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八章 擁抱八千八杭州。
　　浙江大學的女生宿舍裏面似乎是壹個充滿天真童趣的童話世界小小的房間裏面，四面的墻壁上面貼滿了她們崇拜的影星、歌星、模特兒海報，衣架、書桌、床邊則到處是頑皮可愛的玩具布貓、布狗、和各式各樣的小娃娃，不難看出來，這是壹個充滿希望的夢幻之地。
　　柳湘筠似乎剛剛從睡夢之中清醒過來，窗外的天空逐漸明亮。柳香筠很快又閉上了眼睛，戀戀不舍地希望重新回到剛才甜美的夢境之中。她黑亮的秀發散撒在枕頭上面，襯托著她朗月般姣好的面龐。很快，她便感覺到了有人在推她，她嘴裏面叫了壹聲”真討厭“然後，懶洋洋的睜開了秀美的眼睛，見原來推自己的人是睡在上鋪的謝靈雨。她站在窗邊，後背上面背著壹個黑色的牛仔小背包，壹臉燦爛的陽光，顯然是剛從外面回來。
　　躺在另壹張床上對著天花板發楞的嶽妹坐起身子，笑著問道：”柳湘筠，妳剛才是夢到了自己正在照鏡子臭美呢，還是正欣賞妳那位白馬王子？
　　妳在夢中笑得好甜喔！“柳湘筠扭過臉來，狠狠瞪了嶽殊壹眼，然後，把臉轉向謝靈雨，撅起了嘴巴：”妳說妳們煩人不煩人！人家正在做著壹個感覺好幸福的夢，夢到我到了壹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遍地都開滿了鮮花，水裏面遊者自由自在的魚兒，空中和樹梢上，百靈鳥在唱著歌兒……“
　　謝靈雨坐在了柳湘筠身邊，苦笑了壹下，說：”大白天做的夢再好，也成不了現實。“
　　柳湘筠賭氣地翻了個身，背對著謝靈雨。
　　謝靈雨看著她，又說：”馬上就要畢業了，全班就妳不著急……“
　　嶽蛛說：”當然了！人家家住在本市，又有了“老公”，“
　　老公”還是公安，肯定早已經為她找好了工作嘛。“
　　柳湘筠沒好氣地道：”就是，就是！找好了又怎麽樣，妳們羨慕了，也去找個“老公”，要不然，乾脆到街上來個“拉郎配”。“
　　宿舍裏面壹陣笑聲，謝靈雨沒有被那種氛圍所感染，她的神情凝重、彎彎的細眉毛皺成壹團，眉心那顆米粒大的美人痣正好突起來，很顯眼，憑添了幾分嫵媚，此時，她和所有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壹樣，正利用離校前的這段時間，緊張地找著適合自己的工作。她的家在甘肅壹個貧窮的小山村裏面，距離最近的城市也有近兩百多裏的路程，家庭條件各個方面都遠遠趕不上近海的繁華省城。她不想回自己的家鄉工作，她相信在這所國家重點大學中所學的中文專業，在杭州這樣的旅遊城市壹定會有很多工作可做，但是，據她這壹段時間的了解，即便自己可以留在這座城市工作，但是工資也不會高，僅能賺到可以養活自己的微薄薪金而已。她慢慢摘下背上的小背包，然後，打開，從裏面取出壹張求才報紙。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起來。
　　謝靈雨就在電話旁邊坐著，於是，順手拿起電話：”妳好！請問……
　　噢，是蓓倩啊！妳……那張報紙我也買了壹份，我看到了……蓓倩，妳說這可能嗎？月薪八幹八百元？……“”八千八？“
　　柳湘筠霍地從床上坐起身子，和嶽殊壹樣瞪大眼睛看著謝靈雨。
　　”我覺得心裏面沒有個底兒……是嗎？我沒有留意啊……我馬上看，妳……妳真要報名？我也真想跟妳作個伴兒，可是……那好，我等妳。壹會兒見！“
　　嶽姝立刻心急火燎地問道：”謝靈雨，什麽“月薪八千八百元”啊？“
　　柳湘筠也激動地問道：”是什麽公司，什麽工作啊？這麽高的工資！“
　　謝靈雨放下電話，指著手中報紙上的壹則廣告，笑著說：”妳們自己看吧，別樂得跳起來，撞破了頭。“
　　柳湘筠壹把搶過報紙，和嶽殊壹起把頭湊過來看著，只見上面寫著：國際著名跨國公司納爾遜財團在中國設立納爾遜集團中國分部，因應新的發展需要，特招聘公關、翻譯人才若幹名。
　　要求：女性，本科應屆大學畢業生，英語在四級以上，身高166-170 公分，五官端莊秀麗，聲音甜美，多才多藝，善於和人交際。被錄取者，將和本公司簽訂正式合約，沒有試用期，國內培訓三個月之後，再往國外接受相關教育兩個月。
　　培訓期間，月薪三千元，公司負責食宿。培訓結束、正式工作後，月薪八千八百元，根據工作業績表現，另有豐厚獎金……
　　”哇月薪八千八百元啊！“
　　柳湘筠驚喜地叫起來，身子向上壹聳，因為身材修長，頭真地”砰“的壹聲，頂在了上鋪謝靈雨的床板上，她趕忙用手揉了壹下，又低下頭來，拚命地反覆看著那則閃閃發亮的廣告。
　　”怎麽樣？謝靈雨，八千八的誘惑力很大吧？“
　　嶽姝沖著揉著頭的柳湘筠壹呶嘴，向謝靈雨樂道。
　　”壹定是贊助杭州納爾遜俱樂部足球隊的“納爾遜”公司吧？“
　　嶽姝又問道。
　　這個野丫頭是個足球迷，早就聽說過杭州有壹家”納爾遜“公司，出資五幹萬買下了浙江省足球隊的冠名權。
　　謝靈雨從柳湘筠手裏面取回了求才報紙，翻了壹下，很快就按著蓓倩在電話裏說的，在第三版上找到了介紹”納爾遜“集團中國分部建立過程和發展事跡的報道。
　　”謝謝妳，謝靈雨，告訴我這麽壹個好消息！“
　　柳湘筠興奮得眉飛色舞，猛地親了壹下謝靈雨的額頭。
　　柳湘筠跑到電話旁邊，撥通了表姐梅雪的電話，讓她馬上來，說有急事和她商量。之後，她又饒有興致地瞥壹眼報紙上的粗黑字大標題”正在騰飛中的納爾遜(中國)“
　　也湊過臉去，同謝靈雨、嶽蛛壹道，反反覆覆地看了起來。
　　三個人從這篇報導中得知，納爾遜中國公司的董事長叫做林月良，總經理叫做林雪峰。林月良生長在上海市南郊的農村，在文革期間偷渡到香港，下海經商，幾經沈浮，從失敗中不斷吸取經驗教訓，壹路拚搏、血殺，才終於取得了目前的地位；今年回到中國大陸，在杭州這座風景宜人的花園城市中，成立了中國分部，實行國際上先進的科學管理，克服了重重困難，現在中國分部的業務開始逐步走上正軌，尤其需要高素質的人才，成為公司今後大規模擴張的新鮮血液……
　　不多時，蓓倩壹陣風似地推門進來了，滿臉上都是明媚的笑容。她和謝靈雨足同鄉，是小學直到高中的同班同學，同時她也是杭州音樂學院的校花，主修小提琴，以前經常到浙江大學的女生宿舍來探望謝靈雨。
　　”只有三天的報名時間，我們趕緊行動，奸好準備壹下吧！“
　　蓓倩壹邊急吼吼地說著，壹邊坐在嶽妹的床邊，不解地看著謝靈雨，”妳還在猶豫什麽呢？這樣的好機會都不願意把握！“
　　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妳不是已經聯系好了杭州市歌舞團了嗎？“
　　謝靈雨和蓓倩對視著問。
　　”杭州歌舞團的月薪只區區八百元，剛夠我塞牙縫，和“納爾遜”的八千八怎麽比啊？人家可是財大氣粗的跨國公司，專門搞投資的，多少人擠破了頭想進去呢！“
　　蓓倩興奮地說。她說話的聲音又快又脆，十分悅耳，就像是壹只小鳥在耳邊婉轉歌唱。
　　”這麽高的工資，從來沒有聽說過，而且又是搞什麽公關、翻譯的，該不會是騙局吧？“
　　謝靈雨仍然憂心仲忡的輕聲說著，眉心那顆美人痣又由於微顰而凸起來。
　　謝靈雨雖然和蓓倩是多年的好朋友，但是，她們兩個人的性格正好相反，她從來沒有大聲說話的時候，天生膽子小，多愁善感，體質也不太好，經常生病，被周圍的同學稱為”浙大的病西施“、”現代林黛玉“”我們窮大學生有什麽可騙的？“
　　柳湘筠說著，壹指桌上電話旁邊的報紙，”這是杭州市政府主辦的求才報紙啊！他們在這上面刊登了招聘廣告，還有壹整個版面專門介紹氣“納爾遜(中國)”，顯然是配合這次招聘的。而且人家那些報紙肯定已經認真調查過了，妳還不信嗎？我們先不說納爾遜國際財團是世界上非常有名的跨國大公司，就單說這個中國分部的林月良、林雪峰吧！人家還都是著名的企業家、杭州市榮譽市民、市政協委員，對杭州市的經濟繁榮做了很大的貢獻，這樣的大企業能騙我們這些剛出校門的女大學生嗎？“
　　幾個人正在議論著，柳湘筠的表姐梅雪來了。她是杭州市師範學院英語系的應屆畢業生，也是這所學校的校花，不但容貌漂亮，而且氣質很好，家在浙江省最西部壹個名叫三裏灣的小漁村。她和柳湘筠是姨表姐妹，比柳湘筠還大個半歲。
　　兩個人長得也有些相像，但是，性格卻十分不同柳湘筠開朗、活潑而單純；梅雪內向，寡言少語，但是頗有見地。
　　她們兩個非常要好，柳湘筠對梅雪的待人處世打從心底折服。
　　柳湘筠把報紙上面的廣告，以及文章指點著說給梅雪聽。
　　梅雪沈思壹下，走到電話機旁，按下擴音鍵，就著報紙廣告上的電話號碼按下鍵盤，”嘟嘟“幾聲電話鈴響以後，很快就聽到了壹個年輕女人親切的聲音：”您好！“
　　”請問，是納爾遜中國分部嗎？“
　　”對，我們就是納爾遜(中國)請問您有什麽事情嗎？“
　　”您貴姓呢？“
　　”敝貴姓李。“
　　”您就是公關部的李文倩李部長嗎？“
　　”是的。您有什麽事情呢？“
　　”是這樣的，我和幾位同學剛剛見到今天報上的廣告，請問該如何報名呢？“
　　”其實我們在報紙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但是，既然您問了，我就再說壹遍應聘者要先把本人的全身照片、畢業證書、身分證以及英語檢定證書的復本，以及個人資料和聯絡電話壹起寄到我們公司，如果在截止日期的二天內沒收到初選通知，會在七日內收到我們退還給您的您本人的所有資料。
　　順便告訴您壹聲，千萬不要親自來送資料，因為應聘者實在太多，我們這裏根本沒有人手接待。聽您的聲音很柔美，想必您壹定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吧？這些，也是被錄用的最重要條件！“梅雪道了壹聲謝，然後，掛掉電話，想了壹想，重新又按下擴音鍵，給《杭州人才招聘報》總編室的主任辦公室打了壹個電話：”餵，您好！
　　我在今天的《杭州人才招聘報》上看到了“納爾遜”公司招聘公關和翻譯人才的廣告，月薪是八千八百元人民幣。請問，不會有假吧？“壹名男子用低沈的聲音回答道：”“納爾遜(中國)”是我們杭州市大力引進的壹家跨國公司的分部，可以說也是我們浙江省、我們杭州市外資企業的壹面旗幟。他們在杭州市剛剛落腳不久，為了開拓業務領域，出於對公關和翻譯優秀人才的需要，采取高薪招聘並不奇怪。況且壹般來說，外資企業工作人員的工資要比壹般企業的高出三到四倍，甚至十幾倍，這都是正常的。這樣的月薪在中國也許算高，但在，國外、香港、澳門、臺灣等地並不出奇，而且，我國已經加入了WTO ，成為世界貿易組織的成員，大量有實力的外資企業紛紛搶占中國市場，各個方面，包括工資，都要和世界接軌，高工資、高消費是必然的趨勢。“
　　納爾遜(中國)”在這壹方面走在了前面，說明這家公司的決策者具有遠見卓識。但是，相應的，他們對應聘者的素質，比如外貌、身材的要求很高，大概不是百裏、千裏挑壹的美女，是很難被選中的……“
　　”這又不是選美，要那麽漂亮幹什麽？公關、翻譯……該不會是用臉蛋、用身子鋪路的那種吧？“
　　嶽妹已經泄了氣，很沮喪地嘟囔了壹句，繼續躺在床上為自己的工作犯愁。她生得絕不難看，但與被公認為浙江大學校花的柳湘筠、謝靈雨壹比，差距就實在太大了，她甚至連蓓倩、梅雪也是遠遠不能相提並論的。
　　”這麽強調容貌、身材，哪裏像是招聘人才，該不會是……“
　　梅雪緊皺著眉頭說。
　　”會不會是給中央或者省裏、市裏的公子哥兒選美，就像當年林立果選妃壹樣，甚至就是國際賣淫集團，做的是販賣人口、性奴的買賣？“
　　嶽妹接著梅雪的話，再次小聲嘀咕著。
　　”嶽殊，妳對自己沒有信心，也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啊！“
　　柳湘筠瞪著嶽妹不高興地說：”公關、翻譯不同於其他的辦公室工作，總要陪著老板拋頭露面，當然要才貌雙全、落落大方才行。不然，人家憑什麽給妳那麽高的工資？“
　　”八千八，發是發了，可是……發、發後面還跟著兩個零呢！“
　　嶽姝雖然有些尷尬，但還是笑著繼續說道：”這個數位可不是太吉利，不要到頭來，竹籃子打水壹場空啊。“
　　”真是狗嘴裏面吐不出象牙來！“
　　柳湘筠感到嶽蛛是故意在觸大家的黴頭，很不高興，但是看壹看嶽蛛臉上淺淺的幾顆小麻子，又旋即釋然，隨即”咯咯咯……“
　　地笑了起來。
　　嶽殊立刻恍然著笑容背後隱藏的東西，雖然心中有些惱怒，但也不想過分認真，只好臉壹紅，嘟嘟嚷嚷說了句什麽，就不再出言反對了。
　　”柳湘筠和嶽姝說的……都有道理！反正，我覺得這工資高得有些離譜吧，要知道，我們都是剛出社會的應屆畢業生啊，每個人都沒有什麽工作經驗吶！“
　　”我說妳這個謝靈雨，妳還怕錢多了會咬妳的手啊？“
　　蓓倩用手指指謝靈雨，靈秀的大眼睛裏面閃著亮光，躊躇滿誌地說：”等在“納爾遜”存夠了錢，我就到美國。
　　只有美國，才是自由的天堂，才能讓我盡情地發揮自己的藝術才能。“”我不管妳們去不去，反正我要去，八千八啊！“
　　柳湘筠望著梅雪果斷地說：”雪姐，妳也去吧！“
　　”妳男朋友王大衛不是給妳找好了工作了嗎？“
　　梅雪問道。
　　”是啊，在省電視報當編輯，月薪才壹千元……“
　　柳湘筠說著把臉轉向了嶽姝，問道：”嶽姝，我要是在“納爾遜”應聘成功了，妳要不要這份差事？“
　　嶽妹頓時坐起身子，面露驚喜地道：”妳要是應聘成功了，真的願意讓給我？太謝謝妳了，柳湘筠，妳這好，呵呵，現在我真心祝願妳能應聘成功……“
　　說到這裏，嶽妹露出頑皮的表情：”哎，這樣吧，柳湘筠，妳好人做到底，最好把妳那位白馬王子王大衛也壹起轉讓給我吧！怎麽樣？“
　　柳湘筠”咯咯……“
　　前仰後合地笑個不停：”當然可以！在我沒有和他登記結婚以前，妳和所有的未婚女孩子壹樣，都有和我競爭愛情的權利。
　　歡迎妳做我的情敵！“梅雪瞠了有些放浪形骸的柳湘筠壹眼：”表妹，王大衛有可能不贊成妳去“納爾遜”的。“
　　柳湘筠脖子壹挺：”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他無權幹涉，我用不著他管！“
　　沒出梅雪預料，就在當晚到湖邊的公園約會的時候，王大衛對柳湘筠要去”納爾遜“應聘公關、翻譯的事連連搖頭：”湘筠！妳就不要這山望著那山高了。省電視報報社，正是妳的用武之地。“
　　”不要！那裏怎麽能和“納爾遜”相比？“
　　柳湘筠撒著嬌、晃著身子說。
　　”妳不知道，“
　　納爾遜”……“
　　”是妳不知道吧？看看這個！“
　　柳湘筠說著，從背包裏面取出報紙，指著上面的報導《正在騰飛中的納爾遜(中國)她已經猜出王大衛會反對，特意把謝靈雨買的報紙也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