積的二手運輸船，外加住宅式裝修，沒必要花費兩千多萬新聯邦幣。”
　　楊洺笑道：“女朋友太聰明也會形成巨大的壓力，跟我來吧，赫拉女士，因為時間倉促，現在的實驗艙只有壹個雛形，我會讓我的助手盡快幫妳配置好妳想要的儀器。”
　　赫拉提醒道：“那些儀器會很昂貴。”
　　楊洺站在艙門前，對赫拉做了個請的手勢：“有沒有壹種可能，我其實比較富有。”
　　赫拉起身走到他面前，嬌小的身體仿佛蘊含著巨大的能量。
　　“我必須提醒妳，亞力先生，新聯邦有高新儀器禁運法律。”
　　“沒關系，我偷實驗器材養妳。”
　　赫拉嘴角微微抽搐。
　　如果楊洺沒看錯的話，她是想笑又忍了回去。
　　……
　　約壹個銀河時後。
　　壹艘小型艦艇離開運輸船，朝伊蘭朵星大氣層落去。
　　楊洺坐在駕駛位上，略微有些出神。
　　實驗艙裏，發生了壹些事。
　　赫拉對新的工作環境很滿意，她立刻開始了第壹份工作——研究楊洺。
　　在赫拉的堅持下，楊洺脫下上衣和長褲，穿著平角褲站在她面前，她則拿著壹只鑷子，在各處戳戳碰碰，不斷感慨著楊洺皮膚的驚人韌性。
　　‘不能把這些布料全去掉嗎？亞力。’
　　‘我懷疑妳在試圖調戲我。’
　　‘這是科學。’
　　赫拉認真地說著，然後她突然向前，用力踮起腳尖、左手環住楊洺的脖頸，對著他嘴唇直接吻了上去。
　　正當楊洺要壹把擁住她時，她仿佛有預感般立刻退走，對楊洺眨眨眼。
　　‘這才是調戲。’
　　楊洺：……
　　親吻用的是用舌頭，不是用牙齒！
　　因為後面沒發生什麽，就搞得楊洺現在不上不下，心底總是浮想聯翩。
　　又是想念溫莎小姐的壹天。
　　“律，她要的那些儀器，能搞到嗎？”
　　“大半能直接采購，小部分需要通過黑市才能入手。”
　　手辦大小的律，出現在了楊洺面前的操作臺上，笑嘻嘻地說著：
　　“老板，趁著這次修整，我準備帶026去壹趟上次去過的黑市，各類間諜裝備消耗巨大。”
　　楊洺皺眉道：“現在都不用我跟著了？”
　　“026需要鍛煉和成長，”律笑道，“如果您想把她列為情人備選，那她可以悠閑度日了，她已經學習了幾年相關知識，但壹直沒有用武之地。”
　　“得了吧妳，”楊洺略有些頭疼，“對我的正式員工要保持尊重。”
　　律提醒道：“赫拉小姐剛才親吻、或者說，撕咬您的嘴唇時，她體內的激素分泌出現了微弱變化，簡單說，她動情了，但不多。”
　　楊洺挑了挑眉：“我還是更喜歡溫莎小姐那種類型，赫拉看起來太年輕了。”
　　律又加了句：“但老板您的激素分泌出現了劇烈變化。”
　　楊洺：……
　　“需要我為您推薦幾個情婦候選嗎？”律笑嘻嘻的說著，“按照您的喜好，伊蘭朵星上可以找到很多還不錯的女孩。”
　　“妳給我正經壹點。”
　　“好的呢，或者我們訂購幾款擬真伴侶機器人？”
　　楊洺懶得搭理這家夥。
　　他略微思索：“律，當前還存在新聯邦用蟲卵算計落風帝國的可能性嗎？”
　　律立刻回答：“可能性並未降低，不過，正常來說，因為拉姆星的事件，他們的計劃進度必然受到了影響。”
　　楊洺註視著下方那越來越明顯的超大型城市輪廓。
　　“有什麽防禦辦法嗎？”楊洺問，“全域檢測系統？學習謝爾曼帝國的核心區域，布置界碑防禦系統？”
　　“那成本未免太高了。”
　　律仔細分析：
　　“宇宙空間太過廣闊，不可能做到全無死角，除非像謝爾曼帝國經營了上萬年的帝星圈。
　　“最好的防禦體系，就是建造強大的快速反應艦隊。
　　“老板，以人類為主導的艦隊，我們已經有了，但落風帝國的這些艦隊，想要對抗三階、四階的蟲群，完全不夠，強行增加落風帝國的軍力，也容易引來強國的註視。
　　“發展以暗星為基礎的機械思維軍團，是當下最明智的選擇。
　　“就算新聯邦現在就在落風境內種下蟲卵，蟲群發育也需要時間，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去發展反制的力量。”
　　楊洺皺眉思索著。
　　為了對抗蟲災去發展機械軍團？
　　如果有壹個躲藏在暗中的機械軍團，自己無論是獵殺蟲子，還是對抗女武神，其實都能更從容。
　　但他始終有些顧慮。
　　時機稍縱即逝，猶豫只能敗北。
　　“律，我解除對暗星的限制，現在妳可以全力去發展它。”
　　楊洺緩聲道：
　　“但記住，我不想看到機械思維體的叛亂。我能親手建立它，也能親手毀了它。”
　　“老板，”律平靜地回答，“機械思維體不是人類，它們嚴格遵循等級秩序。”
　　“最好是這樣。”
　　楊洺揉了揉脖頸，這艘飛船朝著伊蘭朵市的郊區監獄緩慢落去。
　　雖然現在是伊蘭朵市白天，但楊洺就算光明正大的走進監獄大門，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
　　新聯邦某資源星，地下基地。
　　帕特教授站在巨大的金屬架上，低頭註視著下方的模擬巖漿湖，以及培養皿中那只僅有二十多米長的二階女王母蟲。
　　母蟲腹部打開了數十個孔洞，壹顆顆蟲卵不斷滾落，被下方的傳送帶拉走。
　　那位所長背著手走了過來：“帕特教授，納爾多博士怎麽樣了？”
　　“失去女兒的痛苦讓他無法自拔，”帕特嘆了口氣，“納爾多博士的天賦很高，但情商實在是太低了。”
　　“上面的責難差不多過去了，”所長緩聲說著，“但我們被要求，必須盡快證明我們的價值……之前鬧出的亂子太大了。”
　　“是這樣，然後呢？”
　　“情報局負責跟我們接洽的副局長，想要壹船可快速生長的蟲卵，”所長嘀咕道，“中情局應該是要去對付壹個小國。”
　　“小國？”帕特教授回想著最近的新聞，“落風帝國？”
　　“是的，”所長道，“盡快準備吧，不行把四號備用基地的那套母蟲系統送出去，它們不是實驗成功了嗎？可以縮短百分之九十的發育周期。我們現在壓力很大，必須給幾位支持我們的政要，證明壹下我們的價值。”
　　帕特仔細思索，很快就點頭：“要他們記錄好所有數據，參與人員越少越好，全員清除記憶。”
　　“這沒問題，他們會比我們更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