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3章 受審（上）

　　天門四位長老，三年前壹塵見過，自然也不陌生，只是沒想到，世事無常，如今再見時，竟是審問自己而來。
　　乾元長老和坤儀長老也沒想到，三年前那個在天門壹鳴驚人的少年人，如今卻是由他們來審。
　　待這四人坐定之後，外面其余門派的掌門也進來了，青虹門的掌門“玉玄子”身穿壹件青色道袍，手持拂塵，整個人仙風道骨，修為深不可測，即使蕭壹塵從未見過，但此刻壹眼便也瞧出了。
　　藏鋒谷的谷主柳玄殷，雙眉冷若刀鋒，氣息深藏不露，想來修為也早已臻入化境，卻是比他旁邊的胞弟柳玄陽更懂得藏鋒不露。
　　這人雖然蕭壹塵也從未見過，但是此刻，依然也壹眼就認出來了，藏鋒谷裏，能夠走在所有人之前的，除了谷主還能有誰呢？能夠把壹身修為盡數斂藏之人，除了藏鋒谷主柳玄殷，還有誰呢？
　　玉虛觀的掌教真人“雲霄子”也來了，這壹次，除了當世幾個大門派的掌門親自到來，還有壹些別的門派掌門也親自來了，如留仙派的陽真子等人。
　　片刻後，所有人都到齊了，連峰臺上的氣氛也壹下變得尤為緊張，裏面各派的掌門長老凝神不語，外面弟子們也沈默不語，直至許久後，乾元長老才開口道：“蕭壹塵，接下來有幾個問題，妳須如實回答。”
　　壹塵慢慢擡起頭來，這壹刻臉上神色依然平靜如水：“長老請問。”
　　“好。”乾元長老凝視著他，眼神不容置疑：“第壹個問題，我問妳，妳是否認識魔教妖女花未央？”
　　隨著此言壹出，外面各派不少弟子都小聲議論了起來，其實在此之前，他們多半也只是道聽途說，聽說蕭壹塵與憐花宮妖女有染，背叛了師門，但事實是怎樣，他們根本沒見過，然後卻也跟著人雲亦雲。
　　謠言便是如此被壹群愚蠢之人散播開來的，只須有心人稍稍煽風點火，便能將那些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輕易利用。
　　此刻人群裏議論之聲漸漸小了下來，壹塵卻沈默不語，離火長老見他凝思半晌，忽然沈聲壹喝：“說！認識還是不認識！”
　　這突如其來的壹喝，便是把外面不少弟子也嚇了壹跳，茯苓幾人更是急得直跺腳，天門這幾個長老分明是在將師弟往絕路上逼，這等情況之下，能回答說認識嗎？她們寧可蕭師弟說不認識，打死也不承認，也比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自己認識魔教妖女好得多。
　　只見壹塵緩緩擡起頭來，看著乾元長老，不疾不徐地道：“不知長老所言的‘認識’，是指哪種認識？是指壹面之緣的萍水相逢，還是肝膽相照的莫逆之交？倘若只是萍水相逢，那麽弟子確實認識她。”
　　隨著此言壹出，外面不少弟子又紛紛議論了起來，傳言不是說他與那魔教妖女勾結嗎？怎麽又成萍水相逢了？
　　遠處，眉間意也暗暗松了口氣，還好壹塵回答得巧妙，倘若打死也不承認，這是不可能行得通的，因為那天在昆侖山下，藏鋒谷的人已經看見了，而若是直接回答認識，那接下來恐怕就不妙了。
　　過了壹會兒，外面才又逐漸安靜了下來，乾元長老接著問道：“那妳與這花未央，又是何時認識的，從實招來，不得隱瞞！”
　　隨著這句話問出，氣氛又逐漸變得緊張了起來，倘若說兩人認識超過兩年以上，那可就不得了了。
　　這壹刻，只見壹塵面不改色，繼續道：“四個多月前，那時正是三月初，我本是打算回玄青門，卻在途中看見壹座山嶺……”
　　當下，他便將那次鬥琴的事情如實說了出來，眾人聽後，有的捋須點頭，有的大搖其頭，如果按照他所言，那麽二人反倒是成了知音了？這未免太過荒唐。
　　若他所言有假，那麽兩人便是早就認識了，然後合謀去留仙派盜琴？可若是合謀去留仙派盜琴，為何後來蕭壹塵又帶著那妖女去還琴？這未免有些太過曲折復雜了。
　　就在人群裏莫衷壹是之時，留仙派的陽真子站了出來，冷冷道：“沒錯，我派瑤琴是在三月初六那日失竊，後又在三月初八那天，蕭少俠與那花未央前來還琴，此事倒是不假。”
　　壹聽此言，人群裏又紛紛議論了起來，如此說來，蕭壹塵並未說假話了？不料下壹刻，又聽陽真子冷冷道：“但是！”
　　他這壹句“但是”，把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拉了回去，只聽他冷冷道：“那日蕭少俠與花未央關系甚是密切，處處維護於此妖女，我曾多次出言相勸，可蕭少俠非但不聽，還傷了我門中不少人！”
　　“什麽？”
　　隨著此言壹出，不少人都議論了開來，如此壹來的話，那蕭壹塵當真與這花未央早就認識了，否則豈會處處維護這妖女呢？
　　壹塵心裏冷冷壹笑，好壹個留仙派，暗中不動聲色，關鍵時刻卻狠狠刺來壹刀，果然是隱忍君子，說道：“那可否請陽真子掌門，將那日的經過盡數說出？”
　　陽真子冷冷道：“當日我門中兩位長老，多次相勸於妳，妳乃正道玄門弟子，那妖女乃是魔教中人，妳可曾聽過壹句？”
　　“笑話！”
　　壹塵冷冷壹拂衣袖：“當時妳們根本不知她的身份，我也不知她的身份，妳們說她是魔教妖女，她便是魔教妖女了嗎？那我就應該將她交於妳們打殺了？那她若並非魔教妖女呢？若是正道之中，便可捕風捉影，草菅人命，與那魔道又有何分別！”
　　這壹番話說得言辭振振，倒是教那陽真子壹時半刻答不上話了，在那之前，他們確實不敢斷定花未央的身份。
　　就在這時，忽聽壹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蕭壹塵，妳戲也演夠了，謊也撒完了，接下來還有什麽別的要說嗎？”
　　那說話之人不是別人，卻正是藏鋒谷的鶴沖天，只見他慢慢站了起來，向著四周各派的掌門拱了拱手，最後又向陽真子看去：“陽真道友，妳可是知道，為何當時他處處維護那妖女嗎？”
　　“哦？”陽真子眼壹瞇，捋了捋胡須，漫不經心道：“不知藏鋒谷這位道友，有何見解。”
　　鶴沖天冷冷壹笑，忽然兩指壹並，向蕭壹塵指了去：“因為這二人，早在三年前就認識了！”
　　“什麽！”
　　這壹下，更是四座皆驚，難道蕭壹塵與那魔道妖女，認識竟已長達三年之久？那這期間，他把正道各派的多少秘密都告訴了那妖女？這……這未免太可怕了，難道兩人竟已暗中籌謀三年？
　　這壹次，便是玄青門等人也變了臉色，只見江南柳忽然站了出來，指著鶴沖天道：“妳休要在此胡言！壹塵乃是去年下山，之前壹直在紫宵峰從未外出，便是從他下山那日算起，他與那花未央認識也不超過壹年，何來三年壹說？妳簡直無中生有！”
　　“無中生有……嘿嘿！”
　　只見鶴沖天冷冷壹笑，向不遠處的徐太常看了去：“徐師兄，時至今日，便是他與那妖女要殺咱倆滅口，咱倆也必須說出來了，妳且說說看，三年前天門會武後不久，在東碣時，這小畜生幫著那妖女做了什麽事？”
　　隨著此言壹出，人群裏更是議論不休了，三年前，是三年前的天門會武。
　　眉間意也在這壹刻變了臉色，她想起來了，那次去東碣，正好無緣無故碰上龍脈移位，然後與壹塵走散了，難道就是那時候，他與花未央認識的嗎？可是他為何又說是在今年三月鬥琴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