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7章 此處無聲勝有聲
青萍 by 月關
2022-4-15 21:53
夜色深沈。
天河水底壹片靜謐。
天蓬的帥帳內,天蓬和鶴羽臨窗而坐,正在小酌。
圓形的窗子,窗外流水如綢,不時有絲縷的水草飄搖起伏,在窗前繪出會動的風景,
有魚兒不時出現在窗前,用魚唇輕叩著那道無形的隔膜,似乎想聽聽這位天河水軍元帥和天後身邊的心腹紅人的言語。
天蓬和鶴羽已有了醉意,鶴羽笑道:“小朱啊,想當年,妳、我和小白,同蒙老君賞識,賜了九轉大還丹,得以飛升成仙。但多年以後,還是妳走的最遠吶,三十六萬水軍的天河大元帥,嘖嘖嘖……”
天蓬嘿然壹笑,道:“主要還是妳我性情不同,小鶴啊,妳性情陰柔了些,本就適合避居於幕後。”
鶴羽嘆道:“話是這麽說,但是避居於天帝幕後,和避居於天後幕後,大不相同。”
天蓬笑道:“那倒是,主掌天庭的畢竟是天帝,天後麽,多少差了壹層意思。”
鶴羽搖頭道:“這倒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女人……難侍候啊。”
天蓬乜著他道:“是麽?”
鶴羽舉起杯,壹飲而盡,重重地壹點頭:“當然,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但是侍候天後……還不如伴虎,喜怒無常,不好應付啊。”
天蓬笑道:“可妳如今還不是天後身邊最信任的人?”
鶴羽轉怨為喜,嘿然笑道:“也是!我常勸天後,不可壹直避於天帝之後。天後母儀三界,作為第壹女仙,理當輔佐天帝,為三界多承擔些事情。
天後已經被我說服,待滅了東王公、西王母,空缺出大量神職,我壹定向天後請命,物色壹個合適的神位,走出去。”
天蓬點頭道:“有道理,權力,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如果只是壹味地借天後之勢,壹旦失寵,便也壹無所有了。”
鶴羽打個酒嗝兒,道:“正是如此,就如我天庭神將,當年那些被列為封神榜的人,只能靠香火神念維持神力,終究不比肉身成神者或者飛升的仙人前程遠大。”
天蓬動容道:“這些人,在封神榜毀去之後,天庭已經失去對他們的約束,他們沒有什麽小動作吧?”
鶴羽攤了攤手道:“能有什麽動作呢?當年的仇恨,已經過去多少年了?再者說,失去了封神榜,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憑恃,現在是天帝以無上秘法,幫助他們繼續維持金身,脫離我天庭?都不用討伐,用不了多少,他們便修為倒退,進而灰飛煙滅了,他們敢反?”
天蓬搖搖頭道:“北陰大帝胸無大誌啊。否則,只要他出面招攬,將這些神將轉化為陰神,就不必倚仗天帝的秘法,北陰大帝將實力陡增啊。”
鶴羽吃吃地笑起來:“小朱啊,這妳就有所不知了,妳道天庭真的沒有防著這壹點?”
天蓬疑惑道:“天庭已經想到了?”
鶴羽道:“當然想到了。天帝命小白去了壹趟冥界,表面上是問詢別的事情,碰了壹鼻子灰回來。可實際上,小白卻是奉有壹道秘旨,悄悄傳給了北陰大帝。”
天蓬動容道:“天帝說什麽?”
鶴羽道:“天帝說,若北陰大帝趁火打劫,招攬天庭神將入冥,那就是公然向天庭宣戰。天庭會不惜壹切,盡起天兵,殺入冥界,攪壹個地覆天翻。”
天蓬“嘶”地倒吸了壹口冷氣,道:“天帝以如此嚴厲的口氣警告,北陰大帝不忍都不成了。”
鶴羽笑吟吟地點頭,又斟了壹杯,舉杯欲飲,旋即又放下,道:“可北陰大帝又如何忍得下這口惡氣。小朱,妳有所不知,天庭這麽多年來,壹直想向冥界滲透,但直到如今,也只是讓壹些秘間獲得了成功,始終無法公然在冥界立足。
可是,西方新教派了個綺姹蒂千莎去,卻是於忉利山順利建了道場,還收了許多強大的陰魂,建起了壹方勢力。”
天蓬目光閃動,道:“北陰大帝這是想聯合西方新教,共同對抗天庭?”
鶴羽道:“不然呢?不過,我聽說冥王和這位佛王,還有得了奇遇,修為大增,叛出冥王府自立為鬼帝的原陰帥七音染,現在正為了瓜分地盤大打出手。我懷疑啊,他們有可能是在作戲,為了麻痹我天庭。”
天蓬緩緩點頭道:“不過,天帝就算已經警醒,恐怕現在也只能裝著真的相信了他們。”
鶴羽道:“不錯,畢竟東王公和西王母蠢蠢欲動,天帝也要先平息了內部的這些異己,才能騰出手來對外。”
天蓬振奮道:“這正是妳我建功立業的機會啊,天庭……安穩太久了!”
鶴羽道:“不錯,這第壹仗,就放在北極星域了,這也是我跟小白雙雙被派遣至此的原因。”
鶴羽與天蓬又碰了壹杯,乜著他道:“妳有雄兵三十六萬,必能立下赫赫戰功。待我天庭平定,妳將更上層樓,我看東王公的尊位,只怕就要被妳取代。呵呵,我還聽說,姮娥仙子定居於北極,就在妳的天河秘境之中?”
天蓬微微壹笑。
鶴羽舉杯道:“很快,妳就要成就壹神之下,萬萬神之上的崇高地位,還得了天庭第壹美人兒,恭喜、恭喜呀!”
天蓬想到已經住進他所建別宮的姮娥仙子,近來對他愈發的親昵,加上上次的嘗試,她也沒有堅決的反對,只要自己想吃,這塊天鵝肉壹定吃得到。
如今只是為了對付九天玄女,暫且隱忍,不由得心中大樂,於是也舉起杯來,與鶴羽壹碰。
……
軍正司陳玄丘的住處。
住處很簡單,陳玄丘想到自己現在是“女兒身”,刻意加了些溫馨柔和的擺件。但是對南山雁和兩位兔兒仙來說,依舊顯得簡潔硬朗。
不過壹想到欒玉落是壹位性情剛直不遜男兒的女中豪傑,她們倒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陳玄丘本來是想把南山雁安排在別處的,可問題是,那兩個兔仙子片刻不離,要跟進去同住。
陳玄丘還真怕她們倆得了天蓬授意,伺機弄死南山雁,那時可是想援手都來不及。
事關自己生死,南山雁當然更加小心,連洗澡沐浴她都拜請欒軍正守在旁邊了,睡眠休息怎麽可能分開。
所以,她理所當然地就跟進了陳玄丘的寢室。
她跟進來了,那兩個兔兒仙自然也跟了來。
可寢室,就沒有太大的,就算是天河軍正的寢室,也不大。
就算是天庭之主、人間帝王,他們的寢居之所,也都同樣不大。
因為壹直傳承下來的理念是,屋大人少切莫住。房間為陰,而人為陽,陰陽不平衡,就不能聚氣旺氣。
依據這種風水學術理念,所以哪怕壹位帝王擁有壹座宮城,9999處房宇,休憩之所也依舊不大。
而軍營之中,尤其的簡單,所以陳玄丘這寢室,壹張架子床就占去了近乎壹半的距離,再加上梳妝臺、屏風,小幾,蒲團,剩下來的空間著實不大。
陳玄丘看著自己的房間有些發怔,他從來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由於兩個兔兒仙的存在,他只能叫南山雁跟著自己,因為軍正司裏只有他壹個“女人”,難不成安排兩個摳腳大漢跑去南山雁的臥室?
可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女人啊,但眼下這種情況,他又不可能說明。
南山雁壹瞧欒軍正為難的模樣,心中便明白過來。
很多人不習慣與他人同床,尤其是不夠熟悉的人,其實她也壹樣。
如今,賴著人家軍正大人親自充當她的保鏢,已經是非常過份,自然不能得寸進尺。
南山雁便乖巧地搶先道:“軍正大人請登榻休息,小神……小神在榻邊偎依壹晚就成了。”
“這個……”
陳玄丘又看看兩個兔兒仙,兔幺幺淺淺壹笑,道:“我們姐妹倆就在這矮幾旁打坐,若是倦了,輪流小憩就是。”
陳玄丘有些頭大,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床,床榻前有壹格木架,微微高出地板,上邊還鋪了氈毯,南山就坐在上邊,背靠著床榻坐定。
兩個兔兒仙對視了壹眼,果然在小幾左右盤膝坐下,整個房間便擠得滿滿當當,沒多少空間了。
陳玄丘獨自壹人睡在大床上,便是雙手雙腳大張開,都還有空余,心中很是有種罪過感。
苦哇~~~
南山雁還真是倦了,她修為被封,精力體力本就不如從前,在牢中也休息不好,尤其是隨時面臨死亡,心力交瘁。
而今,心裏終於踏實了許多,身體的倦意壹下子就湧出來,倚著那床榻沒多久,便有了朦朧的睡意。
陳玄丘看著南山雁枕在榻沿兒的腦袋,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南山雁,上榻睡吧,只是睡相莫要太難看。”
南山雁正覺得乏得很,偏生壹個身子沒處擺沒處放的,聽見這話大喜,忙道:“多謝軍正大人,小神……便只貼著榻沿兒就好,絕不驚擾大人。”
說著,南山雁便站起身,壹拉腰間合歡結兒,外裳便敞開來。
陳玄丘想要阻止,可是……同為女兒身,貌似沒道理這般抗拒,也就只好隱忍不言。
南山雁拔了釵子,壹頭秀發披散下來,籠著壹張精致的臉蛋兒,眸若晨星。
她只穿著貼身小衣,便爬上床來。
陳玄丘趕緊往裏挪了挪,南山雁倒真小心,當真側著身,只靠著榻沿兒躺著,看那樣子,只要向外壹個翻身,就能掉下去。
南山雁本就個兒高,比陳玄丘的身高也差不了許多,這麽蜷縮在那兒,著實可憐。
陳玄丘咳嗽壹聲,拍拍兩人中間空隙,說道:“妳我都是女子,也不必如此避忌,往裏邊些吧。”
南山雁應壹聲是,便往裏邊挪了挪,依舊面朝面邊,弓形側臥著,免得鼻息噴到欒軍正臉上。
這時兩人衣袂便有些相接了,陳玄丘都能感覺到她身上隱隱的熱力。
陳玄丘也側了身,弓著身子,聽著南山雁貓兒般輕微的呼吸,用神念悄悄問道:“妳受了禁制?”
南山雁已經被封了修為,無法用神念回答,差點兒脫口應是,猛然醒覺室內還有兩個天蓬元帥的小密探,便微微動了動頭,似嘆息般地輕嗯了壹聲。
陳玄丘醒悟過來,曉得她沒法與自己神念溝通,只能接收,不能回答,便道:“我知道了。妳只管聽著,我現在握住妳壹只手,我問妳什麽,妳只回答是還是否,是便輕握我壹下,否則輕握我兩下。”
南山雁似乎長出了口氣,趁機又輕嗯壹聲。
陳玄丘便伸出手去,握住南山雁垂向臀後的壹只小手,用神念問道:“給妳下的禁制,應該是天庭秘法,我初為神將,不甚了解。妳可知其解法?”
南山雁輕輕握了壹下陳玄丘的手。
陳玄丘大喜,可是,她只能握手的話,如何回答解除禁制這麽復雜的事情?
怎麽才能問明白呢?
陳玄丘苦惱起來。
南山雁冰雪聰明,見他得了自己的回答,便再也沒有了聲息,微微壹想,便明白過來。
她默默地躺了片刻,就像總是壹個姿勢乏了似的,忽而轉過身來,面向陳玄丘。
這壹來,雙方聲息相聞,尤其是南山雁只穿著小衣,那胸前鼓騰騰的,都要挨到陳玄丘的身子了。
陳玄丘大感局促,強作鎮定地向她挑了挑眉。
南山雁眼簾微微向下壹抹,再張開眼睛,表示已經明白了他的難處。
然後,她便伸出壹只手來,用身子擋著自己的動作,壹根纖纖玉指,便向陳玄丘身上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