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造化水

　　山洞裏。
　　公孫蝶絕望的看寧夜。
　　現在她已明白了壹切。
　　“是妳救走我的，對不對？”她問。
　　寧夜點頭。
　　“妳先前故意亂轉，是為了找到我。雖然妳看不透我的幻術，但妳知道我會跟蹤妳，所以只要派個人在妳身後暗中觀察，找到那個壹直跟蹤妳的人，就能發現我。發現我後，就在我身上下了追蹤印記，再故意設伏打傷我，再讓我逃跑。這樣妳就不用擔心我的實力，以勝者之姿和我談判？”
　　寧夜微笑，揮手：“繼續。”
　　公孫蝶長吸口氣：“印記是那個碰到我的老頭下的，他才是妳真正的幫手。救我的，是那怪異。古泉鎮之事果然是妳做的，妳做的每壹件事，都有人頂包。古泉鎮有怪異頂包，青木殿有王森頂包，西河水域也出了事，具體我沒了解到，但那個死去的李雲金，多半也是為妳頂了罪。至於這壹次……我成了妳的頂罪者。”
　　寧夜拍手贊嘆：“還想通了什麽？”
　　“妳故意釋放流言，讓我以為妳是在為我戳穿妳的身份而做準備，給了我壹個錯覺，就是妳其實是打算和我談判的，讓我以為妳的所作所為，都只是在為談判做準備，爭取有利條件。這使得我即使發現妳壹個人去樹林，行動古怪不正常，卻也只以為妳這是在為了和我談判而創造條件。卻沒想到妳竟然敢冒險至此……妳就不怕當時的情況，我真的把壹切都喊出來嗎？妳真的以為只憑雷聲就能掩蓋？萬壹我束手就擒呢？沒有了戰鬥，勞玄明只要給我開口的機會，妳還如何掩飾？”
　　寧夜嘆息：“這個風險我不是沒有想過，但天下之事又哪裏有不冒險的時候？有些風險，我們不得不冒。好在我對妳的判斷沒有出錯……”
　　公孫蝶明白了。
　　寧夜的確在冒險，只不過他是將希望放在公孫蝶有足夠的逃逸手段上，能夠抓住那壹瞬而逝的機會逃走，事實證明，她也的確沒讓寧夜失望。
　　“那如果我失敗了呢？”
　　“不是還有人沒出手嘛。”寧夜淡淡道。
　　公孫蝶心壹涼，隨即明白，若是她之前沒逃出去，那麽接下來可能就是仇不君的殺人滅口。
　　相比出了手的天機，仇不君其實才是最大的底牌。他要負責找到隱藏的公孫蝶，如果勞玄明聽了他的建議，沒找來四九人魔相助，那麽就負責給公孫蝶做印記。如果勞玄明沒聽，則要反過來提醒公孫蝶不要入伏。若公孫蝶沒能逃跑，他還要負責殺人滅口……
　　風險無可避免，而寧夜已盡可能將壹切風險壓到最低。
　　這刻面對寧夜的壹系列手段，公孫蝶也是無語了。
　　她有氣無力道：“如果我現在告訴妳，我把關於妳的身份，隱藏到了某處，只要我死了，妳的身份就會暴露，妳相信嗎？”
　　寧夜搖頭：“這種手法我玩過，要做到這種事，通常需要壹個前提條件，就是需要有人幫妳。不過妳是魔門叛徒，在黑白神宮時間也不長，相信是不敢隨便暴露身份的。沒有朋友的話，妳很難做到。最重要的是，妳的修為比我高。妳自忖武力，和我單獨談判，不怕我施手段。所以，理論上這種可能不大。盡管如此，我還是托師叔去妳的住處搜了壹遍，確認沒有任何發現。”
　　其實寧夜的真正依仗是昆侖鏡，這個就不會跟她說了。
　　“就知道騙不過妳。”公孫蝶嘟囔。
　　她躺在地上：“那行啊，本姑娘現在功也散了，人也被妳找到了，妳想殺便殺吧。”
　　寧夜笑道：“妳明知道我若想殺妳，之前便殺了，又何苦放妳。妳既知我身份，便當知，我的敵人是黑白神宮，而不是妳。”
　　公孫蝶眼眸生輝，壹下坐了起來：“妳要與我合作？我可以答應，但妳要讓我為妳做牛做馬，為奴為婢，卻是休想！”
　　寧夜面容古怪：“妳是想說，妳壹開始是打算這麽安排我的嗎？”
　　公孫蝶壹滯，有心想否認，但想想大家都不是傻子，否認並無意義，便轉顏壹笑：“哎呀，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人家輸了，自然妳是老大妳說了算。要不要我給妳捶捶肩？”
　　寧夜冷笑：“魔門妖女，果然名不虛傳，能屈能伸，佩服。”
　　公孫蝶臉壹沈：“妳莫以為占了上風就可以隨意欺淩我！”
　　寧夜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先說說，妳是怎麽發現我身份的吧。”
　　“切，妳能猜到我發現妳身份，那自己就該知道，妳最大的問題在哪裏。天機門被滅三個月，妳毀容進入黑白神宮，有心之下，自然就有發現。”公孫蝶不屑道。
　　“沒錯。”寧夜認同：“我最大的問題就在這兒。”
　　公孫蝶發現寧夜身份的核心點有三個，千機殿碎片，天機門覆滅以及寧夜毀容。
　　在這三件事中，只有千機殿碎片是寧夜的行動造成的，後兩者其實和寧夜的行動無關，只是時間點上的契合，會被有心人練成壹條線。
　　這也是寧夜最大的問題——能夠暴露他身份的細節都是硬指標，是無可避免的。
　　換句話說，若是以後有人懷疑他，順著這個時間藤，依然可能摸到寧夜這個瓜。
　　比如池晚凝就曾懷疑過這點。
　　是仇不君的出現，側面證實了寧夜的身份，模糊了她的視野。
　　反倒是公孫蝶和寧夜相處不多，沒經歷他那些掩人耳目的手段，卻不受其惑了。
　　至於現在沒什麽人懷疑他，主要原因還是寧夜夠低調，使得其他人沒興趣關註他——如果不是魔門秘典在他手中，公孫蝶也不會查他。
　　但隨著寧夜成為行走，逐漸展露頭角，關註他的人會越來越多，那些原本不為人註意的線索，就可能浮上水面。
　　這就使得寧夜迫切需要解決這個問題。
　　當他說出這話後，公孫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妳加入門派的時間和毀容之事，都是無可更改的。”
　　“毀掉的容貌可以恢復，妳們魔門，不就最擅長這個嗎？”寧夜反問。
　　聽到寧夜這話，公孫蝶捂嘴笑了起來：“是極是極，姑奶奶我手裏還真有壹瓶造化水。不過妳確定妳要用此物？”
　　魔門能在各大仙門追殺下存在這麽多年，自然也不是白給的，頗有壹些特殊手段。
　　比如造化水就是其中之壹，傳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簡直就是不滅泉的功效，至於是不是真有這麽神奇不好說，但是恢復容顏確實是沒問題的。
　　魔門早年專從下層苦難者中尋找弟子，各種救死扶傷的藥物當真不少，造化水功效神奇，正因有此物，才讓許多人明知加入魔門可能永不翻身也會毅然投入。
　　寧夜之所以要接觸魔門，很大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寧夜漫聲道：“還要加上銷骨散，易筋粉，無影刀。”
　　聽到這話，公孫蝶怔住：“所以妳天機門的叛徒，果然就在黑白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