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北冥有主

　　孟輕影不是妖身，她還沒找回自己的前世屍骨。
　　這是火焰化形，也是意象具現。
　　遍布忘川的冥火，不滅的鸑鷟之炎。
　　別說吞噬了，接觸都有可能被燒成灰燼，又怎麽可能消化得了？
　　“不愧是鳳皇窮途，爆發出來的潛力真是驚人。”混沌先是壹驚，很快嘖嘖稱贊了壹聲，巨口壹張，壹道螺旋魔氣沖向了空中的鸑鷟之影。
　　這種狀態吞不了，那就打殘了再吞便是。
　　魔氣繞空，仿佛星雲旋轉，將鸑鷟之火攪碎磨滅，如同進入了星海的漩渦。
　　孟輕影心中泛起極度怪異的感覺。
　　這螺旋魔氣的攻擊，有點面熟啊……
　　雖然是魔氣，可與天樞神闕秘法星雲天旋的攻擊模式是很相似的，可以說是相同的作用機理。
　　這還真是混沌啊，天樞神闕，萬象森羅，巫神宗，它什麽都會？
　　有本事來個琴棋書畫不？
　　她此刻狀態很不好，自知應對這壹招有點困難，正要搏命時，眼前冰晶壹閃，猶如點點冰花散於天際，好美……
　　在這最美的畫面裏，她眼中最醜的小道姑出現在面前。
　　玉手輕伸，破入星雲正中，似有銀河閃爍，星雲俱散。
　　“這是天樞神闕不傳之秘。”明河神色嚴峻，緊緊盯著混沌：“妳到底是誰！”
　　孟輕影在身後看著她的背影，撇了撇嘴。
　　混沌似乎也撇了撇嘴：“本座有巫神之法、萬象森羅之秘，也沒見這位孟姑娘問得緊張兮兮，就妳天樞神闕特別值錢？這歷年往來北冥的修士所在多有，本座身為混沌，吞噬其法，有什麽稀奇。”
　　明河：“……”
　　混沌呵呵笑了笑：“貪心果然沒什麽好結果，我就不該召喚冱蚑圍攻於妳，結果自己本體被流蘇所破，維持不住分神，連冱蚑的首尾都沒來得及解決，平白讓妳撿了個便宜。否則妳要找到此地，倒也沒這麽快。”
　　明河淡淡道：“我既來了，妳倒還笑得出來？”
　　“當然笑得出來，因為流蘇那邊來不了，這時間差還是打得成的。”
　　明河孟輕影壹楞。
　　這貨從頭到尾口口聲聲流蘇，滿眼都是流蘇，完全沒把秦弈當那隊的隊長嘛……
　　嗯，這倒也罷了，流蘇太耀眼了，被動嘲諷又是太清級，壹般人確實滿眼都是流蘇。
　　只是她們怎麽也想不到，秦弈那邊居然會來不了？怎麽可能？
　　有羽裳感知鯤鵬之淵，又有流蘇對空間極為精熟，他們這組人應該是更早到達才對的，怎麽會反而被繞得這時候還沒來？
　　她們沒法分心去猜了。
　　壹只金烏出現在身邊，眼神呆滯，森森魔性已充塞靈智。
　　它根本不是自以為的“可以自主”。
　　它就是個傀儡。
　　孟輕影明河對視壹眼，都想起了初見的當年。
　　那個老道士清虛還是啥的，自以為是自己練的屍術，實際上那早已被孟輕影動過手腳，他們全都是孟輕影的屍傀而不自知。
　　好處是平時它可以自己修行，主人不需要額外分心“餵養”，任它自己成長，當她想讓妳徹底聽命成傀，那妳的靈智隨時就可以消失，成為完全聽她指令的傀儡。
　　魔道之秘，萬象森羅，屍傀術。
　　這是萬象森羅很核心的法門了，萬物為倀的立宗之本都基於此。
　　果然是各家秘法它都會？可各家根本沒聽說誰在北冥失蹤過啊……就像天樞神闕距離這麽近，哪個嫡傳到了北冥沒回來，天樞神闕早翻天了好麽……
　　到底怎麽回事……
　　“本座真正所懼，唯流蘇而已。”混沌悠悠道：“當流蘇不在，妳們倆……都是本座預訂的糧食。妳們的修行，又如何扛得住本座加上金烏屍傀？”
　　無相圓滿的混沌。
　　無相圓滿的金烏。
　　而且都不是簡單的堆疊力量，他們的法則與生俱來。
　　而這混沌還有人類靈智，是人類惡念的結合，思維非常清晰。
　　仿佛陷入了幾萬年前的絕境，在相同的幽冥忘川之畔，兩個宿敵合作，對抗根本無可與抗的敵人。
　　“好像……又是我把妳拖下水了？”孟輕影忽然道。
　　“何出此言？”明河平靜道：“這裏，是我的忘川。”
　　孟輕影壹笑：“那就再來。”
　　明河悠悠道：“當年他在窺伺，身邊還有個暗月不知何人。今天他也在附近，就不知流蘇是不是比那個暗月靠譜壹點。”
　　混沌降臨，金烏振翅。
　　戰火再啟。
　　……
　　不知所在的地方，秦弈壹臉懵逼地看著前方的茫茫。
　　“這特麽是哪裏？”
　　只有壹片蒼茫的海底世界，裏面還有海魚懵逼地看著他們。
　　三途出來，難道不是忘川？怎麽會鉆出壹道出口，就到了這樣的海底，難道出了北冥之海外面去了？
　　羽裳弱弱道：“這裏就是鯤鵬之淵，夫君妳看，那邊還有海底地洞，當是曾經鯤鵬藏寶之處。”
　　秦弈：“？”
　　流蘇道：“忘川和鯤鵬之淵，本來是交疊在壹起的，羽裳感知鯤鵬之淵就是感知我們要去的所在。然而此人耍了個花招，臨時把二者分開了，如今這確實是鯤鵬之淵，但卻不與忘川交疊，是另壹個地方了。”
　　“我日！”秦弈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那種被各個擊破的場景：“我要立刻去忘川！”
　　羽裳歉然：“夫君，我是不是惹了亂子？”
　　“不關妳事，我們也是認為跟著妳的鯤鵬感應就能找到地方，壹時沒想過他還能有這招。這是對方厲害，抓住了我們的思維誤區。”秦弈團團轉了兩圈，問流蘇道：“能不能找到曾經交疊的軌跡，然後疊回去？”
　　流蘇搖頭：“我連忘川在哪都不知道，如何進行這種操作？妳且別急，這種空間分開，不可能分到天南地北，原先是交疊在壹起，現在最多錯開，就在旁邊。所以只要找到準確方向，也是立刻就能抵達的。”
　　秦弈道：“從邏輯上看，應該在那個藏寶海洞裏形成通道？”
　　“是，這是唯壹能夠相連的空間點，實地對實地的互接，不可能在水的中心忽然出現實地。便是對方也不能悖逆這種空間連通的法則，必須遵循此理。”
　　眾人二話不說地沖進了鯤鵬洞窟裏。
　　所謂的洞窟，也不是壹個小洞，依然是茫茫之廣，裏面本來應該存有琳瑯滿目的寶物，可如今早就被掃空了，連根毛都沒留下。
　　但這麽大的洞窟內部，何處才是通向忘川的交點？
　　按流蘇的理論，這壹點是固定的，便是對方都不能隨便設定。
　　眾人壹起張開了神念，探索每壹寸氣息與此有異的地方。
　　可就連流蘇都還沒找到確切方位，羽裳卻忽然低聲自語：“夫君，我感到了鯤鵬之淵的憤怒……不，是整個北冥的憤怒。”
　　“憤怒？”秦弈奇道：“何解？”
　　“北冥也是大道衍生之地，孕育過開天之能，它自己也有冥冥意誌。這幾萬年來，被各種扭曲、交纏、魔化，被人恣意變來變去，鳩占鵲巢，它很憤怒。”
　　秦弈：“……”
　　“我能感到它的意誌，忘川也好，三途也罷，那都是不應存在於此的東西，如同北冥的毒瘤壹樣……北冥在告訴我，只要我能貼合它的意誌，那我可以驅使北冥之力將它們全部碾為齏粉。”
　　秦弈忙道：“可以做到麽？”
　　“這壹步暫且不行，我需要留在這裏感悟……但是我已經可以感知不屬於北冥的所在，並且將大家轉移過去。”
　　恐怕混沌說“原來羽人是鯤鵬血脈很有趣”的時候，它根本沒有想過，鯤鵬血脈來了這裏，不是字面意義的簡單。
　　而是數萬載無主之北冥，終於迎來了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