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殺人，還要誅心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王安和蕭昭完美地演繹了這麽壹出戲。
　　“看來，我們來得正好是時候。”
　　蕭昭微笑著看著王安，身邊的三個屬下則是壹字排開，給了孤身壹人的王安很大的壓力。
　　“沒想到，在這裏居然能遇到梁王殿下。”
　　王安知道情況非常不妙。
　　且不說梁王自己本身就是個實力強悍的猛將，光是他身邊的幾個屬下，都不是他能對付的。
　　而在這個時候出現，王安可不相信他們是來湊熱鬧的。
　　發生了意料之外的情況，王安心裏自然難安。
　　蕭昭見王安如此，卻是笑道：“妳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我，我見到妳卻是在預料之中。當初撒了那麽多魚餌，只有妳是表現最完美的。”
　　王安壹臉震驚，蕭昭卻十分享受這種算計了別人的感覺。
　　雖然計策不是他想的，但結果沒問題，這也說明他實施得很到位，怎能說他沒立大功？
　　也因為如此，他多少有了點顯擺的想法。
　　“當初我壹共物色了四個人，謝氏的謝雨，崔氏的崔楠，程氏的程立，還有妳王氏的王安，妳們都是有才有能心懷遠大抱負的人，但四人中，只有妳最有魄力，最有野心，能下手殺妻殺子。
　　而且妳計劃周密，實在讓本王佩服之至。若不是妳，本王也不好去尋妖王活祭，多虧妳幫大忙了。”
　　魚餌兩個字，本身就足以說明問題了，王安聽到這裏兩個字的時候，就知道不妙。
　　但是他計劃了十八年，在即將成功的時候，卻遇上了梁王，被告知壹切都是騙局，他只是壹條被釣起來的魚，壹時也很難接受這樣的真相。
　　這樣的場景，在不久之前就發生過。
　　只是王安沒想到，這報應來得這麽快。
　　王良倒是滿心歡喜，雖然他也大概率難逃壹死，但看著剛才在他面前殺人誅心的王安現在享受到了和他壹樣的待遇，哪怕是要死了，王良的眼裏都透著快意。
　　十八年謀劃，眼看就要壹場成空，王安哪裏肯甘心。
　　哪怕手腳冰涼，渾身發抖，他也勉強著自己保持鎮定。
　　“世人只知王爺長於軍略，勇猛過人，沒想到王爺還有這般謀算，王某自愧不如。先前不知這秘境是王爺眼中之物，越界之舉，還請王爺海涵。”
　　大丈夫，能屈能伸。
　　眼下他孤身壹人，又遭了算計，形勢所迫，他除了服軟，就只有死路壹條。
　　就算服軟，蕭昭也未必會放過他，但多少還有壹線生機。
　　只要不死，日後就還有機會。
　　蕭昭聽了王安壹番話，不禁凝重嘆道：“妳還真是個狠人，落入我的陷阱裏，還能向我道歉，我本來還想放妳壹條生路的，但現在真有些怕妳了。”
　　王安：“……”
　　見王安表情僵硬，蕭昭又笑出了聲。
　　“別害怕，開玩笑的，我怎麽可能會想要放過妳。”
　　焯，這人搞心態的水平比他搶奪了。
　　王安其實也知道，蕭昭大概率不會放過他，他只是做了壹個嘗試。
　　在嘗試的同時，他也在做另外的準備。
　　他在梁王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把王良的壹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身後，而王良的手腕，則是被他切開了。
　　這血祭的速度會稍微慢上壹些，卻也能進行。
　　只要水月洞天打開，他就能逃入妖皇秘境，總好過在這樣的空間裏，躲也沒處躲，跑也沒處跑。
　　而且，在他身前不遠處，他早已悄悄布置了防守的符陣，這只是他求穩布置的符陣，現在卻成了他活命的最後希望。
　　他還需要壹點時間。
　　那符陣擋不住梁王多久，但蕭昭或許是自持勝券在握，還在那裏裝逼。
　　王安也就滿足對方的需求，做驚怒狀，又很快收斂下去，做祈求狀，道：“王爺何至於此，今日之事，王某必定不敢心中有怨，王爺所需，無非是妖王與妖嗣，這些，就當王某投效王爺之資，如何？”
　　雖然低頭認錯求饒很丟人，但為了活命，王安也算是豁出去了。
　　這樣的條件，這樣的妥協，蕭昭沒有道理非要殺他不可。
　　常理而言，的確如此，但這次的情況顯然不同。
　　蕭昭看著王安，面露遺憾之色。
　　“若是易地而處，以先生之才，本王必定萬分憐惜，然而……這裏是妖皇秘境，非是我要殺妳，而是當妳活祭妖王之時，便已沒了活路。”
　　“？？！”
　　他的情報，從這裏就是錯的？
　　王安頓時大驚失色，他這才反應過來，蕭昭和他的三個屬下從壹開始就沒有朝他靠近，只是壹字拍開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之前王安也沒多想，畢竟蕭昭給他的壓力很大。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不對勁。
　　“妳有沒有想過，既然是妖皇秘境，為什麽既要妖皇親信的屬下活祭，又要妖皇的子嗣血祭？”
　　這個問題，王安當然思考過，他覺得這點的確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深究的話，也未必說不過去。
　　因為血祭妖嗣，只是以妖嗣的血完成祭祀，妖嗣未必會死。
　　也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確保唯獨自己的血脈可以打開秘境，秘境不會被外人所奪。
　　而還需要壹個妖王活祭，這難度很大的任務，反倒更讓這個說法看起來是真的。
　　畢竟，謊言編的太嚇人有什麽意義？
　　站在為妖皇子嗣考慮的角度去想，妖皇的確沒必要設定壹個這樣坑他們的條件，可沒準妖皇就是想要考驗自己的孩子和部下呢？
　　不經歷風雨，怎麽見彩虹。
　　這種做法並不稀奇，王安雖然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卻也沒因此而否認整體的真實性。
　　畢竟，那是從壹個忠心耿耿的妖皇心腹那裏用搜魂之術才得來的情報。
　　而現在，這個問題從蕭昭嘴裏問出來，王安的心態崩了。
　　他才剛把自己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打開秘境入口上，現在卻得知那消息壹開始就有問題，他豈能不驚。
　　王安再難維持表面上的平靜，聲音都有些顫抖，道：“妳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只是看在妳幫我做了那麽多事情的份上，想讓妳做個明白鬼。”
　　蕭昭憐憫地看著王安，多可惜的壹個人，如果壹開始就跟著他幹，憑借著王安的本事，足以成為他手下的壹號謀士。
　　再加上王家的勢力也不弱，正好能幫他統治天下。
　　奈何，王安已經走到了這壹步，開弓沒有回頭箭。
　　“其實這妖皇秘境，原本只需要妖嗣之血便足夠開啟了，需要的量也不多，這麽壹罐足夠了。”
　　說話間，蕭昭拿出了壹個散發著寒氣的竹筒，揭開蓋子，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氣。
　　“王先生，妳進行的活祭，並不是在開啟妖皇秘境，而是在打破封印。這封印，是前任靖夜司司主司南以靖夜司聖物鎮妖鼎所設，為了不讓人打破封印，除了那艱難的解封條件之外，還有解封後的反噬。
　　破陣者，必會身死魂滅，斷無幸免之理。”
　　王安聽到這裏，再看祭壇上那鮮紅的血，盯得久了，竟像是有猛獸張開巨口，要將他吞下去壹般。
　　“不，妳在騙我，從頭到尾，妳都在騙我！”
　　他總算是繃不住了，也顧不得再隱藏，他看得出來，蕭昭和他的人都沒有沖上來弄他的意思，就好像蕭昭說的都是真的壹般。
　　王安就像是輸到了底的賭徒，現在只剩最後壹點點底牌了，只能孤註壹擲，以求最後有個翻盤的機會。
　　他壹掌拍在王良背上，又壹手劃破了王良的脖子，讓他的出血量瞬間暴漲，整個祭壇都被王良的血覆蓋了，慢慢的，“水月洞天”那四個字上，又有紅色的液體在緩緩朝著洞天二字蔓延。
　　速度很快，但壹筆壹劃，還是讓王安心焦。
　　“快點，快點，快點打開！”
　　他已經歇斯底裏，但更讓他恐懼的是，明明陣法都有變化了，蕭昭卻不為所動。
　　“妳們還站著幹什麽，為什麽不來殺我？！”
　　王安看著水月洞天四字變紅，卻越發覺得自己上當了。
　　蕭昭輕嘆道：“妳算計別人很厲害，為什麽不去想想，妳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也會算計妳，人吶，不能只盯著自己的棋盤，因為妳自己可能也只是別人的奕子。”
　　王安：“……”
　　這特麽不是我教訓兒子的話麽？
　　現在再聽到蕭昭用意思幾近相同的話來教訓他，這讓他感覺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壹巴掌。
　　王安顧不得再和蕭昭爭吵，他拔腿就朝水月洞天的石門跑去，頂上的字都填滿了，應該要開門了！
　　然而，門並沒有開，而水月洞天四個字裏也緩緩流出粘稠的紅色液體，看著很慢，但不知不覺間已經流出了許多，順著墻壁流了下來。
　　王安不敢讓這些血水碰到自己，只好抽身後退，但這個時候，祭臺上的血水也在往下流，到了地面，自發地向著王安流去。
　　他被這些血水包圍了。
　　“忘了告訴妳，其實王良不是妖皇之子，他只是壹個被註入了妖王之血的倒黴蛋而已，解除封印的真正條件，是活祭壹個妖王，血祭壹個妖王，恭喜妳，妳都做到了。”
　　王安被包圍在血水之中，倉惶逃竄，但生存空間越發狹窄，再聽到蕭昭這句話，更是氣得差點吐血。
　　“殺人，還要誅心，好可怕啊！”
　　嗯？
　　是誰說出了我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