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想欠人情的孩子

　　“孩子，要成為壹位受人尊敬的魔法師啊！”
　　誰在說話？
　　這個聲音好熟悉，但是……是誰？是誰？
　　江哲緩緩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靠著壹棵樹幹躺著，周圍是壹個樹林。
　　自己怎麽會在這裏？
　　哦，對了，自己是穿越了，這裏是壹個存在著魔法的世界……
　　魔法？
　　對！我要去黑魔法師的城市，薩森！
　　等等，我怎麽會知道這個世界的城市？
　　“嘶……頭好痛！”
　　江哲捂著腦袋站了起來，朝著四周打量著，忽然望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糟糕，要趕緊回去，不然她會生氣的……
　　唔？等等，回去？會哪裏去？她？她是誰？
　　嘶……
　　該死，難道穿越的時候撞到腦袋了麽？痛得厲害！
　　而且……
　　緩緩伸出右手，江哲疑惑地擦拭眼角的濕潤。
　　“這是為什麽？為什麽感覺那麽地難受？就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
　　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壹件很重要的事……
　　※※※
　　壹星期後，帝國西方的壹個普通村莊！
　　村莊很小，僅僅住著幾戶人家，比塞特小鎮要小得多。
　　在村莊的西南角的農場裏，住著壹對老人，他們曾經有壹個很壯實的兒子，那是他們驕傲。
　　但是，這個引以為傲的孩子自從加入了帝國軍隊以後，就沒有再回來。
　　壹晃眼，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從那以後，在每個夜晚，老太太都會對著自己孩子穿過的衣服默默流淚，她多麽希望有壹天，自己的孩子能回來……
　　比起老太太，她的老頭子要鎮靜得多，喝著自己釀造的酒，直到喝到滿臉通紅，這才醉醺醺地回去睡覺。
　　或許，他雖然不說，但是也在期望著……
　　“沙沙……”
　　外面傳來壹陣輕微的腳步聲。
　　難以想象，平常耳朵不好使的老太太，竟然能夠聽到這種極其細微的聲音。
　　“老頭子，老頭子，妳說……”
　　“行了！”喝得醉醺醺的老頭似乎是司空見慣，搖搖頭說道，“只是風聲……”
　　“不……”老太太連連搖頭，顫顫地起身。
　　望了壹眼過了十幾年仍然沒有絕望的老伴，老頭子擺擺手，起身說道，“妳坐著吧，我出去看看……”
　　其實，他們都明白，自己的孩子已經死在十幾年前對帝國對薩洛尼亞戰爭中，死在那些白魔法師手中，比起老太太的不願意面對現實，老頭早已是失望了。
　　還有什麽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呢？
　　在聽說兒子的噩耗之後，老頭失去了打理農場的興致，就任憑它那麽荒廢著，每天都喝得醉醺醺。
　　這樣的人家，在帝國並不少見。
　　“沙沙。”握著酒瓶朝著嘴裏灌著，老頭子晃晃悠悠朝著屋子外面走著。
　　外面，只是荒廢的土地，哪裏有什麽人影？
　　“唉，這下總該死心了吧？”老頭子搖搖頭喃喃自語著，也不知說的是自己，還是老伴。
　　忽然，他正要的轉身的腳步壹頓，他隱隱約約望見農場的大門旁，好像有個人影。
　　那是誰？
　　老頭子顫顫走了過去，愕然望見農場大門的草堆旁，有壹名十歲左右的孩子正縮著身子坐在地上。
　　“孩子，妳在這裏做什麽？”
　　那個孩子，有壹頭暗金色的頭發，很亂但是很漂亮，白皙的膚色沾著些泥巴，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樣。
　　“我很抱歉……可以讓我在這裏避避風麽？”
　　老頭楞了楞，望了望四周，說實話，今夜的風，確實很大，讓那個衣服單薄的孩子凍得渾身顫抖著。
　　“我想，妳可以跟我到屋裏去烤烤火……”
　　“謝謝！”孩子是那麽說的，但是沒有任何行動，看來他的謝謝，僅僅是針對老頭的好意，但是並不想接受。
　　很堅強的孩子……不過並不怎麽可愛……
　　“孩子，要麽跟我去屋裏，要麽……”
　　似乎是聽懂了老頭話中的含義，那個孩子緩緩站了起來，低頭想了想，竟然朝著村子外走去。
　　老頭頓時愕然，連忙說道，“孩子，除了這裏，附近沒有村子……”
　　那個孩子腳步壹頓，猶豫著回過頭，說道，“那……有什麽是我能做的麽？”
　　老頭楞住了，走上前搖搖頭笑道，“過分拒絕別人的好意，並不是壹件值得贊揚的事，妳叫什麽，孩子？”
　　“江……不，我叫索斯！”
　　“索斯，很不錯的名字，跟我進去，小家夥，妳可以幫我解決掉那些該死的土豆泥！”
　　那個孩子楞了楞，忽然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謝謝！”
　　“嘿！”老頭咧了咧嘴，顧自朝著屋裏走去。
　　屋內的老太太這時正喃喃說著什麽，忽然聽到“吱嘎”壹聲，壹擡頭，屋子的門打開了，老頭晃晃悠悠地回來了。
　　“老頭子，是我們的孩子回來了麽？”話剛問完，她卻愕然看見老頭子身後跟著壹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是壹個迷路的小家夥。”老頭脫下外套說道。
　　望見那個小孩渾身顫抖著，老太太走上前去，撫摸著他暗金色的頭發說道，“可憐的孩子，冷麽？”
　　“還……還好。”孩子，不，江哲很輕松地說道。
　　“先去壁爐烤烤火，我去幫妳弄點吃的。”
　　“我……謝謝！”
　　可能今天是十幾年來這幢老房子最熱鬧、最溫馨的壹天，老太太沒有像平日裏那樣撫摸著自己孩子的遺物默默流淚，而是很高興地為壹個小家夥準備著晚餐。
　　晚餐很簡單，就像老頭說的，壹盤土豆泥，但是江哲感覺味道不錯。
　　“感覺怎麽樣，孩子？”
　　“味道很好！”握著勺子的江哲點點頭說道。
　　老太太顯然是非常開心，坐在桌子邊，望著那個小家夥狼吞虎咽，仿佛，望見了自己的孩子。
　　就連老頭也不再喝酒了，拿著壹個煙槍，坐在桌子邊，望著那個讓自己吃驚的小家夥。他從來沒有見到那麽特別的孩子。
　　“妳個死老頭子，”老太太用手揮散了老頭吹出的煙，咒罵壹句，繼而對江哲微笑說道，“妳叫什麽，孩子？”
　　“索斯！”
　　“很不錯的名字，妳迷路了麽？”
　　“不，”江哲已經解決了那盆土豆泥，用手擦了擦，說道，“我並沒有迷路。”
　　“哦？”老頭感覺有些奇怪，敲了敲煙槍問道，“妳想去哪？”
　　“薩森！我要薩森學習魔法！”
　　“薩森？”老太太吃驚地捂著嘴，“只有妳壹個人麽？孩子？”
　　“是的。”江哲聳聳肩說道。
　　與老伴相視壹眼，老頭低聲問道，“妳知道怎麽去麽？薩森離這裏很遠！”想了想，老頭又補充了壹句，“非常遙遠！”
　　“我相信我可以到達的！”
　　“孩子，妳的父母呢？”老太太撫摸著小家夥暗金色的頭發問道。
　　江哲楞了楞，猶豫壹下，取巧說道，“我只有壹個人！”
　　是孤兒麽？老太太沈默了，可能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帶著幾點淚花，說道，“孩子，我相信妳的父母壹定會為妳驕傲的！”
　　“那麽，”瞥了壹眼江哲，老頭用低沈的語氣說道，“妳打算走著去薩森麽？我很懷疑妳是不是很夠到達薩森……”
　　“死老頭妳胡說些什麽！”老太太有點生氣了。
　　沒有理會老太太，老頭抽著煙袋對江哲說道，“孩子，村莊的南面，有壹個小城市，名叫羅恩，每年城主會組織壹個商隊前往薩森，商隊裏面有個叫尼曼的老酒鬼，和我交情不錯，那麽孩子，妳打算怎麽辦？”
　　聽著老頭子的話，老太太似乎有點明白過來了，她從剛才就感覺，這個孩子太有禮貌了，禮貌地就好像是和別人刻意保持距離……
　　晚餐後，老太太將自己兒子那空了十幾年的房間打掃了壹下，讓江哲住下。
　　望著忙前忙後的老太太，江哲很感動，正想去幫她，卻被老頭攔住了。
　　“別去，孩子，妳還小，妳不會明白壹位失去兒子的母親的感受，就讓她忙吧……”說著，老頭拍拍屬於兒子的床鋪，說道，“坐吧！”
　　江哲下意識地想說聲謝謝，但是猶豫壹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為此，老頭笑了笑，握著酒瓶灌了壹口酒，惆悵說道，“我們以前有壹個兒子，叫斯維，很壯實，是壹個棒小夥，附近的人都這麽說，後來，斯維加入了帝國軍隊，那壹年，帝國和薩洛尼亞打仗，很多人都因此沒能回來，包括我引以為傲的孩子……這個打擊讓老太太的身體狀況很差，十幾年來，我第壹次見她這麽開心……所以，孩子，妳並不欠我們什麽。”
　　老頭話音剛落，就像他說的，老太太滿臉微笑地走了進來，捧著壹件外套說道，“孩子，試試合不合身。”
　　望了壹眼聳聳肩的老頭，江哲接過外套披上。
　　“不錯，很合適，”老太太十分開心，忽然想起什麽，說道，“我記得還有幾套，我再去找找！”說著，蹬蹬蹬下了樓。
　　“小心，”老頭喊了壹句，繼而轉頭對江哲說道，“有的人幫助別人是為了獲得報酬，但是有的人不是，妳是壹個很聰明的孩子，我看得出來，我相信妳會明白的……”
　　江哲楞了壹下，由衷說道，“謝謝！”這壹次，他的話中，沒有那種刻意保持距離的疏遠感。
　　“很好！”依在門邊的老頭笑了笑，點點頭說道，“早點睡，孩子，明天我送妳去羅恩，”說著，他眨眨眼睛，“趁著農場裏的那匹老馬還能跑！”
　　目送老頭顫顫地下了閣樓，江哲關上了房門。
　　這種感覺好熟悉，好像來到這個世界後，也曾經有人這樣友善地對待自己……
　　但是，自己為什麽沒有壹點印象呢？
　　還有，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不再做那個噩夢了，最多只是隱約聽到‘呼呼’的打呼嚕聲，就好像是壹頭沈睡中的猛獸的鼾聲。
　　以及……
　　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那個圖案又是怎麽回事？
　　看上去就好像是壹個六芒星的魔法陣……
　　真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