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壹章 咄咄逼人

　　“對了孫奉行，我可不可以召集人手追查魏浮沈？我想抓他很多年了。”
　　“當然可以，其實他也就是個普通人，沒有三頭六臂，將來妳抓到便知。他現在應該在骷髏山，妳可以召集揚州、龍口、郢都、壽春、隨城等地學舍，幹脆把骷髏山剿了就是。有誰不聽招呼，跟我說壹聲，我幫妳訓他。”
　　“好啊好啊！可我聽說，學宮奉行不入蠻荒，魔道煉虛不入中原，我去剿骷髏山合適麽？”
　　“真去蠻荒又能怎樣？其實不會怎麽樣，我包妳無恙！再說前壹陣黃九魔不也深入郢都了嗎，最後又能如何呢？見了咱們的某位奉行，某奉行不也放他走人了嗎？也沒說要把人家如何如何。”
　　“啊！是哪位奉行？”
　　“這裏不好說，以免影響學宮團結，下來我單獨告訴妳。”
　　“黃九魔是學宮紅榜通緝的第九大要犯吧？若我見了他，必然鎖拿了來，入第四峰關押，絕不讓他返回蠻荒。對了，他長什麽樣？孫奉行見過麽？”
　　“當然！今夏時我帶人奇襲骷髏山，和這黃九魔打過照面，他臉上九道黃胡子，左四右五，很好認的。但簡奉行見了以後還是要小心在意些，此人修為不俗，天賦神通很高，善於冰封，我和他動手兩次……”
　　簡葭和吳升就在堂上面對面熱火朝天的談論起來，若是平常，兩位奉行交接事務時如此融洽，大家只會愉快，可換到今日，只覺話語很是刺耳。
　　肩吾看了看連叔，連叔搖了搖頭，看向季鹹，季鹹則看了看萇弘，只見萇弘臉色陰沈，盯著歡聲笑語的二人，目光如欲噴火。
　　只有盤師和農丘笑盈盈的看著兩人閑談，覺得甚是有趣。
　　肩吾終於忍不住了，提醒道：“簡奉行，查案之事將來再說，今日還有件大事要議……季子？”
　　季鹹嘆了口氣，沒說話，他是真的為難。
　　肩吾不管他為難不為難，當即問吳升：“孫奉行，有壹事，我等不知，想當面請教。”
　　吳升點頭：“請教不敢當，有什麽疑問，盡可提出來參詳。”
　　肩吾神情壹冷，道：“孫奉行，請問二十年前，楚國樂尹昭奢被刺壹案，妳可知道？”
　　吳升點頭：“知道。”
　　肩吾追問：“妳當時在何處？”
　　吳升不答，只是盯著肩吾。
　　肩吾追問：“為何不答？”
　　吳升道：“肩吾，妳還有什麽問題，壹並提出來吧。”
　　肩吾道：“好。當年冬，萇子和公冶幹入雷公山捕拿私習天書文字、私煉長壽丹的木道人時，虎方余孽壹鼓成擒，只有吳升等少數人等走脫，當時妳在何處？”
　　吳升點頭：“這是第二個問題，我記下了，肩吾妳繼續。”
　　肩吾又道：“兩年後的彭城盜案發生時，妳在何處？別說妳不知道彭城盜案，此案震動天下，子魚專門南下追查，將石門、桃花娘、鋤荷丈人等壹幹要犯聚而殲之，只余吳升等寥寥數人漏網。”
　　吳升輕輕嘆了口氣：“還有麽？”
　　肩吾心中冷笑：“還有，當年東籬子入虛，萇子與公冶幹前往捉拿，最終壺學士出手，留下了東籬子，卻走脫了伍勝，請問那時妳在何處？”
　　吳升不答，肩吾繼續問：“劍宗和羅奉行會剿芒碭山時，妳又在哪裏？當時要犯麻衣授首，只吳升與魏浮沈走脫。可妳卻在其後不久出現在儺溪灘邊，昏迷不醒，請問如何解釋？”
　　“妳和萬濤到底是何時相識？”
　　“妳的煉丹術，是向誰學的？”
　　“故郢都行走沈諸梁為奸人所害時，妳又在何處？”
　　壹個又壹個問題被肩吾拋了出來，氣勢咄咄逼人，吳升則只是苦笑，竟然壹個問題都不能答。
　　就連盤師和農丘都看出來了，肩吾這是要指證奉行孫五是大賊吳升，而且瞧這架勢，很有可能會指證成功，兩人都很是震驚，頗有些手足無措。
　　季鹹則閉了閉眼，心中百般思量，左右權衡，始終不知該如何是好。昨日他已經明確向連叔提出自己的意見了，反對現在就將此事挑明，可連叔、肩吾和萇弘不聽，他也莫可奈何。只是心中大呼——連叔啊連叔，這般下去，妳們想如何收場？
　　他又看了看辰子，辰子壹臉平靜，微閉著眼睛，似乎毫不關心。
　　肩吾依舊在問，吳升依舊不答，肩吾的問題已經不再是提問了，而是以問的形式對吳升的身份進行質疑，最終將吳升、申魚、伍勝三人聯系在壹起。
　　說到後來，肩吾忍不住譏諷簡葭：“簡奉行，妳剛才還在向這位孫奉行討教怎麽查案，可妳豈知，他孫五為何精擅查案？正是因其精擅犯案之故啊！”
　　簡葭嘖嘖道：“原來如此。孫奉行，妳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吳升再次長嘆道：“肩吾，妳說了這麽多，能不能回答我壹個問題，即然妳說我是吳升，也是申魚，又是伍勝，那我就想問，那麽多次學宮圍剿搜捕，為什麽每壹次我都能成功逃脫？”
　　肩吾冷冷道：“那是因妳刺客出身之故，擅殺者也擅逃，妳不僅擅逃，更善於蠱惑人心，以致由小而大，竟入學宮奉行之位，真乃學宮之恥。但世上哪有不為人知之事，即然做了，遲早要被查到，今日，我等便要將妳著賊子揪出來，還天下朗朗乾坤！”
　　吳升道：“肩吾，有些事情，妳是真的想得太少，考慮得太簡單了。別的且不說，將每壹次成功逃脫都簡單歸結於刺客出身、擅長逃走之故，未免有失妳大奉行的水準，置當年主持追捕的萇子、公冶幹、羅奉行乃至子魚大奉行、劍宗於何地？解釋不通！如果妳真這麽考慮問題，那妳永遠破不了吳升之案，此為其壹。”
　　簡葭興致勃勃的在壹旁問：“有道理，其二呢？”
　　吳升向她微笑著豎起兩根手指：“其二，用壹個簡單的蠱惑人心，就把壹個要犯潛入學宮，為行走、至奉行的經歷給總結完畢，而不去思考背後的原因，這壹點再次證明，肩吾不僅小覷了對手，而且小覷了學宮同道，他才不配位！聽說她當年也曾做過行走，真不知他那幾年是怎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