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四章 不是錢的事

　　簡葭走到魚池邊坐下，對著花叢看了片刻，又側著頭琢磨了壹會兒，滿臉都是笑意。
　　吳升躲在花叢中叫了句：“妳別過來啊。”
　　簡葭問：“昨日靡霏說的魚形玉墜子，妳還想不想要？”
　　吳升在花叢中扒開壹條縫：“弄來了？”
　　簡葭搖頭：“被秦女藏起來了。”
　　吳升立刻攛掇她：“想辦法啊。”
　　簡葭道：“能有什麽辦法呢？秦女居於東宮，有東宮衛士守護，珍華臺中也有秦人當值，戒備森嚴。且女子飾物，通常都在寢帳旁的櫃架之中，近在身邊……妳告訴我，想什麽辦法？”
　　吳升道：“辦法多得是，就看妳用不用心！”
　　簡葭問：“妳給出出主意。”
　　吳升道：“我頭疼，沒功夫琢磨這個，妳自己想辦法！”
　　簡葭見他不上鉤，循循善誘：“妳說如果夜探行不行？妳這變花草的本事就很適合夜探啊，宮中花壇林園不少……”
　　吳升道：“不是好主意。我現在什麽情況妳不知道嗎？我是瘋子啊，我經常看見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物，聽到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妳讓我夜探？合適嗎？”
　　簡葭道：“妳既然知道自己有病，那無論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別亂動、別亂說，壹切聽我安排不就好了？”
　　吳升道：“我甚至都懷疑，現在和妳說話是不是也是幻覺。我懷疑妳就是我憑空想象出來的稀奇古怪的事物，妳說的話也是亂七八糟的話，妳是不是真實存在，或者只是我做的白日夢？”
　　簡葭道：“妳就當是個夢，在夢裏我們夜探東宮。”
　　吳升叫道：“果然是個夢——我現在看見妳眼睛在發光，渾身在顫抖，我還看見妳有兩道身影，左邊的在和右邊的說話，左邊的身影在說她很激動，右邊的身影在說她很緊張。”
　　簡葭道：“那是妳眼神不好，到時候聽我的就是。怎麽樣，壹起進宮可好？妳仔細想想，那塊魚形玉墜子，很有可能就是妳苦苦尋找的物件，它如今就藏在珍華臺的某個角落，靜靜等待著妳……哎呀，壹想起來我就忍不了……我們第三次合作，好不好？”
　　吳升痛苦道：“妳別勾引我……和妳在壹起頭痛得厲害。”
　　簡葭道：“長痛不如短痛，壹夜之痛與長久之痛，哪個更痛？”
　　吳升遲疑片刻，終於被說服了：“把宮中輿圖畫出來給我。”
　　簡葭大喜：“我這就畫，妳房中有筆和絹吧……這次要精誠合作，不許再拿我頂缸！”
　　簡葭去屋中畫圖了，她離遠之後，吳升自花叢中鉆了出來，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向池中的紅鯉道：“什麽？痛不痛？妳來試試？跟她在壹起，就跟戴個緊箍咒似的……緊箍咒不懂？沒文化……”
　　“申魚——”有道身影如風壹般卷了進來，正是專諸：“我見到歐冶子了，和他探討劍魂之意，歐冶子很贊同我的想法，因此專為我煉制了壹柄短劍，妳看……”
　　吳升接過來看了半天，卻是根又細又短的頑鐵，材料雖然不錯，卻只是根半成品的劍胎，不由皺眉：“就這？”
　　專諸道：“歐冶子告訴我，欲為劍鑄魂，此乃無上劍道，每壹柄劍都有適合自己的劍魂，非爐中可為。想要煉成劍魂，須得傾註劍客畢生心血，將領悟到的劍意融入其中。我以為此言有理，故此得劍之後立刻回來向妳請教，這劍魂究竟該如何鍛造？”
　　吳升掂量著這根劍胎：“我說妳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花了多少錢？”
　　專諸回答：“二十金！”
　　吳升很是無語：“二十金？大哥……這麽細這麽短，用料忒少了吧……被坑了啊！”
　　專諸搖頭：“妳不懂，這不是錢的事。”
　　吳升嗓門提高三分：“這就是錢的事！我跟妳說，這老貨最不是東西，當年我去找他鑄劍，他就勒索我五金，搞了不成樣子的東西，全是毛病，只是個下品！還說什麽要升品就要再加兩金，五金我都出了，壹想不能前功盡棄吧，就答應了。結果這老貨滴了壹滴血上去，就完事了，那柄劍補了兩個毛病，其他毛病還是壹大堆，只是個中品，說是要二次升級，再加三金。我就不停的加錢，之後升成中品二等、中品壹等、上品三等，足足被他訛去十八金！”
　　專諸問：“為何不繼續升上去？”
　　吳升兩手壹攤：“還升？這是個無底洞啊！腦子銹逗了才升！”
　　專諸卻不贊同：“妳應該繼續升下去的。”
　　吳升道：“大哥，妳被訛了二十金，還幫他說話？妳腦子也銹逗了！”
　　專諸凜然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為了劍魂，別說二十金，四十金，八十金我都絕不皺壹絲眉頭！”
　　吳升怔怔望著專諸：“妳好有錢……那我傳妳定理……劍魂之法，值多少錢？”
　　專諸不悅道：“不要用錢來玷汙這柄寶劍，用錢能鑄劍魂嗎？這可是無上劍道！”
　　吳升有點急：“不是，歐冶子妳都舍得給二十金，我跟妳談錢就不行？”
　　屋子裏忽然甩出壹句話：“我給妳二十金，妳教他！”
　　專諸扭頭問：“簡葭，妳在屋子裏做什麽？”
　　簡葭道：“我在畫圖。”
　　專諸搖頭：“我以前就跟妳說過，琴棋書畫都是旁門左道，耗時費力，不值壹提，還是要將精力專註於修為上！”
　　簡葭反駁：“妳喜好下廚，做菜壹流，這是不是旁門左道？”
　　專諸道：“那不壹樣，我學什麽都不費力，壹學就會，太和公傳我這道魚宴，我只學了壹個時辰，能壹樣嗎？妳們比不了的。”
　　簡葭在屋中道：“申魚，妳趕緊傳他什麽勞什子的劍魂吧，毒蛇、蠍子、蜘蛛、蜈蚣、蟾蜍，什麽亂七八糟的，這不是五毒俱全嗎？”
　　吳升幹咳壹聲：“二十……”
　　簡葭不耐煩：“四十金！”
　　吳升沖屋子裏豎起大拇指：“霸氣！”
　　專諸反對：“不行！劍道怎能用錢來衡量？”
　　吳升大怒：“妳特麽的……”
　　專諸拔劍，吳升也拔劍，還拔出壹叢花草，二人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