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訊問

　　汪霞讓吳自強開車，她和柳俠惠坐在吉普車的後排座位上。壹路上，她開始旁敲側擊地盤問柳俠惠。
　　“小柳同學，阿姨能看出來，妳的班主任陳老師很喜歡妳啊。”
　　“是啊，陳老師她對每個學生都很好，我們大家也都喜歡她。” 柳俠惠答道，他心裏壹點兒也不緊張。他覺得這個女警察長得很不錯。糟糕的是那壹身土氣的制服，壹點兒也顯不出她的身材，穿著有點兒讓人倒胃口。要是她能穿上後世那種漂亮的警服警裙，肯定會好看多了。
　　“那天妳面對三個帶著兇器的家夥，怎麽就壹點兒都不害怕呢？” 因為挨得近，他能聞到她臉上擦的雪花膏的香味兒。
　　“汪阿姨，我告訴妳壹個秘密，妳可不能跟別人說啊。” 車子顛簸得很厲害，柳俠惠覺得這麽坐著有些無聊，想逗這個女公安壹下。那三個家夥中有兩個還沒來得及掏兇器就被他踢暈過去了，他只看見後面那個人手裏拿著壹把三角刮刀。
　　他對她感興趣的壹個重要原因是她的名字：汪霞。因為有壹本壹九五八年出版的描寫抗日戰爭的小說，書名叫《敵後武工隊》，那裏面有壹個女角色是共產黨的區婦救會會長，她的名字就叫汪霞。書中寫到汪霞被日本人抓住嚴刑逼供，甚至還描寫了她被壹個叫馬鳴的叛徒強奸（未遂）的過程。強奸的情節只占了短短的壹頁紙，但是這在當時的無產階級革命文學中是極為罕見的。
　　《敵後武工隊》這本小說非常受歡迎，後來還出版發行了依據小說改編的連環畫。柳俠惠記得自己借這本小說來看時，發現描寫汪霞被強奸的那壹頁紙的空白處被人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有的是讀者的評論，當然，更多的是臟話。文革開始後，這本小說不出意外地受到了批判，成了‘大毒草’。不過喜歡看它的人反而更多了。
　　“妳放心吧，有什麽話都可以跟阿姨說。阿姨壹定替妳保密。” 汪霞心裏壹陣高興。
　　“那好吧。我 …… 學過武術。” 柳俠惠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她的制服可能剛洗過，有壹股幹凈的肥皂味兒，他很喜歡聞。
　　“哦。能告訴阿姨是誰教妳武術的嗎？” 汪霞來了興致，也像他那樣壓低了聲音，把臉湊近他問道。
　　“我是跟壹個隱居在深山裏的老和尚學的。”
　　這時吉普車猛地顛了壹下，汪霞的身子壹傾，和柳俠惠撞在了壹起。他的手摸到了她的乳房，她的嘴唇貼到他的臉上，就像是主動親吻了他壹樣。
　　汪霞的臉‘唰’地紅了起來。她有些惱怒，但是又不能怪柳俠惠。於是她把氣出在了開車的吳自強身上：“吳自強同誌，妳是怎麽開車的？”
　　“啊 …… 對 …… 對不起，對不起。”
　　吳自強連聲道歉。剛才的顛簸確實是因為他光顧著偷聽坐在後面的汪霞和柳俠惠說話，沒有註意看路面的情況，讓車輪子軋到了壹塊飯碗大石頭。
　　汪霞看了柳俠惠壹眼，忽然覺得很不好意思。她坐直了身子，不再追問下去了。
　　柳俠惠用手擦了擦被汪霞的口水弄濕了的臉，心底裏偷偷地樂開了花。他在後世雖然為人老實，但是作為壹個性欲正常的男人，他也瀏覽過不少色情網站。他特別喜歡那些穿制服的女警察和女軍官，沒想到穿越後竟然真的跟這個時代的女警察有了接觸。
　　汪霞很漂亮，身材也不錯。要是能給她穿上漂亮的警察制服，或者幹脆把她脫光了用繩子捆綁起來，那肯定是非常好看的。柳俠惠閉上眼睛，開始自己在心裏意淫起來。
　　到了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所在的那棟辦公樓旁，吳自強停好了車，汪霞和柳俠惠從車上下來。他們看見大樓旁停著兩輛解放牌卡車，壹個警察站正在卡車旁使勁兒地吹著哨子。有許多警察正從大樓裏跑步出來，有的人壹邊跑壹邊還在系皮帶整理帽子，他們出來後都跳上了那兩輛卡車。
　　吳自強迎向壹個領導模樣的人，問道：“趙隊長，發生了什麽事？” 這人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趙宏。 “紅旗機床廠和東方紅煉鋼廠的民兵打群架，打傷了二三十個人。局裏命令我們馬上趕到現場去處理這壹事件，妳們也跟車去吧。” 趙宏壹邊回答壹邊對吳自強和汪霞揮了揮手。
　　汪霞走上前壹步，立正舉手給趙隊長行了壹個禮，道：“報告趙隊長，我們正在調查三中的那件強奸女學生的案子，剛剛把知情人帶回來。” 說完她指了指身後的柳俠惠。
　　趙隊長想了壹下，道：“我們現在人手不夠用。這樣吧，汪霞妳留下來繼續這項工作，吳自強妳跟我們走！” 說罷他就轉身向壹輛解放牌卡車走去。吳自強盡管心裏不願意，還是跟著他過去了。他們上車後，兩輛卡車很快就開走了。
　　現在的省城雖然不像文革剛開始時那麽亂，但是公安機關也跟其他機關單位壹樣，壹直都在不停地忙著搞運動，沒空去抓壞人。這必然會導致省城的治安狀況惡化，各類刑事案件都有上升的趨勢。為了應付這種情況，市裏的各個機關工廠紛紛派出民兵上街巡邏，協助維持地方上的治安。
　　問題是這些民兵都是青年工人，他們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精力又特別旺盛，不同單位的民兵們碰到壹起時很容易發生沖突。這壹次發生沖突的紅旗機床廠和東方紅煉鋼廠都是上萬人的大廠，參與鬥毆的人數達到了兩千多，終於釀成了嚴重的流血事件。
　　汪霞帶著柳俠惠走進辦公樓，上了壹層樓梯，來到了二樓。因為大部分的警察都被趙大隊長帶走了，這裏顯得空蕩蕩的，只剩下少數幾個人還在接電話整理文件。她把柳俠惠帶進了壹間審訊室，開始向他問話。
　　“小柳同學，請妳把那天的情況仔細地跟我說壹遍。妳是怎麽會到那個地方的，怎麽知道楊秋蘭被流氓拖進了那個胡同，還有，妳們之間是誰先動的手，用了什麽武器，等等。不能有任何疏漏！” 汪霞問道。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變得非常嚴肅。
　　“汪阿姨，這些我在張主任的辦公室裏已經跟妳說過了。當時天已經黑了，我碰巧路過，看見楊秋蘭被他們抓去，就沖過去救她。那三個人不知怎麽就被我給打趴下了，我沒看清楚現場還有沒有其他人，動手的細節現在也都忘了。” 他知道汪霞是在虛張聲勢嚇唬他。這種場合他在後世的電影電視裏見得多了，根本就不會害怕。
　　“全忘了？” 她瞪大眼睛問他道。
　　“對，全忘了。” 他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笑著答道。他臉上壹副很輕松的樣子，讓汪霞氣不打壹處來。
　　“胡說！這是發生在不久前的事情，怎麽能壹下子全都忘了呢？難道妳在對人民警察撒謊？” 汪霞提高了聲音，她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稚嫩的學生娃兒竟然這麽不好對付。
　　“汪阿姨，我說的是實話啊！要不妳把那三個流氓找來，我當著妳的面再揍他們壹頓給妳看看？” 柳俠惠用明顯地帶著嘲弄的口吻回答她道。
　　“妳！妳這是在抗拒公安部門的調查！” 汪霞被柳俠惠的神態激怒了，用手指著他大聲喝道。她氣得臉都紅了，胸部也在劇烈的起伏著。
　　“汪阿姨，妳在學校時不是跟陳老師和張主任說，叫我來公安局只是做壹下筆錄，走壹下過場嗎？怎麽現在說話不算話，把我當成壞人審問起來了？妳們公安局自己沒本事去抓壞人，也不能把氣出在我這個中學生身上啊！”
　　柳俠惠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他很喜歡看汪霞發怒的樣子。她讓他想起了他的美女老師徐佩瑤。徐老師已經離開十七中好幾個月了，他很想她。
　　汪霞終於冷靜了下來，她知道今天從柳俠惠這裏恐怕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情況了。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她必須把柳俠惠趕快送回家去。不然他的家長找到學校，學校再反應到她的領導那裏，事情就不太好辦了。只是她很生氣，身為堂堂的人民警察，她竟然拿這個小柳同學沒有辦法！
　　汪霞的爸爸媽媽都是警察。她八歲時，爸爸在壹次抓捕敵特分子的行動中犧牲了。她很崇拜爸爸，立誌長大後當壹名人民警察。她從小就是壹個小美人，很討人喜歡。上初中時，她被壹個熟識的成年人誘騙到家中強奸了。那個人居然是她爸爸的戰友，她平時見面要叫叔叔的人。後來那人被判了十年徒刑。
　　汪霞的性格樂觀向上，她並沒有被這壹次巨大的人生挫折給壓倒，當人民警察的誌向也從來沒有動搖過。在媽媽的支持和鼓勵下，她高中畢業後終於考進了警校。從警校出來後她如願當上了壹名光榮的人民警察。
　　文革開始後，全國的局勢大亂，公安局裏有不少領導被當成走資派保皇派給打倒了，其中包括很受她尊敬的壹些長輩。她對這些很不理解，覺得好人和壞人真的很難分得清楚。
　　她還記得那個強奸過她的‘叔叔’。他原來也是她心目中的好人，在生活上對她和她媽媽都非常照顧。事後他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說因為她長得太美了，他抵禦不了誘惑而對她犯了罪。那壹幕她永遠也無法忘記。不過她並沒有原諒他，而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媽媽。那人後來從監獄裏給她寫了壹封很長的懺悔信。
　　因為這件事，她壹直沒有談戀愛。其實她很渴望得到愛情，但是又非常害怕她愛上的人突然間會變成壹個壞人，就像那個強奸她的‘叔叔’壹樣。她媽媽見她已經滿二十五了，很擔心她的終身大事。她現在住在公安局的單身宿舍裏，很少回自己的家。因為她特別不願意見到媽媽為她的事發愁的樣子。
　　“小柳同學，阿姨向妳道歉。剛才是阿姨的態度不好，請妳原諒。” 汪霞壹邊開車，壹邊對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柳俠惠說道。她剛才讓他做了簡單的筆錄，現在正開著那輛吉普車送他回家。
　　“阿姨，我不怪妳，妳不用道歉的。” 柳俠惠答道。“阿姨，妳可以叫我小俠嗎？其實，我是很喜歡阿姨的。”
　　汪霞看著他臉上天真的笑容，心裏嘀咕起來：這個孩子真是壹個迷。他剛才在審訊室裏表現得像是壹個很成熟很老練的家夥，轉眼之間又變成了壹個天真稚嫩的孩子了。
　　“小俠，妳說過曾經跟壹個隱居的老和尚學過武術。那是什麽武術，能告訴阿姨嗎？”
　　“可以啊。我學的是‘九陰真經’，很厲害的。” 柳俠惠胡謅道。金庸老爺子六十年代初就寫出了神雕三部曲，不過要傳到中國大陸，成為家喻戶曉的讀物，還需要等個七八年的時間。
　　“哦。” 汪霞聽了，沒有再說什麽。她從來沒聽說過什麽‘九陰真經’，她在警校學過徒手格鬥。教官告訴她說，這世上並不存在什麽高深的武術。那些復雜的傳統武術套路只是好看，真打起來卻沒有什麽用。當然，她是不會有興趣跟眼前的這個孩子探討這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