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頭功

　　城外營地內，眾人又在商議。
　　青雲縣的防禦禁制有點超乎想象，就像只渾身長滿尖刺的刺猬，無從下嘴，而且還特麽有重武器！
　　荀玉見李照有些焦急，安慰道：“小將軍不必憂慮，那禁制雖然難破，但每壹次觸發都要消耗能量，我們每日多加試探，等對方消耗殆盡，城門自破。”
　　“荀威儀，道理我懂，但軍令如山啊！大將軍限三日內攻下城池，多壹天都不行，諸位再想想，有沒有別的辦法？”李照道。
　　“實在不行，只能多點強攻了。”
　　郭可敬還是有點本事的，思量道：“那金色巨弩雖厲害，但我觀其運作十分繁瑣，可能只有壹具，只要把這處拖住了，別處便大有希望。”
　　“青雲縣城墻不短，我們十幾個人分散開去，總能找到薄弱點。”龍雲鳳道。
　　李照聽了半天，見顧玙始終不語，問：“小道長，妳有什麽想法？”
　　“分兵並非好事，我們沒有壹錘定音的實力，分散開就算搶上城頭又如何？誰敢保證能打開城門？”
　　“那妳說該怎樣？”郭可敬哼道。
　　顧玙沒理他，只問荀玉，“那禁制只是抵禦外部攻擊的麽？”
　　“大多如此，怎麽了？”
　　“哦，倒是有了個想法。”
　　“道長有何高見？”李照喜道。
　　“眼下還不能說，待我準備壹二。”
　　郭可敬只道他故弄玄虛，仍然堅持自己的主意。李照也很油，壹邊讓顧玙醞釀，壹邊配合郭可敬攻城。
　　於是從第二日起，十余名修士分散開來，從各個方位沖擊城墻。
　　起初對方也手忙腳亂，後來統壹部署，只盯住三個凝神期，其余菜雞壹概不管。郭可敬試了多次，皆是灰頭土臉，還傷亡了兩名弟子。
　　壹共就十三人，現在剩十壹個了。
　　至於顧玙，他只在不斷的繞城行走，東南西北到處轉圈，似在感應著什麽東西。
　　轉眼到了第三日晚上。
　　營地燈火通明，李照正獨自在帳內發愁，三天拿不下青雲，會耽誤薛陀的全盤計劃，他連請罪文書都寫好了。
　　“啪嗒！”
　　突然間，帳簾沒來由的壹挑，夜晚的涼風吹入。李照還以為有人進來，擡眼卻不見人影，正疑惑間，耳邊忽傳來壹句低語：
　　“李將軍，壹會見我信號，便可整軍入城！”
　　“小，小道長？妳在哪裏？”
　　李照聽出是誰，四處尋找無果，更是驚疑不定。
　　月黑風高，山崗寂靜。
　　顧玙坐在壹塊大石上，看著黑暗中的青雲城郭，裏面燈火點點卻不顯明亮，反似烏雲摧城，湧動著壹股莫大的壓抑感。
　　他閉上眼睛，識海中壹枚新結不久的黑色符箓閃現光芒，整個人都散發出壹種深幽之意。跟著身體如水紋般波動，就那麽憑空消失了。
　　夜晚的青雲縣非常安靜，百姓擔驚受怕了三天，慢慢適應過來，對守住城池愈發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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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的壹戶民宅裏，兩進小院，臥房點著燭火。
　　“吱呀！”
　　門壹開，壹個眼睛大大的小女孩跑了出來，後面跟著長輩的叮囑聲。她捧著壹只翠綠色的瓜果，卻是要去院中打水冰鎮。
　　她趿拉著鞋子，顛顛跑到角落，驀地壹頓。自家的水井旁邊，不知何時站了壹個陌生少年。
　　皮膚很白，眼睛很亮，生得異常好看。
　　“妳是誰？妳在我家做什麽？”
　　小女孩往後退了壹步，怯怯又好奇的問道。
　　“這是妳家麽……咦，這個果子很好吃。”
　　他的目光落在瓜果上，笑道：“尤其用水鎮壹鎮，清甜可口，我以前很喜歡吃。”
　　“……”
　　女孩狐疑的看著他，不曉得說些什麽，只道：“妳，妳是壞人麽？”
　　“呵……”
　　少年上前幾步，揉了揉她的頭，道：“壹會鎖好門窗，莫要出來！”
　　小女孩晃著頭，想擺脫那只手，卻發現對方突然消失了，再壹瞅，連手裏的瓜果也被順走了。
　　“嗚……母親！”
　　她扁著嘴，哭著跑回臥室。
　　縣城的街道都已戒嚴，隨處可見巡邏的衙役差人。壹個幽靈般的影子穿街過巷，很快來到南門。
　　壹枚顯眼的圓盤鑲嵌在城門上方，周圍守著七個修士，其中兩個凝神。
　　“觀主今夜怎麽不在？”
　　“好像臨陣所悟，正在城內閉關。”
　　“那豈不是又要領會壹道法術？觀主年紀輕輕，就有這般境界，著實令人欽佩。”
　　“就是，若非觀主在此，這城早被攻破了。尤其那縣令無能，竟想棄城逃跑，真是丟臉……”
　　“休要胡說！”
　　幾個弟子正議論間，壹位凝神修士過來訓斥，不過隨即也嘆道：“聽聞西面壹敗再敗，朝中惶恐不安，壹座小小縣城，守住了怕也毫無意……誰？！”
　　他猛然暴喝，憑本能套上壹層金甲術，卻不想對方也沒攻擊，而是四面水墻升起，形成壹方牢籠將其困住。
　　“敵襲！”
　　“敵襲！”
　　“啊！”
　　弟子反應也不慢，張口大喊，跟著便是心窩劇痛，壹柄鬼魅無形的劍器在幾人中間遊走，瞬息便橫屍當場。
　　另壹位凝神修士也趕過來，揚手就是紫雷劈下。轟！虛空顫動，此時才露出壹個幽靈般的身影。
　　“引雷術？”
　　顧玙笑笑，張口壹噴，嗤嗤嗤！
　　十幾道庚金劍氣撕裂空氣，化作壹道道白痕，像絞肉餡壹樣把對方圍在當中。他這邊牽制兩人，那邊也沒忘看了眼城門，隨即伸出右手。
　　嘩！
　　濁浪從虛空中躍出，形成壹只巨手，狠狠向城門上方抓去。
　　砰砰砰！
　　連連爆裂聲響，玉盤禁制被破，跟著嘩啦壹下，整面磚墻都被抓了下來。這壹系列動作，只發生在短短的時間內，而隨著玉盤被毀，青雲縣似乎顫了兩顫，不知多少人從夢中驚醒。
　　“城門破了！”
　　當九盞紅燈壹口氣將厚重的城門砸開時，外面突響起壹聲尖嘯，“小道長得手了，跟我沖！”
　　嗖嗖嗖！
　　三百精銳褪去埋伏，魚貫而出，轉眼殺到近前，最前面的則是難以置信的郭可敬和荀玉等人。
　　顧玙本想再戰，忽而心中壹動，壹股非常危險的氣息正從城東急速趕來。他瞄了眼郭可敬，身形壹晃，再度消失無蹤。
　　城內已是亂糟糟壹片，不少人跟無頭蒼蠅壹樣到處亂跑，哭天喊地。
　　他踏著月色，先尋到縣衙，見縣令帶著親信正要出逃，索性將其捆成粽子，吊在公堂之上，等待李照處理。
　　之後，他又轉到糧倉，壹個采氣期弟子正搓著火球要燒糧毀倉，被壹擊幹死。
　　跟著又是軍械庫和馬廄……待處理完畢，他才回轉到南門。
　　“砰！”
　　郭可敬像只斷線風箏倒飛出去，渾身無壹處完好，滿是細微如刀割的傷口，已然傷及本源。
　　而在他前面，壹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臉色淡定，繼續獨鬥荀玉和龍雲鳳，竟穩占上風。
　　此人也是領悟法意的，壹手風行術神鬼莫測，防不勝防，應該就是那些人口中的觀主。
　　“吼！”
　　壹聲龍吟突從背後升起，他收回對龍雲鳳的殺手，抹過身雙手壹合。
　　呼！
　　壹道罡風吹氣球般暴漲，形成壹個無形的透明罩子，生生將水龍圈在其中。跟著他雙手壹分，“破！”
　　轟！風罩鼓蕩，瞬間爆炸開來，與此同時水龍散作漫天雨滴，滴溜溜壹轉碎了又聚，完好如初。
　　“妳們快些入城，這裏交給我！”
　　顧玙立在龍頭之上，高聲喝道。
　　同伴也不矯情，由李照帶著部隊，黑壓壓沖進城裏，所遇阻擋盡數殺之。那個年輕人也沒理會，隔空與其對峙。
　　雙方壹照面，都為彼此的年齡而驚異，隨即又面色嚴肅。年輕，凝神期，都領悟了法意，壹個風，壹個水……
　　顧玙盯著對方的眼睛，身上忽被壹股深幽的氣息籠罩，如水跡揮發般憑空消失。
　　結果下壹秒，他竟然發現對方也消失了，好似清風拂過，無影無蹤。
　　嗯？
　　怎麽思路也是壹樣的？
　　他心中壹動，顯出身形，對方也很驚訝，同樣撤掉法術。
　　倆人望著彼此，不知轉了多少念頭，耳邊的廝殺聲越來越小，顯然李照已經穩住勢態。青雲縣易主，大橘已定。
　　那人瞧了瞧城中，又看了看顧玙，不發壹言，突然抹身便走。
　　“……”
　　顧玙也沒追，神色莫名。
　　此人是看事情不可挽回，才保存實力？還是發現了什麽異樣？這貨的感覺竟有些熟悉，難不成是上面的朋友？
　　嘖！
　　他砸吧了下嘴，如果是的話，對方明顯不想相認，自己也壹樣，看來都很癡迷這場歷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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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三日夜，青雲縣陷落，總算沒誤了軍機。
　　郭可敬傷重不治，不久身亡，荀玉暫為首領。壹幫人占據了縣城，控制交通要地，等於在薛陀後方架起壹個支點，意義重大。
　　情況報上去後，很快便有命令傳來。李照帶著三百人就地駐守，代管民政諸事，荀玉為代觀主，顧玙為代威儀，龍雲鳳為代教習，住在城外道觀。
　　其實顧玙領悟了法意，此戰又是頭功，直接任觀主都不為過。怎奈年紀實在太小，自己又百般推辭，最後將荀玉捧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