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被拐走的孩子

　　烏泉的咆哮混雜著窗外雷聲，將劉老頭嚇了壹跳！
　　他連忙伸手撫著烏泉的後背，輕聲寬慰道：“妳這孩子，怎麽壹提到沈小子反應就這麽大……別多想了，那小子的命跟他的骨頭壹樣硬，沒那麽容易出事。”
　　烏泉咬著牙，掙脫劉老頭的手掌，轉身便向雨中跑去。
　　“小泉！”
　　劉老頭喊了壹聲，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但烏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壹眨眼便冒雨推開鐵門，向著巷道的盡頭狂奔。
　　“……這孩子。”劉老頭站在屋檐下，長嘆了壹口氣。
　　……
　　巷道中。
　　滂沱大雨從烏雲中傾瀉而下，烏泉沿著狹窄的巷道，飛踏過水窪向前奔跑。
　　他緊皺著眉頭，雙眸之中滿是掙紮與瘋狂，恍惚之間，他的耳畔再度浮現出沈青竹的聲音：
　　“妳叫烏泉？別怕，那些畜生被我殺光了。”
　　“……”
　　“我叫沈青竹，以後，我就是妳哥哥。”
　　“……”
　　“那些人只是長得兇壹點，做事狠壹點而已，沒什麽好怕的……只要我們比他們更狠，更不要命，他們就會害怕我們。”
　　“……”
　　“夢想是成為保護我的傘？妳還太弱了……妳好好長大，以後會有機會的。”
　　“……”
　　“小泉，我要出去當兵了，以後，妳要替我守好劉老頭和弟弟妹妹們，不能讓他們受欺負，明白嗎？”
　　“……”
　　在雨中奔跑的烏泉，雙眸逐漸迷離，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不會的……青竹哥哥，妳不會死的……我們約定好了，以後讓我來成為妳的傘，妳要是死了……我怎麽辦？”
　　就在這時，壹個身影從巷道的另壹邊，迎面向這裏走來。
　　噠噠噠——！
　　烏泉的身影飛速掠過那道身影，微微壹怔，站定身形，回頭望去。
　　林七夜撐著黑傘，同樣轉頭看向烏泉。
　　大雨的巷道中，兩人隔著蒙蒙水汽，對視在壹起。
　　“妳是叫……烏泉？”林七夜看著這個渾身濕透的少年，有些不解的開口，“出什麽事了？”
　　烏泉雙眸盯著林七夜，下意識的張開嘴，想問些什麽。
　　片刻後，他還是閉上嘴巴，沈默的轉頭向雨中走去，那雙情緒起伏的漆黑眼眸，逐漸回歸平靜。
　　見烏泉沒有理會自己，林七夜雖然心有疑惑，但並未多想，只是繼續向著孤兒院的大門走去。
　　等到他的身形徹底消失在巷道中，走到無人街道口的烏泉，才緩緩停下腳步。
　　他回過頭，看了煙雨蒙蒙的巷道壹眼。
　　“他，應該知道青竹哥哥的事情。”
　　“但是，如果青竹哥哥真的出了什麽事……就這麽問，他也壹定不會說的。”
　　烏泉喃喃自語，片刻之後，他漆黑的雙眸微微瞇起。
　　他手掌輕擡，壹滴雨水順著他的掌心，流淌到指尖，隨後滴落在腳下的水窪中。
　　壹縷漣漪在水面蕩開，模糊的倒影之中，烏泉的身後，壹張又壹張黑色交椅勾勒而出。
　　這些黑色交椅，像是古老音樂殿堂中環坐的樂隊座位，雕刻幽暗玄奧的花紋，其中二十多只交椅之上，都坐著大小形態各不相同的猙獰怪物。
　　有高達數十米的黑色肉山，有身背雙翼，腳掌三只的扛刀大漢，有狀似雲朵的灰色塑料袋……
　　它們安靜地坐在陰影中，低垂著頭顱，像是被封存在收藏館中的藝術品，又像是環繞在烏泉身後，時刻準備奏樂的黑暗樂團。
　　雨中，烏泉緩緩擡起雙手，在空中揮出壹道神秘軌跡。
　　那只灰色的塑料袋，急速的膨脹，環繞在烏泉周圍，將其身形連帶著氣息，壹同隔絕無蹤。
　　其余黑色交椅上的怪物，就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僵硬的從座位上站起，眼眸直勾勾的凝視著巷道的盡頭，身形接連撞破雨幕，消失無蹤。
　　“他是青竹哥哥的戰友，壹定也具備某種強大的能力，不能放松警惕。”
　　“另外，不要傷到他，只要讀取記憶就好……”
　　烏泉的聲音淹沒在轟鳴的雨水中。
　　……
　　寒山孤兒院。
　　林七夜推開鐵門，便看到劉老頭站在屋檐下，唉聲嘆氣。
　　“咦？是妳？”劉老頭見林七夜走進來，突然壹楞，“妳們……不是走了嗎？”
　　“哦，我想起來有東西沒拿，所以特地回來壹趟。”林七夜抱歉的笑道，他回頭看了眼門外，疑惑問道，“對了，剛剛烏泉跑出去……是發生什麽了？”
　　劉老頭神情變幻，搖了搖頭，長嘆壹口氣：
　　“沒什麽，那孩子就是受了點刺激……他小時候的經歷有些特殊，所以性格比較極端，遇上事情容易激動，特別是跟沈小子有關的事情……”
　　“性格極端？”
　　“嗯。”劉老頭微微點頭，眼眸中浮現出回憶之色，
　　“那孩子，不是被人送過來寄養的，也不是被人遺棄……他是被人販子拐賣，然後被救出來的。”
　　“被拐賣的孩子？”林七夜的眉頭微皺，“這個年代，還有這種事？”
　　“多得很。”劉老頭嘆了口氣，“這孩子四五歲的時候，就被人用迷藥拐走了，後來被賣給壹幫乞討團夥。
　　那些人打斷他的手，把他餓上幾天，等到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時候，再讓壹個瘸腿的老頭推著他去街上乞討，得來的錢全部被團夥分走，每天的飯就是幾塊餿饅頭，要是哪天的錢少了，回去還要挨上壹頓毒打……
　　幾乎每過兩三個月，那個團夥就要換座城市，防止被警察抓到，他就這麽被折磨了快四年，妳能想象到的那些骯臟手段，這孩子幾乎全經歷了壹遍。
　　要不是當年他們碰巧到了臨江，要不是碰巧被沈小子撞到，這孩子恐怕永遠也沒有出頭的壹天，就算長大了，在那種環境的感染下，也遲早會從被施暴者變成施暴者……”
　　“是沈青竹救的他？”
　　“嗯，那時候沈小子才十幾歲，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刺頭。
　　那天他看到小泉在街上乞討，留了個心眼，偷偷跟著他們回了山上壹座破屋，發現真相後，趁著夜色放走了所有被奴役的孩子。
　　後來途中被人發現，他就拿著壹柄鈍刀，跟那群亡命之徒拼命，捅死了四五個，自己也差點喪命。
　　那天他渾身是血，抱著昏迷的小泉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我這把老骨頭可是被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