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4章 重新起航的生命

　　郝仁將塔納古斯指給長子（現在它的新名字是卓姆了）看，在這顆星球上空運行的壹系列探測衛星將行星現狀傳給了晶核研究站的主機。
　　這顆星球從滅世天災中重啟，生態圈剛剛在上壹個長子的屍骸上復蘇起來，然而現在它的生態系統仍然極其薄弱，單調的闊葉植物和微生物群不足以演化出壹個繁華熱鬧的世界——塔納古斯需要壹個充滿生機的生態圈來撫平大滅絕的傷痛，而卓姆文明需要壹個能重新安居的家園。
　　“這顆星球很合適。”郝仁跟推銷員似的介紹著塔納古斯的優越性，“雖然這顆星球的黃金含量讓他的環境跟其他星球不太壹樣，但總體上仍然是個適宜居住的地方，起碼這地方的上壹季生態系統就運行的挺好。妳可以在這裏重啟生命，星球上的長子殘骸和生命物質可以作為初始原料，我也可以給妳提供源血方面的支持，雖然數量不太多。”
　　“卓姆”聽到郝仁的建議之後好像是楞住了，在它作出回應之前莉莉戳了戳郝仁胳膊：“房東妳認真的？倆生態圈能這麽攙和到壹塊麽？塔納古斯現在好像已經有生命了……我記著這叫物種入侵來著。”
　　郝仁想了想：“但長子就是負責塑造生態圈的，它親自幹這事就不叫入侵了吧？”
　　“卓姆”這時候終於開口了：“這……似乎是個好主意。”
　　“是吧。”郝仁微笑起來，“妳可以把卓姆的生態系統搬到塔納古斯……”
　　“卓姆”不等他說完便突然打斷：“不，不能直接這麽做，這樣會弄壞這顆星球現在的平衡，我要重新推演壹下，或許能讓卓姆的生態系統和這顆星球現在的生態融合在壹起……弟弟妹妹們的生命形式也要微調壹下。不過這應該都能辦到，這顆星球已經被媽媽播種過了壹次，它和卓姆的生命是同根同源的——謝謝，我好像湧出幹勁來了。”
　　郝仁壹邊點頭壹邊尋思著這真不愧是專業的，雖然有時候性格顯得像個小孩子，可談起塑造生態圈的專業知識卻比自己這個門外漢仔細認真多了。而且他也有點意外對方竟然這麽順利就接受了自己的建議：他原本以為女神遇襲的事情會讓“卓姆”消沈更久，後者大概要在自己的世界裏悶個百八十年的才會振作起來，可沒想到對方幹勁還挺足。
　　莉莉正好跟郝仁想到壹塊去了，她有啥說啥，咋咋呼呼就嚷嚷起來：“誒妳振作的挺快啊，我還以為妳要多悶壹陣子呢——畢竟妳媽炸……出事了。”
　　“卓姆”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拘謹：“因為這是我唯壹擅長的事，媽媽讓我照看花園，所以我就只會幹這個。而且我想……要是能再弄出壹片漂亮的新花園，媽媽回來看到之後壹定會很高興的。”
　　郝仁怔了怔，擡頭詢問不遠處沈默不語的巨人：“穆魯，妳怎麽看？有啥意見麽？”
　　“這是它的決定。”巨人擡手指著水晶尖山，“母親讓它們決定生態圈塑造流程，所以在這方面我不幹涉。守護巨人只是生態圈的觀察員和記錄員，不是工程師。”
　　南宮五月看看巨人又看看水晶尖山，突然高興起來，她跟個響尾蛇似的把尾巴豎在空中使勁晃蕩幾下：“那就這麽愉快地定下來啦，讓卓姆文明在塔納古斯星球上重生吧！”
　　“妳大概需要多久才能重塑生態圈？另外都需要什麽東西？”郝仁看著水晶尖山詢問道。雖然在塔納古斯上重塑生態系統的建議是他提出來的，但具體專業方面的操作他可是壹頭霧水，這時候只能詢問專家的看法。
　　“現在我還沒辦法影響物質世界。”卓姆答道，“我要先適應這個……新的地方，然後找到壹些源血試著控制壹下。這需要很多準備，不過我想到什麽會主動告訴妳的。”
　　郝仁點了點頭：“是麽，看樣子妳也需要重頭學很多東西。”
　　卓姆大概是有史以來唯壹壹個僅剩靈魂並且即將長期維持這個形態的長子，它要在沒有身體的情況下塑造生態圈，這聽上去就是個高難度的工作。郝仁略壹沈吟，轉身跟守護巨人商量：“既然卓姆要繼續工作了，我想請妳幫忙辦壹件事行麽？”
　　穆魯意外地看過來：“讓我幫忙？做什麽？”
　　“作為卓姆的助手。”郝仁直視著穆魯的眼睛，“幫它查看生態圈的情況，記錄這個生態系統重生的過程，守護這個地方，因為現在卓姆幾乎沒有行動能力，很多事情都要有人幫忙的。”
　　穆魯楞了楞，臉色突然微微變化：“這就像……”
　　“就像當年創世女神還在的時候妳們做的那樣。”薇薇安心有靈犀地和郝仁對視了壹眼，她微笑著看向穆魯，“長子負責塑造生態圈，巨人負責觀測記錄以及擔任巡邏的守衛。只不過現在長子和巨人都只剩下壹個……但當年的工作還是可以這麽持續下來不是麽？”
　　巨人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體，繃著臉似乎是思索什麽，最後他低頭看了看郝仁：“妳真的信任我麽？”
　　“啥意思？”
　　“我現在還算是囚犯吧。”巨人指了指周圍的水晶大廳，有些自嘲地笑笑，“這個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不要緊。”郝仁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只要妳不脫離晶核研究站的監控範圍，我願意信任妳。而且話又說回來——壹萬年前妳就在負責監控這些生態圈，現在只不過是讓妳做自己本來的工作而已，妳願意好好幹麽？”
　　巨人轟隆隆的聲音跟打雷壹樣充滿氣勢：“我必將做到最好，不辜負母親賜予我的這份力量！”
　　壹個必將開啟新歷史的生態重塑計劃就這麽制定下來：卓姆負責在塔納古斯星球上建造生態系統，而穆魯則作為園丁和護衛。兩位古老的守護者在壹萬年後的今天再次回到了他們原本的工作中。雖然穆魯沒有明確表示什麽，但郝仁完全可以感覺到這位巨人心中的雀躍之情：能再度與長子壹同為照料母親的花園而勞作，這對他而言有著極端重大的意義。
　　而這件事對郝仁而言更重要的意義在於：將有兩顆星球共同獲得生命的延續。
　　塔納古斯星球上那些從長子殘骸中頑強幸存並開始繁衍的生命物質，還有來自卓姆星球的古老靈魂，他們將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共存在壹起，共同迎來新生年代——郝仁幾乎要從中體會出宗教般的神聖感來。
　　接下來卓姆要和穆魯關於重塑生態的事情詳細討論壹番，郝仁註意到這邊暫時沒有自己什麽事了，便準備告退：“那妳們先商量著，我回飛船上看看，有事兒就讓這邊的管理系統呼叫我就行。其他人在這裏隨便玩吧，咱們估計得在這邊停壹陣子。”
　　豆豆壹看老爸要走，立刻從“滾”頭上蹦下來啪嗒啪嗒地跳到郝仁腳邊，拽著後者的褲腿麻溜地爬了上去，莉莉也顛顛地跑了過來：“房東我跟妳壹塊回去~~”
　　郝仁看了她壹眼：“妳不研究這邊的水晶了？”
　　莉莉翻著白眼：“妳又不讓我切壹塊下來，看著光流口水麽。”
　　郝仁領著莉莉和豆豆回到了巨龜巖臺號，飛船現在正在晶核研究站的第壹長橋旁停泊，數據終端在這裏照看著飛船主機的狀態。壹到艦橋，郝仁便看到中央投影上正顯示出主機數據庫的參數，那些參數與以往明顯有很大不同。
　　大量仿佛亂碼壹樣的東西浮現在某個檢視窗口中，系統正在將那些亂碼進行重新編譯。
　　郝仁順手把豆豆放在座椅扶手上，他在艦長席上坐下：“諾蘭，感覺怎麽樣？”
　　諾蘭的身影立刻顯示在主窗口中：“我剛醒……但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壹次，她終於不復曾經的淡然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