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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花孽

老鴉奇遇記

玄幻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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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情花孽 by 老鴉奇遇記

2024-12-5 20:43

  自東皇與淵海爭雄之戰落下帷幕後,最近幾十年來,逍遙海各地零嶼的散修越來越固定。
  起初大約有近九成的散修東奔西走、四海遊歷,如今只剩大約壹半。
  畢竟對別處人生地不熟,來回奔波還有危險,去了之後過得會更好還是更差也是未知數。
  棱角早早磨平,澎湃亦已平息,越來越多的散修選擇只在壹處或在兩三處距離不遠的零嶼間落腳。
  李樂便是這樣的散修。
  他出生在凡俗間壹個小國的偏遠鄉村之中,在家排行老二,上有壹兄下有兩弟。
  因身材矮小、容貌醜陋,他從小便爹不疼娘不愛,喝的粥都比兄弟們薄壹些,還被村中同齡孩童排擠。
  說來也不知是不是湊巧,自他出生之後,家中農田便每年豐收。這些年下來,他父母攢了筆錢,準備將孩子們送去城裏的私塾讀書。
  他自然是沒有份的。
  兄弟走後,他身上農活更多幾分,可因手笨做不得精細事,早早幹起了重活。
  如此每日辛勞不息,醒在司晨前,睡於閽犬後,偶爾空閑了也無人搭理,只得壹個人在河邊摸魚捉蝦。
  十四歲那年冬天的除夕,村旁的河水決了堤。
  壹家六口加上平日裏總是對李樂呲牙的大黃狗,最後只有李樂因為上山砍柴存活下來。
  這件事被他城中頗有家資的遠親知道了。
  那人是他娘的表哥,也就是他的表舅。
  他將李樂收養,供其上了私塾,壹日能吃三餐,每日皆能食肉。
  李樂自此衣食無憂,然而就算放下鋤頭,拿起書本,披上壹身白凈衣裳,可他這人憎狗厭的情況始終不曾改變。
  對於這個村裏來的三寸丁谷樹皮,管家每天像防賊壹樣防他。
  李樂想著自己如今不幹農活,便少吃壹些,於是丫鬟仆人常常以此嘲笑他是該天生種地的賤骨頭,以此發泄心中的羨慕與嫉妒。
  那些女眷更不用說,就沒壹個正眼瞧過他。
  表舅有個寶貝女兒,頗有姿色。
  十八歲那年,李樂撞見了她與壹個不知哪來的風流小子幽會。
  雖然他識相地噤口不言,當做沒看到過,然而她卻自此對李樂忌憚不已。
  她以後可是要出嫁的,萬壹此事曝光——
  於是在短短半個月後,府上便遭了賊。
  表舅母的金釵不見了,據說那是曾受仙人開光的寶物,能保人平安壹生。
  府上嘩然,經過壹日壹夜的搜索,最後從李樂的床底找到了。
  表舅對李樂的品性頗為信任,但架不住被女兒攛掇後的妻子的壹哭二鬧。
  在表妹得逞的笑容中,李樂搬出了宅子。
  他在城外尋了個無人的荒地建了茅屋。
  表舅仍然供他讀書,每月的錢糧不斷,可他自覺頭腦魯鈍,讀了這幾年書也考不上秀才,於是又拿起鋤頭,開墾土地,播種稻谷。
  又兩載,李樂年二十,將行及冠禮。
  鄰國舉兵進犯,鐵騎之下,這座位於平原的城池被輕易攻破。
  賊兵似蝗蟲湧入,城中富貴人家首當其沖。
  表舅壹家遭此橫禍自然家破人亡。
  壹批批女子被拉到城外供賊兵泄欲,其中便有表舅壹家的那些錦衣玉食的女眷,包括他那正值風華的表妹。
  在絕望的哭喊聲中,她們曾經的高傲在壹雙雙骯臟大手的蹂躪下,與身上的衣裳壹起化作了碎片。
  那支受仙人開光的金釵終究沒能保住她們的平安。
  表舅明明是個很好的人,為何沒有好報呢?李樂想不明白。
  因他不在城中,未被賊軍發現,於是得以溜進深山。
  又壹年後,戰事結束。
  故鄉已作他國土,舊妓也成新府娼。
  此時周邊已盡是盜匪,李樂對此壹無所知,於是前腳剛踏出深山,後腳便被壹群攔路的山匪捉了回去。
  因他無親無故,又無錢財,那幾個山大王打算將他剖了,取新鮮的心肝作下酒食。
  不巧,那日壹片烏雲籠住山頭。
  從逍遙海上逃來個魔修。
  那魔修將山上山下的凡人捉了做奴仆,只有李樂僥幸沒有被選上。
  不,應該說他是唯壹壹個被那魔修主動拋棄的。
  因為他長得太醜了,那魔修怕臟了自己的手,不僅沒殺他,甚至不想看到他,只叫他趕緊滾,別汙染自己的眼睛。
  於是李樂又逃過壹劫。
  不久後,從逍遙海上來了仙人,將那魔修斬殺。
  那些原是凡人的奴仆已經身染魔氣,不論山匪村婦,皆被壹並除去。
  李樂因為給他們指路、告知了將魔修的消息,被仙人們帶回了逍遙海,拜入仙門,習得了仙術。
  然而不知是因為資質實在低下還是起步太晚,他花了三個月才得入六識境,足足過了五年才突破至觀心境。
  正當他終於能以觀心境的身份成為宗門內門弟子時,宗門長老在外惹怒了某個大宗門。
  於是全派遭殃。
  那時李樂因為被門人嫌棄,派去仙域邊境看門,得以茍活。
  他就此成了散修,在又經歷了多年風波後,留在了金榕島。
  他在桃花林邊蓋了茅屋,劃了塊地,種了些玉米。
  修行之余,便潛入海底挖掘,大部分時候挖到的都是些拇指蓋大小的散碎仙石,偶爾能挖到壹塊雞蛋大小的,大概可以換得壹枚黃品丙級仙丹。
  雖然效率低下,但好在不會與人起沖突。
  而且對於壹名觀心境散修而言,這已經算過得去了。
  可天不遂人願——
  壹片狼藉的玉米地旁,幾道身影將李樂圍住。
  其中壹人將他踩在腳下,不時發力,用仙氣刺入他的體內,使其痛苦萬分。
  “說!妳到底用了什麽法門!”
  李樂痛苦道:“我……我沒有……啊——!”
  “沒有?!”
  “早點說出來,妳還能少遭點罪。”
  “要不是妳敬酒不吃吃罰酒,也不必我等費這力氣!”
  其余散修在壹旁站著,冷眼說道。
  “我真的、真的沒有……”
  “還不說——!”
  “啊——!”
  散修中有壹人壹直壹言不發。
  他膚色麥黃,五官硬朗,僅剩的壹條手臂背在身後。
  眼看李樂的臉色都開始發白,盡管他的眼神仍然冷漠,眉頭卻微微皺起。
  他仙名合晦,曾是壹名劍派弟子,因觸犯戒律被斬斷壹臂,逐出宗門,如今算得上是周圍這幾名散修的頭領。
  壹次偶然的觀察,令他們發現李樂總能挖到些仙石來販賣。
  幾人壹連下海挖了數日,結果基本沒有收獲。
  這是正常情況。
  像李樂那樣每次多少能挖到東西才不正常。
  於是他們暗中觀察李樂常去的地方,也在那些水下挖掘,然而卻壹如既往。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他們覺得李樂必然是有能得知哪有仙石的法門,否則如何解釋他那如同去哪裏,哪裏就長仙石的情況。
  又觀察了壹段時間無果後,他們決定直接來逼問。
  合晦心中暗暗壹嘆。
  再怎麽說也是修仙者,如今這般卻宛如俗世間的地痞流氓……
  難道他們就不想擺出壹副雲淡風輕的仙人模樣嗎?
  皆是生活所迫罷了。
  其余幾人亦然因此惱火。
  “那只是我咳咳咳……運氣好罷了……”
  “運氣好?哼,那妳的意識是我們這幾人的運氣加起來都不及妳的半點?”
  “這……”
  “還不說!”
  壹名散修耐心全無,大怒著掏出壹把壹尺長的水晶短刃,便要刺向李樂的右眼!
  合晦反應不及,想要阻止卻為時已晚——
  忽然,壹道仙氣飛來,落在水晶短刀上,將之彈飛。
  那散修神情壹楞。
  合晦神色壹凜,與其余幾名散修壹同轉頭看去。
  不遠處的溪邊,有個正在戴帷帽的高挑男子,以及壹名初具風韻的嬌俏少女,
  壹名散修理直氣壯地厲聲質問兩人道:
  “妳們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兇傷人!”
  方才那道仙氣並非出自飛星之手,而是來自陽春。
  飛星察覺到她此刻刻意收斂了氣息,轉頭向她。
  陽春見他們不認識自己,心中紊亂的情感暫時被新的情緒覆蓋。
  只見她眉頭壹挑,做作地嬌聲道:
  “兄長~這些人好嚇人喲——”
  她的聲音很大,仿佛是刻意說給他們聽的。
  李樂掙紮得睜開眼,看了過去。
  那是……飛星道友嗎!
  他想說什麽,但壹張口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合晦眉頭壹皺,沈聲道:
  “滾開。”
  “什麽?妳這人好生無禮!”陽春故作驚訝道。
  壹旁散修本就不耐煩,見狀更加惱火,破口罵道:“妳老爺我正氣頭上呢!識相的就別多管閑事,不然叫妳這乳臭未幹的小娘皮哭爹喊娘!”
  話音未落,壹道澎湃仙氣忽然從他眼中那乳臭未幹的少女體內湧出。
  合晦神色壹變,點點冷汗從額前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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