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皇陵探險(下)
紅顏劫 by 半調子CJ
2024-9-20 11:15
石門內的小道非常狹窄,僅只可供壹個人斜著半側身進入,裴曉蕾和行文拉著手背貼著墻壁慢慢的小步小步向裏移動,墻壁是由土石混合而成,表面粗糙不平,雖然隔著厚厚的衣服。
但是依然摩擦得他們的皮肉有些發疼,加之常年失修,周圍四處長著蘚苔和野草,還有螞蟻壁虎什麽的在上面爬走。
裴曉蕾壹邊小心翼翼的走,壹邊暗裏腹誹設計這個陵墓的是王八蛋,哪有皇陵這樣設計的,為了炫耀皇家的氣派和威嚴,皇陵不都應該建築得恢宏壯觀、細致精美才是麽?
不是說對待死者應該“事死如事生”麽?有那個倒黴的皇帝平時會像他們倆師姐弟如此般狼狽的側著身子,含著蘚苔野草,扒著泥土尖石走路的?
在她暗裏從匠工到楚國前後兩任帝王都統統腹誹過幾輪後,她和行文才走出這條約莫上百米長的羊腸小道,拐入了壹間巨大的石洞。
借著夜明珠淡淡的光線,他們在石洞的入口處發現兩個圓形的大火盆,上面裝滿了白蠟,行文拿出火折子試著透了透引子。
“哄!”了壹聲,火盆被點著,而且引起連鎖反應,石洞裏的其他的火盆也“哄”的壹下,跟著點燃。
壹下子,洞內燈火通明。
視野開闊了,卻讓還站在石洞口的裴曉蕾著著的大吃壹驚,這間石洞上方的墻壁上沾滿了許多彩色鱗片,在燈火的輝映下,點點發光,如滿天繁星在閃爍。石洞中央疊石巖洞,幽雅寧靜,小橋樓閣,流水涓涓,古韻淡雅,很有江南煙雨人家的味道。
走近數步,撲鼻而來的花香,濃郁甜美。紅花綠葉,煞是好看。襯著這壹洞寂靜的美景,又添了許多生氣。
裴曉蕾站在其中,望著眼前這別有洞天的精美景色,贊嘆不已,早已完全忘了方才自己是怎麽腹誹那些設計這間陵墓的工匠了。
“曉蕾,妳過來這邊!”行文站在壹面彩繪前,皺著眉,神色肅穆。
“怎麽了?”裴曉蕾走過來好奇的問,可是她擡頭望著墻壁上的圖的時候,臉色壹下子也跟著變得陰晦。
栩栩如生的幾十幅彩繪,畫的都是同壹個女子,那女子長得朱唇皓齒,國色天香。
壹連幾十幅圖或走或坐或站,神態各異,但是畫中女子的壹顰壹笑,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每壹筆每壹畫都勾畫得極為精致細膩,看得出,繪畫的那個人相當用心。
只是,畫中人,卻讓她有點笑不出來了。
那是毒娘子,是她年輕輕輕便享譽江湖的娘親。
娘親曾和她說過,她這壹輩子只愛過兩個男人,壹個是自己的父親,壹個是她的師兄淩瀚。
楚太宗,楚崴此人她從來都沒有聽娘親說起過,只是寥寥的知道些,此人曾經派人替他的太子向還是嬰兒的自己求婚,不知何故,當初爹娘竟然許了,但是兩年後,又再退婚,為此還賠給了楚太宗幾百車的厚禮作為補償。
這其中的緣由,母親並未和她提起。只是從小便同她念著,以後壹定要把爺爺年輕時候立的那封血書拿回來。
血書壹事,若要追朔起來,得從六十多年說起。
話說,裴曉蕾的爺爺裴劍潯,年少的時候,曾經歷過壹次生死大劫,後得楚太祖的出手相助才得以保住性命。
楚太祖是個相當有眼力的,當初已看出裴劍潯的不凡,對他相當賞識,壹直當座上客來款待,多次半威脅半利誘想讓他投誠於自己,不想,裴劍潯雖然在養傷期間也為楚太祖辦下了不少難事,卻唯唯對此壹直諸多推搪,不為所動。
“不能為己所用,便毀之”是楚太祖用人的原則。
久而久之,這位楚太祖耐性用盡,便對裴劍潯動了殺心,設起鴻門宴想壹絕後患。奈何,裴劍潯武功高強,幾百士兵圍著打也沒討到什麽便宜,最後落得兩敗俱傷的境地。
楚太祖雖忌諱裴劍潯,但對他也壹直有種“青梅煮酒英雄識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覺。
在雙方僵持不下後,楚太祖便先退了壹步,讓人擺下絲帛,令裴劍潯立下血書生生世世子孫後人,以楚國為尊,皆不得稱王立帝。
裴劍潯那時身上新傷舊患,雖然壹直強撐著,卻也已是強弩之末,為保得青山在,硬著身體與楚太祖作了些討價還價後,便只好咬牙在血書立了誓言。
也正是因為這樣,裴家的天下第壹莊如今雖然有兵有民,占地遼闊,卻壹直以楚國諸侯封地自稱,雖然後來也受了秦國的封號,巧妙的在兩國間遊走,獲取許多外人看來十分令人眼紅的利益。
但是每次天下第壹莊有所收獲的時候,那張血書便時不時被數代楚帝拿出來作威脅警告壹番,硬是要逼著裴家低頭把到手的利益分出壹半來給楚國。
裴家世代對外壹直號稱以“誠信”為立莊之本。對此,雖心有不滿,但是軟肋被別人抓著,也只得打碎牙齒合血吞。
故長久以來那封血書便壹直是裴家的心頭刺,紮在心臟上,若不拔掉,總令人寢食難安。
望著墻壁上的彩繪,裴曉蕾忽然想起客棧小兒哥說的八卦,莫非那個傳說中,魅力大到令楚太宗,楚崴不惜廢後以虛位以待的江湖女子,暗指就是自己的娘親?
哼!她心裏壹冷,轉身走開,莫說那個八卦十分荒唐,即便那是真的,也不過是楚太宗自作多情罷了。
順著蜿蜒的小道走,小橋,樓閣,壹道壹道建築物以及陪葬品被都他們檢查看過,甚至連放在閣樓裏的楚太宗的靈柩都打開仔細翻看過了,卻依然沒有找到他們要的解藥和血書。
停停走走終於在石洞左內側的壹處茂密的繁花錦繡中,發現壹條通向地底深入的地道。
行文點燃壹根不知道從哪裏揀到的火把,帶著裴曉蕾走下去。
裴曉蕾拉著行文的手跟在他後面,小心翼翼的沿著石階梯往下走,與上面壹層不同,這壹層的樓梯全是由巖石構成,頭頂的巖壁濕漉漉的偶爾還會嘀嘀嗒嗒往下滴水,壹股陰冷的感覺圍繞在周圍。
這道石階梯很長,彎斜度也很大,而且他們越是往裏探入就越是覺得陰寒逼人,遠遠的還有股腥淡淡的騷味撲鼻而來。
半晌後,行文也覺得周圍的氣息很不對勁,便松開裴曉蕾的手,讓她拿出短劍躲在自己身後,他自己則是壹手火把,壹手長劍神色謹慎的走在前頭。
等他們兩個從石階梯走到平地,發現這層都是由壹整塊,壹整塊的巖石堆砌而成了,潮濕的地底上壹小堆,壹小堆的鋪著壹些稀疏的幹草,估計是幹草放得太久了,發出濃重的潮黴味道,洞口的墻壁上有盞吊燈高高的懸掛著。
行文從地上撿起幾根幹草捆作為壹團,點了火,往上壹拋,準確無誤的丟在燈盤上。“轟”的壹閃,巖洞周圍立即明亮起來。
空曠,潮濕,沈默……整間屋子都散發著壹股腐敗的氣息。
墻壁上高高低低從外到內的凹凸出許多洞,上面擺放著各種小東西,雖然輕巧,卻看得出件件都是價值不菲的稀世珍品。
但是,裴曉蕾和行文細細的看了壹圈,卻依然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只得順著墻壁,繼續向內走,墻壁上的吊燈月往內越少,慢慢的周圍越來越暗,走到最後,他們只能依靠著手中的火把和腰間的夜明珠照明。
“曉蕾,妳要跟著我,千萬不要走丟了!”行文小聲的對著身後的裴曉蕾說。
“恩!我會照顧好自己,妳放心。”裴曉蕾已經拔劍出鞘,緊緊的握在手裏。
“在哪裏!”裴曉蕾指著巖洞上方十來米處的幾個凹進去的地方,說。
“妳在這裏等著,我馬上回來,要小心些!”行文擡頭望了望頭頂上面左右兩邊各擺著的幾個錦盒,對裴曉蕾小聲的叮囑了幾句後,便把火把交給她,自己騰空躍起,向著高處飛去。
裴曉蕾手揮動著火把,向周圍掃了掃,這層山洞越往內走,越顯空曠,巖石錯落成疊,火把只能照亮他們站立著的這壹小塊空間,更多的地方依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壹片。
她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短劍,警惕的望著周圍,忽然耳朵動了動,低低的似乎聽見些動物低啞的嘶吼聲,以及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慢慢的向自己這邊靠過來。
汗,從她額間落下,涼涼的。
“曉蕾,接著!”行文向她這邊丟過來壹個錦盒,便在黑暗中向另外壹面巖壁飛去。
裴曉蕾壹手接過,匆匆打開錦盒,發現裏面果然放著兩瓶藥,其中壹瓶,瓶蓋已經被打開,裏面是空的,她扭開剩下的壹瓶子,往手上壹倒下,兩顆黑乎乎的藥丸掉入她手中,拈了壹點在手指上。
湊近鼻子聞了壹下後,黛眉壹喜,立即從腰中取出香囊,倒出裝著裏面的夜明珠,把兩顆藥丸放進去綁好,叫來“知路鳥”掛在它的脖子上,匆忙的說:“快把送這個去華清宮給夜貴妃!”
“之路鳥”聽令,立即展翅而起,沿著他們來時的路往後飛離她的視線。
裴曉蕾望著它消失的方向,心裏的石頭放下了壹半,有了這兩顆解藥,堰兒應是無礙了。
慢慢的動物的嘶吼聲不見了,腳步聲也沒有了,只是入鼻的那股濃烈的腥臭味越發濃重,裴曉蕾立即撿起被自己剛才插在石壁上的火把,抿著唇,屏著氣息,警惕的望著四周。
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沈悶寂靜,如暴風雨前夕的寧靜。諾大的巖洞,只有火把“啪啪”的火苗聲燃燒聲和墻壁上偶爾落地的水珠聲。
“嗷吼……”伴隨著壹聲吼叫,壹個巨大黑影忽然向裴曉蕾左後側撲過來。壹個側身,裴曉蕾後退幾步,火把卻壹揮,直直灼向黑影的頭部,右手的短劍還沒刺過去。
眼前的黑影卻忽然眼睛壹瞪,跪了下來。壹只長劍,直直的從它的腦門垂直插下,直通喉嚨,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這個龐然大物就這樣轟然而倒。
“妳怎樣,沒事吧?”行文有些緊張的問她,隨即右手手壹拔,長劍占著猩紅的血利索而出。
“我沒事!”裴曉蕾吸了壹口氣,擠出壹絲笑容,安撫的回答道。便低頭望著地上的這個如同獅子大小的陌生野獸,總覺得有些面善。
腦子轉了幾圈,終於認出了這猛獸就是皇陵外那幾座守衛的石獸的樣子。
只是,這頭猛獸完全沒有壹點點外頭那幾座石雕那麽兇猛威武,這頭躺在地上的野獸,不但瘦得很,而且渾身惡臭無比。
帶血的濃烈腥臭味,似乎刺激了剩下的那些藏在暗處的野獸,低低的嘶吼身四面八方的壓過來,她背靠著行文,望著從巖石後面慢慢走過來的十來雙閃著黃光的貓科動物眼睛,心臟緊張得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她望著手中的火把,暗地裏壹驚,不妙啊,敵暗我明。
“妳拿好!”沒等她左思右想完,行文忽然塞給她壹個錦盒。在另壹個野獸撲過來時,壹把攬起她的腰肢,躍起壹腳踩在野獸的頭上,借力騰空而起,把她高高的安置在壹處突出的巖石上。
“妳過來坐!”裴曉蕾挪了挪屁股,給行文讓了讓位置,招呼他別站在旁邊的石尖上,壹起過來坐著。
行文笑了笑,依言靠過來坐下,拿過她手裏的火把,看著她低頭打開錦盒,拿出那封褐色的陳血血書,細細的看了壹遍,然後嘴角輕輕的勾起來。
然後拿著血書往火把上壹湊,這封困擾了裴家幾十年的東西,就這樣在她手裏慢慢的化為灰燼。燒到末端,她手壹松,絲帛帶著火苗輕輕往下飄落,星星點點的,很是美麗。
他們兩人晃悠悠的坐了許久,裴曉蕾望了望下面,那群趴在地上完全沒有動的野獸,支著下巴嘆氣道:“看來我們只能跟他們耗著,看誰更有耐性了!”
行文唇角微微微翹起,側著臉看著裴曉蕾嘟著嘴巴煩惱的樣子,沒有半點的不耐煩,反而覺得和她這樣安靜的坐著很有趣。
壹直低著頭裴曉蕾,擡頭望著行文原本想和他說些什麽的,卻忽然楞住了,臉色發青,瞪著壹雙美目壹閃壹閃的,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喉嚨裏卻吐不出半個字。
“曉蕾?妳怎麽了?”行文見她有些奇怪,便伸手往她這邊招了招,誰知道自己還沒有碰到她,身邊的女子已經向他撲過來,在他吃驚的當口,猛的壹揮掌,側側的把他打了下去。
“曉蕾……”行文大喊,壹個跳躍,安全落地,擡頭往向空中的時候,卻著著的嚇了壹大跳。
壹條巨大的蟒蛇纏在巖石上,張著血盆大口正向著裴曉蕾吐著血信子,剛才他們兩個人坐著的那塊巖石已經被大蟒蛇撞碎了,大大小小的碎石伴著巨響,直往下掉。
曉蕾站在離它不遠處的壹塊小小的巖石上,壹手握著短劍,壹手提著火把,微喘著氣和大蟒蛇對持著。
他心裏壹急。連忙提氣向著裴曉蕾的方向躍去,誰知道眼前猛的壹暗,壹個巨大黑影高高跳起,向他飛撲過來,他壹個翻轉,險險的側身避過,落地腳還沒站穩,身後的黑影又是壹撲……
“行文,妳自己小心些,我這裏沒問題的,不用擔心!”裴曉蕾居高臨下的看了行文幾眼,見他的情況也不太妙,便立即大喊。
然而她話還沒喊完,那條大蟒蛇已經又向她撲了過來,它皮表上那些黏糊的液體經由它的挪動沾在巖壁和凸起的巖石上,讓四處閃躲的裴曉蕾,幾次差點摔了下來。
她望著手裏的火苗越來越小的火把,聽著地下刀劍越發激烈打鬥聲,心裏焦急萬分。
所幸的是,雖然裴曉蕾非常惡心蛇,但是經過了幾次與蟒蛇近距離的擦身而過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怕到極致而無懼了,倒讓她對心裏軟體動物的恐懼之感褪去不少,很快便靜下心來思索對策,不再驚慌的躲躲藏藏。
借著微弱的火光,她周圍的環境略略的觀察的壹番,忽然黛眉壹跳,從巖石後面出來,揮動著火苗微弱的火把,向著大蟒蛇挑絆的晃動幾下。
大蟒蛇裂開大嘴,朝著她“噝噝噝……”的吐了幾下信子後,猛的向她撲過來,裴曉蕾幾個跳躍,保持距離的把它引入兩塊長方形巖石交叉之間,然後忽然站定,拿著火把有向它招了招,惹得得蟒蛇大怒,張著大口向她沖過來。
在蛇信子快要碰到自己的時候,裴曉蕾壹個回旋轉身,躍到來到蛇尾部分,提氣短劍往它蛇尾的鱗片上狠狠的壹刺。
大蟒蛇受驚,壹頭向前沖過去“啪哢……”壹下,這條如水桶大小的大蟒蛇就這樣被卡在了兩塊巖石間,前後兩截蛇身掙紮著搖擺了幾下,依然不得自由。
裴曉蕾抹了壹把冷汗,重重的舒了壹口氣,便從巖壁上躍了下來。
輕盈的落在壹個離打鬥聲的較遠的角落,動作快速的捆了幾堆幹草,綁成圓球,然後壹個壹個的點燃,如踢足球那樣踢向向行文和野獸打鬥的方向。
火球落地後迅速點燃了地上的幹草,壹下子,火苗迅速蔓延開來。因為地上潮濕加上很多幹草已經發黴腐朽,所以火焰燒得並不大,不過已經足夠讓周圍壹片光明了。
這陰冷的山洞周圍忽然見火光四溢,底下的野獸尚不見怯意,巖洞上的那條水桶大小的蟒蛇,倒像是被嚇得不輕,這身體壹縮壹蠕的,竟然成功的從兩塊巖石間鉆了出來。
擡起尖圓的腦袋朝著裴曉蕾和行文這邊,十分遺憾的吐了壹把信子後,又繞著高低的巖石轉了兩圈,便忽然消失在他們眼前,正如剛才,它忽然出現的壹樣,令人十分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