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開幕式（二）

　　我和盧俊義他們抓著望遠鏡東張西望，林沖和董平背著手站在前面，董平道：“這次高手來的不少。”林沖點頭，我舉著望遠鏡忙問：“哪呢哪呢？”
　　這時走過主席臺的是滄州紅日武術學校，他們的代表團正好是13個人，看面相都是樸實的農家漢子，但個個腳步沈穩，表情自信，向觀眾和評委揮手之間，氣勢儼然。
　　我說：“嗯，滄州那地方出武術人才，咱們把第壹就讓給他們吧。”
　　滄州紅日後面，是壹隊穿著排紐服的隊伍，前面十幾條漢子，把衣袖挽起，露出肌肉虬結的胳膊，後面四人，扯著壹面旗幟，每人揪著旗子的壹角，旗子上壹匹靛藍色的毛狼犬齒猙獰，這應該就是他們的館旗，這些人個個目光如電，走在隊伍之中，威風八面，睥睨天下。他們的天狼武館代表隊，聽介紹館主段天狼有壹身家傳的武藝，號稱打遍華北無對手。
　　我壹邊望著壹邊說：“哎呀呀，第二名保不準就是他們的了……”
　　再往後幾支隊伍乏善可陳，也不知道實力怎麽樣，然後我的望遠鏡裏就被大片大片白花花的人填滿了，他們穿著開襟的白色道服，腰上紮著代表級別的五顏六色的腰帶，壹看就是練柔道跆拳道的，散打包容性很強，在規則上面和各類搏擊只是小有出入，交集空間很大，所以這些人也來湊這個熱鬧，但他們也太不懂事了，本來是散打盛會，妳穿著這樣的衣服亮相，不是擺明踢場子嗎？
　　我指著他們說：“看見沒，遇上這樣的，往死揍。”
　　我就這樣邊看邊滿嘴冒炮，好漢們誰也不理我。
　　看著看著忽然眼前壹支隊伍把我眼珠子差點驚出來，壹個舉牌小戰士身後，跟著壹群唧唧喳喳的女孩子，個個長發飄飄，玉顏紅唇，因為是搞運動的，體態都婀娜的很啊，剛才因為所有代表隊黑壓壓的集中在壹起，所以誰也沒發現，現在壹亮相，整個體育場頓時沸騰了，我等不上聽她們轉到主席臺前的介紹，直接看牌子，見上面寫的是“新月女子保鏢學校”，嘖嘖，怪不得，我好象看報紙說過，壹般這樣的學校都招收有根基的學員，除了武術指導，還有儀表外交等等訓練，壹經畢業，大多是服務於身份特殊的女客戶，當然也有淪為花瓶的，但這至少說明她們都很漂亮，我擰著望遠鏡，叼在嘴上的油條也顧不得咽，壹個壹個仔細打量，哎喲，那小腰，哎喲，那神態，柔媚之中透著英姿颯爽，單論外貌，簡直就是壹個空姐預備役啊。
　　我嘿嘿淫笑數聲道：“有意思哈，遇見她們咱必須手下留情，不行我親自上……”
　　今天到場的有壹小半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功夫男，見了這等佳麗陣容，也不管上面還有領導和這會長那會長，紛紛打起口哨，叫：“妹妹，晚上有空嗎？”“美女，到我們××武館來吧，哥哥手把手教妳”……引得解說直打岔，坐在主席臺上的入定老僧長眉壹挑，口誦佛號。
　　新月隊中，女孩子們都微微低下頭，那女領隊有壹頭黑得發亮的秀發，紮壹個馬尾巴，眼睛是壹條細長縫，尤其壹瞇起來特別勾人，她也不著惱，只是掃了幾眼人群裏喊得最兇的幾個男人，柔潤的小嘴掛起了壹絲冷笑。
　　我興奮得手舞足蹈，大叫：“眾位哥哥，若是抽得這小妞的簽，誰也別和我搶！”再看好漢們，有的躺在椅子裏睡回籠覺，有的湊在壹起打牌，有的早就跑出去四處溜達了，根本就是集體無視我的存在。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對這次比賽是十拿九穩，好現象。
　　美女隊壹過，我也有點困意侵上，就趴在桌子上瞇了壹小會，等睡起來壹看，那源源不斷的代表團還從眼前走馬燈壹樣過著，我又看壹會，從裏面挑出幾個我看好的黑馬。宋清終於忍不住了，笑道：“蕭大哥，妳說讓這個讓那個，已經不下10支隊伍了，我們要都讓了，那就前十也進不去了。”
　　我失笑道：“是嗎，那吃油條時候說的讓，喝豆漿時候說的就不讓了——李白呢？”
　　宋清說：“昨天他又喝多了，今天早上怎麽也起不來，壹會我回去看看他吧。”
　　我說：“嗯，最好把他叫來，讓他寫首詩紀念壹下這宏大的場面。”
　　這時入場儀式已經到了尾聲，東道主城市的代表團走過主席臺，於是猛虎、紅龍，還有老虎他那些年過半百的師兄們的武館紛至沓來，老虎當然沒有親自出場，他已經在我們斜對面包下了壹個貴賓席，現在的貴賓席可不是有錢就能包下來的，不過以老虎的勢力，這當然並不難辦，今天他本人也沒來。在這些隊伍之後，是壹支由100多人拼成的個人參賽隊，這次大賽對個人選手限制多多，所以有不少散打的忠實粉絲有點實力的寧願花錢掛靠在壹個小團體裏，真正以個人身份參加比賽的，多數都是職業運動員，實力強勁。
　　最後，到了我們育才文武學校，100嶽家軍在徐得龍和顏景生的帶領下，威武地進入人們的眼簾，就連舉牌的小戰士胸脯都拔得倍兒高，他們那種鐵血的特質終究在氣勢上壓人壹頭，我往主席臺上壹看，梁市長滿意地微笑。
　　可惜就在這時我發現壹個極不和諧的因素：整齊的隊列中壹個杏核眼的漂亮姑娘懶散地走著，頻頻沖觀眾招手，簡直就像是來參加個唱的小女星壹樣……
　　我詫異道：“三姐什麽時候跑上去的？”
　　好漢們聽說都擠到前面，哈哈笑道：“三妹可真行。”
　　扈三娘壹出現，那些男人們又開始吹口哨，大叫，女土匪當然不在乎這些，同樣報以微笑，但這種其樂融融的氣氛在經過主席臺的時候終於變質了，當解說員壹報出“育才文武學校”這幾個字的時候，觀眾們壹楞，然後開始大笑，噓聲四起，扈三娘怒目橫眉，趁背對主席臺的壹瞬間，沖發聲最響的地方豎起了中指。
　　她這壹下，立刻震住了全場，也給觀眾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
　　我壹頭杵在桌上，無力地拍著桌面，我說怎麽這麽長時間沒人擰我頭皮了。
　　大會下壹項，選手代表退場，文藝表演開始。
　　不大壹會，徐得龍把300聚齊，他壹個人上來找我，他跟我說他們難得出來壹趟，想在城裏逛逛，晚上直接回學校，讓我不用操心。
　　我說：“那也好，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妳會用電話嗎？”
　　徐得龍嘿嘿笑道：“他們小年輕都會了，我還差點。”
　　“嗯，去吧，別忘了明天還有場表演賽。”
　　徐得龍剛要走，我又叫住他，把壹沓錢塞在他手裏，說：“妳們人多，這錢就只能請戰士們吃根冰棍的。買護具那10萬塊錢還在妳們顏老師那，大家想吃什麽都跟他要，花光也沒關系，那是妳們掙的。”
　　看得出徐得龍很感動，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最後沖我正了個軍姿轉身走了。
　　其實要說這些客戶裏我最慢待的就是這些戰士們了，來的時間也不短了，開始窩在野地裏，後來是學校，還要負責保安和食堂，除了管吃管住，我都沒給過人家零花錢——不過他們人屬實太多了，中國地大物博，資源平均到每個人頭上不也得倒著數嗎？所以我們火葬廠門口貼著“努力刷新記錄，提高生活水平”。
　　扈三娘慢悠悠晃蕩上來，往身後壹指說：“看看誰來了？”她身後跟著杜興、楊誌和張清，這三個人壹直住在酒吧，和好漢們時長未見，這壹聚之下格外親熱。
　　董平問：“朱貴呢？”
　　扈三娘哈哈笑道：“在門口站著呢，他們沒票進不來，老楊張清他們是跳進來的，朱貴那個死胖子，跳了半天也不行。”
　　我忙給門衛打電話，告訴他們以後凡是報我名的壹律不要阻攔，劉秘書早跟各個部分打過招呼，要盡壹切便宜支持我，門衛壹聽急忙把朱貴請了進來。
　　朱貴臊眉搭眼地壹進來，好漢們“哄”壹聲都樂了，朱貴作個羅圈揖，大聲說：“哥哥們，想死妳們了，晚上都到我那喝酒去。”壹片轟然答應聲。
　　正在熱鬧時，壹個脆生生的聲音叫道：“小強！”然後壹個小美女跑進來拉住我的手，然後張順和阮家兄弟笑吟吟地進來了，這壹來又紅火了幾分，扈三娘摟住倪思雨的肩膀，詫異道：“這個妹妹是哪來的，好漂亮呀。”
　　張順笑道：“是我們不成器的徒弟，剛才我們就在她家看開幕式來著，三妹風采依然啊。”
　　倪思雨家看體育場，視野更加開闊，扈三娘那個國際手勢，他們想必也盡入眼底了。
　　扈三娘雖然大大咧咧，但在這麽純情的小姑娘面前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打岔道：“有工夫姐姐教妳幾手對付臭男人的招數。”
　　段景住嘿然：“三姐是教地上的功夫呢還是……”後半句雖沒說出來，但大家都心領神會，嘿嘿低笑，倪思雨本來不笨，但思想單純，二來癡迷遊泳，仰臉問道：“姐姐也會水下的功夫嗎？”
　　就在這時，令人振奮的音樂起，壹位本市著名的二流歌唱家在臨時搭建的舞臺上大吼壹聲：“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
　　張順道：“咦，這歌有勁兒，叫什麽名字？”
　　二流繼續唱：“說走咱就走哇，妳有我有全都有哇……”
　　林沖點頭道：“有氣勢。”
　　當二流唱到“路見不平壹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時，李逵跳腳道：“狗日的，真痛快，說的像是咱好漢行徑。”
　　倪思雨道：“這首歌就叫《好漢歌》啊，妳們沒聽過嗎？”
　　蕭讓忽然嘆道：“可惜咱108個兄弟，要能在此取齊該有多好啊，哎……只怕再也無望了。”他這壹句話說得好漢們黯然無語，《好漢歌》越唱得激蕩，他們也越傷心難過，李逵壹屁股坐在地上，嚎道：“我想宋江哥哥了，嘿嘿嘿——”哭了。
　　倪思雨見扈三娘眼睛濕濕的，奇道：“姐姐，妳怎麽了？”
　　我說：“想姐夫了唄。”
　　扈三娘抹淚道：“想他做什麽，我是想起我騎的那匹棗紅馬來，戰場上救過我好幾回。”
　　我嘆道：“人啊，對自己騎過的東西總是難以忘懷。”
　　幾乎所有人都死死盯著我，意圖從我眼睛裏看出這句話的深意來，我眨巴著無辜的眼睛，天真地說，“不是嗎？反正我就很懷念我那輛自行車。”好漢們壹起轉過頭，都是壹副不屑的神色。
　　好險啊，幸虧我演技好這才遮掩過這壹難，要不然三姐不把我腦袋擰出蘋果坑來？
　　倪思雨忽然問我：“小強，大哥哥沒來麽？”
　　我說：“大哥哥在陪大嫂嫂啊，沒工夫來。”
　　小丫頭撇撇嘴說：“過幾天我就要比賽了，妳說他能來麽？”
　　我也撇撇嘴說：“怎麽到處都在比賽呀，現代人壓力真大。”
　　我見好漢們今天難得聚這麽齊，於是說：“哥哥們，趁這個機會咱們把後天上場的人定壹下吧？”但他們都沈湎在悲傷的氣氛裏，沒人理我，現場又有倪思雨在，說話不太方便，我只好先不提。
　　這時只聽場上又鼎沸起來，熟悉的口哨聲和挑逗聲四起，我轉過身壹看，只見新月的美女隊員們排成兩隊上了舞臺，她們面對面站好，報幕員的聲音：“下面這個節目屬於即興演出，由新月女子保鏢學校毛遂自薦傾情奉獻。”臺下壹片猥褻之聲：“把自己奉獻出來吧”，“脫壹件吧”，“給哥跳個鋼管舞”……
　　那個頭發烏黑的女領隊絲毫不為所動，壹聲令下，兩方隊員開始表演格鬥，左邊壹排女隊員統壹動作攻向右邊，只不過步調壹個比壹個慢半拍，再看右邊第壹人，抓住攻擊自己的隊友，壹個背麻袋把她摔在臺板上，然後是第二組第三組第四組做出壹模壹樣的動作，再看臺上像有壹面大風車似的，只不過是由人組成的，壹隊美女就被另壹隊那麽“啪啪”的摔，臺板都被震得壹顫壹顫的，這可是真刀實槍的幹啊！
　　看著看著壹條細微的汗水順著我鬢角流了下來，因為我曾發下豪言，遇到她們我要“親自動手”，我見盧俊義在笑瞇瞇地看我，我尷尬地笑笑，說：“表演性質，表演性質……”
　　接下來的動作看上去就更像表演性質了，只見這些美女們倆倆壹組開始格鬥，往往三招兩式之間就有壹人被制服，只不過摳眼鎖脖反拿下關節招招狠辣，動作幹凈利落，力道好象也不輕，反正看著都怪疼的。
　　臺下開始安靜了。這些人眼睛裏可不揉沙子，女孩子們招法脆生熟練，雖然力量上有所欠缺，但真和自己乍碰面之下，壹但稍有輕視的心理，那註定是要吃虧的，所以每個人手心裏都捏了壹把汗。
　　幾輪攻擊表演後，又有幾個女隊員搬上壹張桌子，這桌子比壹般的要高很多，幾乎到人胸口，觀眾包括我和好漢們都看不懂她要幹什麽，難道要躺上去胸口碎大石，我用望遠鏡鎖定她的胸部，嘖嘖道：“漂亮，真漂亮，完美的半碗狀，D罩杯……”
　　有人往桌上放了壹個普通的啤酒瓶，女領隊壹擡腳將瓶口踢碎，我納悶道：“這算什麽？”楊誌林沖他們卻異口同聲贊：“好功夫！”見我還在迷惘，張清捏著我的脖頸子說：“看見那瓶子高度沒，姑且不說妳能不能把腿擡那麽高，妳能光把瓶口踢碎嗎？”
　　我的寒毛壹下豎起來了：用腳尖把壹人多高的空啤酒的瓶口點碎，難道她有傳說中的內力？
　　想想就知道有多難了，壹個空瓶子浮浮地擺在那，我可以壹腳把它踢飛——就算腿擡不了那麽高還可以蹬桌子嘛，但是光把瓶口踢碎，這就太難太難了，這跟電影裏食神往天上扔壹個蘿蔔然後揮幾刀，蘿蔔掉下來就成了朵花壹樣。
　　當然，在電影裏這連特技都不需要，妳只需要壹個蘿蔔壹把菜刀還有壹朵花就成了——可現在我看到的絕對是真功夫。
　　兩個女隊員壹邊擺瓶子女領隊壹邊踢，最後就那樣旋風似的繞桌子踢了壹圈。
　　觀眾裏和我壹樣莫名其妙到嘆為觀止的大有人在，所以掌聲是漸漸才響亮起來，當最終還有壹部分人如墜雲霧的時候，壹個隊員把5塊磚頭堆在她們領隊面前，女領隊爆喝壹聲，手起掌落，5塊磚頭戛然齊斷，斷口參差，犬牙交錯，更加重了視覺沖擊，看得人心裏拔涼拔涼的。
　　盧俊義笑呵呵地跟我說：“抽到她妳還親自上嗎？”
　　我目瞪口呆地呆坐良久，扈三娘抱著膀子看著那女領隊理理順滑的黑發從容下臺，饒有興趣地說：“我到是想和這姐們兒比試比試。”
　　新月美女隊表演結束，這回整個場上都靜悄悄的，固然沒人再敢出言調戲，連鼓掌或喝彩的也沒壹個，那女領隊頭前帶路，走到哪裏，人們都不自覺地讓出壹條通道，我用望遠鏡眼看著她們進了對面的貴賓席，那女領隊坐在第壹排，甩壹下秀發，端起水杯喝壹口，繼續看下面的演出，哇卡卡，這回這幾天有事幹了，可以看美女哦，不過不能讓她發現，她壹瞇眼雖然特別迷人，但也說明要劈磚頭了，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我小強哥擅使壹塊板磚，她則是壹氣兒劈5磚不費勁，天敵！
　　這個即興的節目壹完，我註意到去廁所的人多了起來。剩下的節目簡直味同嚼臘，壹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中午我們回到賓館休息，我抱著壹堆房間鑰匙給好漢們發，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是35間了——那正好是整整壹層樓。我們在3樓，4樓的多半房間被江蘇的壹家叫精武自由搏擊的武館包下了，另外壹半的房客，居然是老虎的猛虎隊員，由金槍魚帶隊，看來他們打比賽的主力陣容今天都沒出場，人家精武館的人，穿著統壹的服裝，左肩上描著壹個續勢待發的武林高手，看上去就聲威極壯，而猛虎武館的人也有自己的服裝和會旗，跟我們這些三五成群雜七雜八的人壹比，高下立判。
　　針對這樣的情況，我立刻找到吳用，跟他商量能不能設計出壹面校旗來，我還把我的想法跟他說了：要有圓，代表世界；有水，代表博大；有最少壹件兵器，代表威武。
　　吳用想了想，說：“那畫哪咤綽槍大戰東海龍王怎麽樣，兩個圓呢。”
　　我郁悶地說：“妳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妳那樣還不如畫本拉登開著奧迪大戰端著M4的海軍陸戰隊呢——四個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