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陣

　　接天嶺。
　　作為棲霞天南偏遠地帶，這片曾經無人問津的不毛地帶終於迎來了久違的熱鬧。
　　偏僻荒嶺上，到處是修行者在飛來飛去，山嶺上布滿了軍帳，從嶺上壹直綿延到山腳下，處處是旌旗招展。天空中則是壹座座仙宮林立，四周有巨舟穿行，以及大量充滿各人特色的飛行或居住類寶物。
　　天空與地面將修者無形的分割成兩個部分，在天空中的是修為在天心以上的修者，他們實力強大，地位崇高，輕易不會落地，也因此而略顯散漫。
　　地面則是部分天心修者帶領大批的傀儡與馴化的妖獸組成的軍隊。雖然是戰爭中的炮灰，但是足夠龐大的數量足以彌補實力上的不足。
　　遠處還不時地有修者飛來，自有專門的接引修者將其安排到對應的軍陣中。
　　“師傅，看，接天嶺到了！”
　　帶著稚氣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是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身邊還跟著壹名道姑。兩人壹路飛來，遠遠就見到壹座仙宮，金碧輝煌，恢宏大氣，如天上宮闕；又有壹艘龍舟，舟長百裏，舫高千丈，萬槳千帆，寶光如蓋；亦有壹座山峰拔地而起，壁立千仞，層巒疊嶂，下方更有壹神龜，騰雲駕霧，負山而行；
　　有壹個浮空花籃，藍內花開千朵，朵朵生香，株株耀彩，每壹朵花便如壹座洞府，有修者出入，翩翩若仙；有壹通天神塔，可大可小，變化萬千，內蘊神輝，光照萬方；又有壹朵仙雲，雲內有天池，碧波萬頃，光澤天地；還有壹方如意，有萬千氣象，內藏錦繡乾坤，外有星環圍繞，星光點點，如星月當空。
　　那小姑娘看得癡了，喃喃道：“真美！”
　　就算是從未見過之人，在見到這些仙宮神舟的壹刻，也明白了它們的身份。那仙宮便是天涯海閣，神龜駝山自然就是獸煉門的龜背山，花籃是千情宗的相思籃，龍舟是七絕門的天工舟，塔自然就是洗月派的摘星塔，那仙雲則是天神宮的無定仙雲，最後那壹方如意自然就是星耀門的星光如意。
　　七大超級仙派的看家神物在這壹刻盡皆出現，四周圍繞的則是數千家大中小門派的寶物，在這接天嶺的上空形成了壹片星光燦爛的萬寶長河。
　　這邊那小姑娘壹邊仰望著，壹邊已與其師來到空中最外圍的壹座雲宮上。
　　從雲宮中飛來壹人，身穿紫金甲，手持玉書，飛到二人身前停下：“來者報上名來。”
　　那道姑已道：“靈山雨姑奉召來到。”
　　那修者便壹點手中玉書，玉上已浮現靈山雨姑的畫像與名字，那修者看了看，點頭：“查屬本人，隸屬鎮魔軍第四隊第十六小隊。由此進入，南飛直至見到壹座參天山便是。”
　　道姑拱手道：“有勞了。”
　　自向前去。
　　那小姑娘要跟去，紫甲修者卻攔住道：“妳不能去。”
　　小姑娘忙道：“我是師傅的徒弟，也是來參戰的。”
　　紫甲修者道：“奉上諭，凡修行未至天心境者，不得參戰。”
　　“憑什麽”小姑娘已叉起腰叫道：“憑什麽不讓我參加。”
　　“就憑妳們太弱。”紫家修者道：“以妳們的實力就算參加也幫不了多少忙，反倒可能添亂，還是不要來得好。”
　　“妳看不起人！”小姑娘已叫道：“抗擊魔界，人人有責，憑什麽要歧視我等？就算再弱也能幫上忙不是？”
　　那紫甲修者被小姑娘氣得笑了：“妳這丫頭，真是不知好人心。不讓妳們去不也是為妳們好？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鴻蒙戰場啊。看看對面，那都是什麽樣的存在？全都是鴻蒙魔物，各種妳想都想步到的恐怖大魔都在那裏。平素裏只要壹個出現就能在我人間掀起大亂，現在卻是結成軍陣而來。就憑妳這三兩下子，能有什麽用？不讓妳們參加是為妳們好。就這麽年輕死去，實在可惜。妳們還有美好的未來，沒有必要現在就上這殘酷戰場。”
　　“鴻蒙戰場又如何？我輩修者，本就逆天而行，出入於生死之間，豈懼區區妖魔！”
　　紫甲修者被逗得樂了：“妳這是聽誰說的，修者就壹定得逆天而行，還出入生死間，妳見過很多生死嗎？”
　　那道姑窘迫道：“我這弟子終日修煉，卻是有些不通世故，她野史看得多了，終日幻象建功立業，卻是讓大人見笑了，大人勿怪。”
　　紫甲修者搖頭道：“無妨，她也是壹腔熱誠。奈何規矩就是規矩，就算妳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能放妳進來。”
　　說著已自回去。
　　那道姑轉頭對姑娘道：“樂兒，妳也見到了，非是我步願帶妳，實是上命如此，天心以下不得參戰。妳還是回去安心修煉吧。莫要著急，鴻蒙大劫歷時百年，妳只要能在百年內修至天心，自可參戰，為護佑人族貢獻心力。”
　　“哼，說得好聽，心裏怕是早樂開花了。”姑娘氣得壹扭頭不理師傅。
　　那靈山雨姑笑而不語。
　　她與自己這徒弟情同母女，自是不想她冒險的。也就是因為知道七大派規定天心以下不得參戰才敢讓徒弟過來。如今眼見徒弟吃癟，這方勸慰她回去，道：“徒兒，師傅這便去了。此去百年，不知何時能見。妳要自己照顧自己。”
　　說著眼中已掉出幾滴淚花，扭頭飛去。
　　樂兒姑娘看著師傅離去，心中不舍，只能訕訕回飛。
　　飛了壹會兒，看到下方旌旗搖曳，陣容鼎盛。正好這時身邊有壹修者飛過，便喊住對方道：“敢問這位大人，不是說七大派不許天心以下的修者參戰嗎？為何下方會有壹些低級修者？”
　　樂兒看得清楚，下方壹些人，赫然都是些脫凡，有的甚至連脫凡都未到。
　　那修者先是望了樂兒壹眼，這才道：“那下面主要是傀儡與妖獸聚集之地，總要有人照應。此外有壹些瑣事亦需人處理，這些事自不可能找真人們去做，所以也會找些實力低的修者再配合些凡人來做。”
　　“那豈不是說，我也可以去了？”樂兒兩眼壹亮。
　　那修者看看樂兒，哼了聲道：“我勸妳莫要有此想法。下方軍陣，吃苦在前，送死為先，是最最危險的地方，去了那裏九死壹生。看姑娘現在也不過開識境界吧？能在這個年紀修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天賦極佳的了。還是回去好好修行，將來修行有成，有的是機會上戰場除魔衛道。可如果是我，更情願不進階，也不想面對那些恐怖魔物。”
　　“妳這人，真沒誌氣！”樂兒哼了壹聲，竟自向下方去了。
　　那修者被樂兒嗆聲，也不生氣，只是看看她，搖頭嘆氣：“徒自尋死，罷了，罷了。方今大勢，又有幾人能茍活獨存？就連那幾位，也未必能做到吧？”
　　向著天空看了壹眼，那修者終是離去。
　　在他望眼的方向，壹座小山正孤零零在天空飄著。
　　這是壹座不起眼的小禿山，山上沒有幾棵樹，惟有壹堆林立亂石，以及立於石間的那個人，唐劫。
　　負手立於峰巒之上，唐劫望著遠方。
　　隱約可以看到，在那片層巒疊翠的山間，壹片黑色正在蔓延。
　　那裏便是天織嶺了。
　　曾經的天織嶺，如今已徹底變成了魔族的領地。
　　從青銅鬼首大門內源源不斷湧入的魔氣將天空染黑，將大地沙化，空氣更是布滿毒素。
　　海量的魔物蜂擁於此處，壹眼望去，到處是魔族的身影。
　　這些魔物在地面到處遊走著，瘋狂扒弄著地表可見的壹切，將青草，樹木，甚至含有水分的沙塊都瘋狂地往嘴裏塞。
　　對於習慣了鴻蒙界惡劣環境的魔物而言，人間界的壹切都是如此美好，就連沙土都充滿了芳香的味道，充滿了可食用的資源。在這裏，它們可以盡情的享受這裏美好的壹切。
　　為此，它們可以去瘋狂，去戰鬥，去死亡！
　　它們貪婪地望著遠方，即便不看靈氣波動的程度，也能感受到在那片遠方，有大群的人類正在匯聚。
　　就好比參加赴宴的人看到了壹頓大餐正在上席，每壹只魔物的心裏都沸騰著最本能的進食欲望。但它們不敢沖，因為還沒有得到命令。
　　鴻蒙魔界是絕對的強者至上的世界，每壹只魔物都在血液中烙印下對強者的服從。盡管它們的本性是混亂不堪的，但是對強者的畏懼成為它們擁有組織能力的依賴。壹旦失去這種畏懼，魔族就會徹底亂成壹團。
　　青銅鬼首大門的附近，壹座要塞正在興起。
　　作為最成功的奴隸，大量的諸謁呼喝著將磚石壹塊塊壘起，澆上由銀焰魔融化的銅水，再由魔族強者親自出手，將城墻固化，再刻上陣紋。
　　它們的動作很快，只是壹天時間，壹座要塞的雛形已然出現。
　　在要塞的中央，是壹片黑暗巨影籠罩天際，泛出強大而恐怖的威壓。
　　正式這威壓，震住了壹切魔物心中的暴虐，使它們不敢妄動。而這威壓的主人，隱藏於暗處，望向遠方。
　　那壹刻，唐劫與這大魔的目光穿破虛空，對焦在壹起。
　　對視的那刻。
　　波瀾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