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蘋果

青龍只感覺眼前的天龍重新變得安靜，呼吸也變得平穩。

他壹首微微皺起的眉頭也在此時平坦起來。

“究竟是在誰的夢裏生了這麽大的氣？”青龍咧嘴笑道，“難道他還能傷到妳嗎？”

天龍自然回答不了青龍的問題，他只是靜靜地坐在王座之上，側著身、托著腮，始終沈睡。

就像這幾十年來壹樣。

見到他的這副樣子，青龍的面色微微動容了壹下。

“什麽「原物」、「巧物」、「離析」……”青龍苦笑道，“天龍，是妳自己把自己逼到這個境地的……每十天醒來壹次……然後用盡全身力氣之後再度睡去，這都是妳咎由自取，又賴得了誰？”

說完他便站起身，離開王座壹側，來到了臺階之下的大樹面前，擡頭望了望。

“我早就和妳說過……壹個世界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是妳選的這三「仙法」嗎？”青龍搖了搖頭，“妳果然是當之無愧的「入夢」，壹生都愛做夢……看看妳自己選的這三個「仙法」，妳從壹開始就準備打造壹個完美世界，可結果就是讓自己陷入無盡的疲勞。”

青龍盯著那大樹上的紅色果子說道：“妳自詡能創造世間壹切……但是這顆果實卻是自己長出來的……它根本沒有受到妳「仙法」的影響。所以妳知道了嗎……？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根本不是「世界」，而是「人」。有人的地方……可以誕生無限可能。”

說完他又轉過身，盯著天龍沈睡的面龐說道：“事實無數次的向妳證明了……「創造世界」並不能掌控壹切，只有「靈聞」、「緘默」、「奪心魄」這些能夠控制「人」的仙法才行。只有將人心玩弄於股掌，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只不過，我們似乎都在和壹個「怪物」接觸啊。”

天龍的沈默飄散到了屋內。

青龍的面色逐漸黯淡下來：“還記得上壹次妳用「仙法」結出來的帶著「桃源」氣味的惡臭蘋果嗎……？妳讓我把它丟掉，可我卻擅自將它帶到了天蛇那裏，挑選了壹個帶有「化形」的「螻蟻」，猜猜我把它變成了什麽……？壹個蘋果而己啊……妳猜猜它最後怎麽樣了？”

天龍的安靜傳了出來。

“妳再猜猜壹個由「蘋果」變成的人……該叫什麽名字？”青龍又壹臉期待地問道，“我這個想法多麽妙？！”

等待著他的，依然是房間的回聲和刺耳的安靜。

或許在整個「桃源」，只有天龍能夠和青龍進行壹場身份對等的談話，可青龍卻得不到這種機會。

他只能自言自語。

“這是壹個多麽好的想法啊……可我卻沒有人可以分享……”青龍顫抖著低下頭說道，“既然這個地方己經有了「生生不息」的強橫幹預，我們便隨意添個人進去，只要這個人自己認為自己是「參與者」……那她就會毫無理由的加入「生生不息」大軍。壹旦這個想法可以實現……妳還需要什麽「生生不息」？我們明明可以讓世間萬物全都變成人的……”

“天龍……咱們都錯了，如果壹開始就能想明白「仙法」會和自己的實力掛鉤……選擇「化形」該多好？我們可以把壹切東西隨意變化，包括人。不……”

青龍又搖了搖頭：“如果真的能提前知道壹切……我們仍然作為兩個獨立的人該有多好……何必搞到今天這壹步……”

……

壹只肥胖蒼老的中年地猴站在「列車」的走廊之中，伸手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了壹根煙叼在嘴上。

可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並沒有找到打火機。

此時壹只空空的手伸了過來懸在他面前，隨後手指微動，壹個打火機憑空出現，亮起了火苗。

來者正是壹只人猴。

“操……”地猴叫罵壹聲，“遞火就遞火，裝什麽？妳小子在「列車」上還是少用妳的魔術，要是有壹天被人認為是「回響」，妳可就死定了。”

罵完之後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用火苗點燃了嘴巴上的香煙。

“老師您說笑了。”人猴說道，“這裏很多人都知道我是個變魔術的，又怎麽會因為這個打火機為難我？”

他將打火機揚了揚，送給了地猴。

地猴毫不客氣地接過來塞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裏，隨後探頭不斷往走廊另壹頭看去。

人猴知道那裏的盡頭便是天龍所在的「車頭」區域， 除了天龍之外，更有壹眾「天級」。

“老師……”人猴叫道，“您擱這麽遠……看什麽呢？”

“操……”地猴吐了壹口煙霧，又說道，“不該問的別問，和妳小子有什麽關系？”

“好，我不問了。”人猴非常識趣地點了點頭，“我只是想問問您要不要回去吃點東西？”

“行……走吧。”地猴再壹次看了看走廊深處，面色也逐漸猶豫起來。

他心中有壹個非常大膽的想法想找人探討，可是這個人必須也能夠感受到「仙法」。

無論是「靈聞」、「靈嗅」還是「靈觸」都可以……只可惜「列車」上擁有「仙法」的人本來就極其罕見，更不必說這些稀有「仙法」了。

“人猴……”地猴扭頭叫道。

“怎麽了，老師？”

“妳在外面有沒有見過……可以分辨其他人「仙法」的「參與者」？”

人猴聽到這個問題微微頓了半秒，隨後面色自然地笑道：“這是什麽能力？聽起來好神奇的樣子。會有人的「仙法」是用來分辨其他人的「仙法」嗎？”

“算了……和妳說了也不懂……”地猴叼著煙，撓了撓自己肥胖的臉，“真是奇了怪……”

“怎麽了，老師？”人猴說道，“雖然我不懂，但有什麽事的話您可以跟我說，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人猴雖然輕描淡寫地回答著，可臉上己經寫滿了謹慎。

“哈。”地猴皮笑肉不笑地露出輕蔑的眼神，“我懷疑……這些所謂的「靈感者」，在「列車」上都會失去能力，這可真是奇了。”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