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不要周明當側夫
　　秦府的宅子不算大，三進而已，但在存金寸土的帝都已是不菲。葉慧宅子綠綺軒在東跨院，往西走幾十米，過了壹道門，是秦家正房，有壹個很騷的名字，叫做枕春堂。
　　秦夫人怎麽說也是當家主母，行事放浪，就不能給兒子做點榜樣？秦宇航壹個很優秀的男人，有這麽壹個母親也真可悲。
　　名叫福兒的通房小子過來通報說秦老爺壹大早去了鋪子，秦老夫人和周二爹在睡覺，請她稍等。
　　我靠，都過午了，婆婆大人還沒起床，要等她多久？
　　葉慧乖乖的站在客廳裏等著，忍著肚子裏餓得咕咕叫，往四處打量，房間大紅色調為主，窗簾、家具、茶盞、裝飾用的瓷器都是華麗麗的色彩。
　　枕春堂的壹切用壹個詞能形容，俗氣，再加兩個字，萬分俗氣。
　　葉慧等了半個時辰，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才見到壹個打扮的花裏胡哨的四五十歲婦人，被四五個年輕漂亮的兒郎前呼後擁著來到客廳。
　　老妖怪！她暗中給了個評語，卻見婆婆穿得比她這個新娘子還艷麗，插了滿頭珠翠，環佩叮當。走路時不小心掉了壹根，被周二爹撿起來，回頭再給插好了。
　　距離的近了，葉慧被秦夫人的身上的壹股嗆人的脂粉味給熏得鼻孔發癢，忍住了打噴嚏的沖動。跪在鋪好的蒲團上，接過下人遞來的茶盞，像影視劇裏看到的那樣，低垂著頭，雙手舉過頭頂。
　　秦夫人接過去，做做樣子喝了壹口：“到了咱家的門，就要守咱秦家的規矩，我聽說妳今天起床很晚，這可不應該。作為媳婦沒在相公起床侍候隨身侍候，已是失德了，妳們老葉家的家教不行呢！以後務必晨昏定省，來枕春堂聽候教導，娘教教妳怎麽做人家的好兒媳婦。”
　　“媳婦知道，願意聽婆婆教誨。”葉慧裝作規規矩矩的，心裏鄙視的不行。也沒見婆婆大人對自己夫君如何上心，秦老爺大早去了鋪子工作，這個當老婆的卻摟著側夫酣睡。
　　“今天頭壹遭犯錯娘就放過妳，但還是要罰的，宇航昨日收了朋友的不少好禮，妳拿出壹些來孝敬為娘吧。”秦夫人眼裏露出貪財神色，兒子為人好，在外交得朋友都是場面上的，收的禮物著實讓她眼紅了壹把。
　　“夫君的東西，媳婦說的不算，等過幾日他從外面辦事回府，媳婦壹定提醒他。”等到秦宇航回府，婆婆再問這事，她就備下另外壹套說辭，左右不能讓她侵占自己的利益。
　　“宇航出去了？”秦夫人眼裏露出失望。
　　通房福兒打著笑臉道：“金水鎮有壹批土特產要運到京城的鋪子，但碰巧負責押貨的管事病了不能動，二少爺去瞅瞅，順便把貨物運回來。：”
　　“這孩子就算出門生意，也該在走前把收的禮物拿壹些孝敬娘才對，為他娶媳婦，辦酒席，勞心勞力好些天容易嗎我？”
　　秦夫人埋怨了壹陣，叫福兒把事先準被好的壹個銀鐲子賞給二兒媳。
　　葉慧雙手接過來，卻見做工粗糙，屬於平民百姓家戴的玩意，順手遞給墨琪拿著。把自己的禮物取出來敬上，卻不是原本準備好的，是她從袖子裏抽出的壹方帕子。
　　葉慧不是小氣的人，但前世的閱歷表明，面對不通情理的人如果拿出誠意去敬重，人家反而不妳當壹回事，事事踩著妳，擠兌妳。妳若是擡高姿態，壓住對方，人家倒是看重妳，就算想打壓妳，也要掂量掂量。
　　“婆婆，這方帕子是兒媳在禦街上最有名的李記繡坊花了二兩銀子購得，據說是他們家有名的繡工師傅繡出的，拿出去擺譜很有面子。您瞧上面的牡丹活靈活現，簡直跟真的壹樣。”
　　帕子出自墨琪的繡工，二兩銀子未必值，二十個大錢倒值得。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秦夫人心裏惱怒，表面幹笑了兩聲：“看來還不錯，起來吧。跪了這麽久，膝蓋都軟了，可憐見的。”
　　葉慧又去周二爹敬茶，沒有被難為。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拖著周姓兒子吃秦家飯，哄的妻子團團轉，自有壹套行事立身法則。
　　就在敬茶的功夫，秦府的其他人得到消息都來到枕春堂，壹來是想見見新娘子的模樣，二來擔心不到場，秦夫人會借故找茬，克扣了月錢得不償失。本來借口這幾個月鋪子不景氣，把大家夥的月錢壓得低低的就很郁悶了。再克扣了壹兩半兩的，出去逛街恐怕連口涼茶都沒得喝。
　　家裏有這麽壹個吝嗇的娘親，活著不容易。
　　秦夫人共生了三個兒子，老大是秦子航，忠厚老實。
　　老二是葉慧老公秦宇航，性情怎麽樣昨夜她見識了。如果古代的醫學發達，產婦都跑去醫院生孩子，她會認為是跟人家報錯了。
　　老三是周二爹的兒子周明，為人跟其父壹樣，透著壹股聰明勁兒。
　　這個時代生雙胞胎的幾率很高，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的生，這種情況在秦家不存在。
　　葉慧過去給大哥大嫂敬茶，送上禮物，大嫂同大哥壹樣是個悶頭葫蘆，這樣的人容易應付。她表面功夫做足，顯得自己有教養，跟婆婆大人是兩路人。
　　秦夫人招呼傭人擺上飯菜，大夥聚在壹起吃，按理早飯時間早過了，現在吃午飯。秦夫人盡管小氣，卻不虧待自己，飯桌上有魚有肉。大夥在自己的小院裏平常都是青菜豆腐，眼見飯菜不錯，都喜滋滋的坐下來。
　　剛拿起了筷子，秦老爺從鋪子裏回來了。
　　晚輩們都秉著禮儀站起來恭候，葉慧作為新娘子過去敬茶。
　　秦老爺年過半百，精神很好，懦弱是懦弱了些，對自家的兩個兒子格外看重，凡事都好讓步，壹旦涉及兩個兒子的利益就會拼了老命爭取，從秦宇航的喜房裏奢侈程度就能看壹二。
　　“兒媳葉氏給爹爹敬茶。”
　　“趕緊起來吃飯，餓這麽久了才到早飯時間，妳娘也真是的。”秦老爺沒帶禮物，順手把腰上的壹塊玉佩遞給二兒媳。
　　秦夫人眼見那塊玉佩色澤通透，是去年秦老爺過壽，宇航孝敬的。自己當時看著喜歡，討要了好幾次都沒得成功。卻給了二兒媳，只氣得臉色發綠，心頭嘀咕：昏了頭了老東西，這得多少銀子。
　　正事辦完，大夥都坐下吃飯，秦夫人想著自己的側夫周二爹，每逢吃飯壹定要給他夾滿滿的壹小碗。誰知剛要夾壹塊雞肉，秦老爺伸手把整個盤子端到葉慧面前，笑呵呵道：“快吃，看妳瘦成這樣，等宇航回來該說我虐待他娘子了。”
　　秦夫人又把筷子伸到另壹個盤子夾魚肉，可是秦老爺趁她沒夾到之前把盤子端給了大兒子和大兒媳面前。滿臉笑容道：“今天的魚肉新鮮，是城外漁夫壹大早打來送到咱們府上的，趕緊吃了補補來年給爹生個大胖小子。”
　　老大兩口子看了眼臉色不善的娘親，楞是不敢落筷子。
　　秦夫人壹不做二不休，端起壹個裝滿紅燒肉的盤子，把肉全倒進周二爹的碗裏。
　　這種事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大夥都習慣了，各吃各的，誰也不吭聲。
　　葉慧卻大開眼界，沒想到古代人吃飯這樣熱鬧。
　　吃完了飯，傭人收拾了飯桌，端上茶水。秦夫人很不雅觀的當中剔牙，對葉慧道：“二兒媳，娘跟妳說，現在妳嫁到了秦家，也算是我們家的人了。納側夫自有我們家做主。與其便宜了外人，不如把我們家小三子給妳。這樣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還能省了壹大筆娶兒媳婦的銀子。”
　　秦夫人自以為想到了壹個很完美的主意，樂得眼睛瞇成壹條細縫。
　　葉慧楞住，兒子新婚的第二天，當婆婆的就迫不及待給兒子戴綠帽子，也忒神奇了。小三子，她向周明抽去，壹個小白臉式的人，渾身細皮嫩肉，怎麽看都是小受壹枚。引不起她丁點興趣。小聲道：“周二爹不會同意吧？”
　　側夫的地位不高，要不是沒有辦法哪個父母也不願讓兒子伏低做小。
　　“不，我願意的緊，夫人的主意就是我的主意，我相信夫人壹定能安排好三子的往後生活。”周二爹的小算盤打得很精確，給兒子娶媳婦要動用壹大筆銀子，但他周家窮得很，指望秦家是不成的，就算夫人願意，秦老爺和秦家兩個兒子也不願。周明是夫人的親兒子不假，但不屬秦家的骨血，身份地位相差懸殊。
　　葉慧暗中撇嘴，自己是喜歡男人，那也是優秀的好男人。難得穿到好時代，不壹女N男壹把對不起穿來壹回，但不是什麽男人都入眼的，小白臉周明就省了吧。
　　還是周二爹貼心！秦夫人樂得拍拍他的肩頭，好像這位側夫給她掙了多大的臉面。
　　秦老爺對這樣的場面早見怪不怪，當做沒看見。
　　秦夫人周二爹笑道：“三子這孩子我瞅著好，當了我們家側夫，我不會虧待他，妳放心好了。”
　　周二爹柔聲道：“我知道夫人心地最善良了。”心道與其三子去做窮人家的正夫，吃不上，喝不上，還不如做有錢人家的側夫，起碼衣食無憂。
　　秦夫人對周明道：“三子，妳二嫂的人品出挑，長得又美，妳願意當她側夫嗎？”
　　周明是個遊手好閑的，當然不願意放著有魚有肉的逍遙日子不過，去窮苦人家吃糠咽菜，穿縫著補丁的麻布衣服。眼見新娘子長得好看，又招人愛，能有這樣的好媳婦常伴左右，比窮人家粗手大腳的女人好了不知多少。
　　“兒子凡事聽母親大人的吩咐，母親怎麽做都是為兒子好。”他說著討人的歡喜的話，喜得秦夫人壹疊聲好兒子念叨。
　　我不願意！葉慧想大聲喊出來，可憐巴巴的瞅著秦老爺，希望他能做主拒絕。
　　可是秦老爺沒有出聲，在他想來，反正兒媳是要納側夫的。
　　因於朝廷的法度，連皇帝都對皇後納側君無能為力。秦家小老百姓斷沒有反對的道理，納誰不是納，周明誰說毛病不少，到底還算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