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壹章 骸骨成山

　　早在趙四主管情報部門的時候，老爹的藥劑店就是諸多懷疑對象之壹。
　　甚至，在趙四之前，藥劑店就已經在危險名單裏了。
　　老爹這樣壹位大師級人物，每天不顯山不露水，不追名不求利，像是個普通小老頭壹樣待在這座小城市，這就足夠值得懷疑了。
　　在這個追名逐利的時代，以正常人的眼光來看——淡泊名利就是不正常的。
　　以往也有所謂的“大師”，嘴上說著淡泊名利，不願意出山，實際只是在等壹個更好的價格。
　　除此之外，大徒弟顧安也是老爹被懷疑的原因之壹。
　　墨瑟知曉顧安與老爹的真實關系，因此在得到消息的第壹時間，就讓余陀帶兵將整個藥劑店團團圍住。
　　“余陀大人，我們在下面發現了墨瑟大人提到過的那種金屬。”壹個負責搜索的機械生物匆匆跑上壹樓，對余陀做匯報。
　　“嗯，我去看看。”余陀平淡回應。
　　他的主身太龐大，自然是沒辦法進入地下室的。
　　只聽得哢的壹聲，他的肩頭機械護甲分開，露出壹個黑洞洞的發射孔，隨後壹顆橢圓形的銀白金屬小球被彈了出來。
　　那金屬小球的大小與保齡球差不多，表面布滿縫隙，壹縷縷暗藍色的光芒在縫隙中若隱若現。
　　“哢嚓——哢嚓——”
　　金屬小球裂開，左右出現迷妳機械臂，背部弧形的甲殼展開，橢圓形的下半部裂成四份，成為四只機械小腿。
　　這也是余陀的分身，主要用作偵察工作，行動靈活，戰鬥力也不弱。
　　他開始行動，四根尖銳的金屬小腿在木地板上踩出叮叮當當的聲音，順著螻蟻壹路往下，經過地下壹層，來到地下二層。
　　那個疑似外星人的半截屍體首先吸引了他的目光，但他也做出了與其余機械生物差不多的判斷。
　　“混合體？”
　　余陀目光閃爍，他在地下實驗室這段時間，接觸過許多失敗品，其中就有不少長得和這具屍體相似的。
　　他本身就很反對這種行為，壹直覺得混合生物體不可控，遲早會帶來麻煩，所以只是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
　　“那箱子在什麽地方？”他詢問屬下。
　　“就在前面，大人請跟我來。”下屬恭敬回答，“這片地下世界很大，那個老頭把周圍幾條街的地底區域全都打通了，面積不比咱們基地的地下那幾層小，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除了那種金屬，還有別的發現嗎？”
　　“暫時沒有了……”
　　下屬這樣回答，隨後又覺得不妥當，畢竟余陀曾經是人類，於是又補充了壹句：“有壹些很有紀念價值的收藏品，都是戰爭前的，還有不少名貴材料，大人您若是感興趣，我們可以……”
　　“不必了。”
　　余陀語氣淡漠，壹口回絕，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
　　以現在他的地位，凡俗眼中的寶物，對他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的。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就算不上珍貴了。
　　而且他向來只喜歡追求力量。
　　很快，余陀就看到了那個箱子裏的坑坑窪窪的金屬，仔細觀摩後，對下屬吩咐：“是那種金屬，帶回地下基地，沿途多安排幾個人手保護。”
　　“是！”
　　“蘇夏呢？”
　　“在那邊角落裏，許多人都在那邊。”下屬指著壹個陰暗的角落，“他們發現了地下第三層的入口，目前還在尋找鑰匙。”
　　“帶我去看看。”
　　“好，請跟我來。”
　　下屬恭敬地在前面引路，沿途順便介紹著在地下二層發現的其余物品。
　　在這片望不到邊的陰暗地底區域裏，存放最多的自然是藥劑了，這些藥劑多得足夠支撐幾場大型戰爭。
　　還有些特殊的藥劑配方，都是老爹改良過的，哪怕是機械族也需要參考。
　　機械族也得到了壹部分飛船殘骸，自然知道，星空中曾經誕生過十分輝煌的藥劑文明。
　　藥劑之路，也是壹條可能走得通的進化道路。
　　機械族自身用不上藥劑，但可以借鑒壹些發展經驗，取長補短，集百家之長，走出壹條自己的路。
　　戰爭結束的這些年來，不僅是人族在發展，機械族也在發展，而且占據絕大多數資源的機械族發展速度更快，這也是許多人看不到希望的原因之壹。
　　此時，在那個陰暗的角落裏，壹群機械生物正在圍觀蘇夏找鑰匙。
　　“這把不是……這把也不是……”
　　蘇夏手裏拎著好幾大串鑰匙，沈甸甸的，搖晃起來叮當作響，壹部分鑰匙上面貼著紙質說明，另壹部分上面則什麽都沒有。
　　老爹走得很匆忙，也沒叮囑太多，多半是覺得這些零碎瑣事沒必要交代，讓蘇夏自己找就行了。
　　也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把鑰匙，就連以耐心著稱的機械生物都感覺疲乏了，終於……
　　“哢嚓——”
　　鎖芯彈出，聲音清脆，通往地下第三層的通道終於是打開了。
　　蘇夏收齊鑰匙，神色專註，取下厚重的大鎖，緩緩掀開沈重的蓋板，露出壹個向下的漆黑的入口。
　　剛壹打開，壹股腐朽的氣息就瞬間從地下湧了上來，仿佛已被塵封千年之久，其中夾雜著壹陣陣陰寒之氣。
　　“呼呼……”
　　下面冷風呼嘯，空間不知有多大，黑暗中風聲淒厲，像是厲鬼的哀嚎，令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更多腐爛的氣息隨風沖了上來，不斷湧出。
　　蘇夏首當其沖。
　　他捂住口鼻，微微皺眉，倍感不適。
　　這森冷詭異的氣息，讓他仿佛瞬間移動到了盜墓筆記和鬼吹燈的世界。
　　在他身後，壹個機械生物疑惑地說：“陰氣森森的，像是個墓地入口，聽說這片區域以前是個亂葬崗，下面該不會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吧？”
　　“說了多少次，我們是科技的產物，是唯物主義者！”另壹個機械生物駁斥他，“這下面就算真的鬼，我們也要打得他承認自己不是鬼！”
　　“說得有道理，妳先上！”
　　“不行，讓蘇夏先上！”
　　“……”
　　蘇夏無言以對，取了個口罩戴上。
　　下面腐爛氣息太濃郁了，口罩也就起個心理安慰的作用，反正他這具身體是玩家模板，死不了的。
　　他打開手電，刺眼的強光探入通道入口，只能看到壹階階向下的冰冷石質臺階。
　　臺階壹直往地下深處蔓延，最後連光線都無法抵達了，被幽冷的黑暗緩緩吞噬。
　　“還挺深的。”蘇夏若有所思，“老爹壹個人，真能開鑿出這麽大的地下世界嗎？”
　　他握緊手電筒，緩緩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然後就準備下去了。
　　這時候，余陀正好走了過來。
　　在入口附近圍著的機械生物紛紛推開，讓開壹條道路：“余陀大人！”
　　“嗯。”
　　余陀淡淡應了壹聲，走到地下入口出，簡單看了兩眼。
　　隨後，他四根機械小腿齊齊用力，竟然直接跳了進去，沒帶壹絲猶豫的，穩穩落在下面的某壹階臺階上。
　　“想下來的都下來吧，沒什麽危險。”
　　余陀並未等候眾人，說完就繼續沿著石質臺階往下了，速度不急不慢。
　　蘇夏緊隨其後，握著手電筒走了進去。
　　陰森寒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吹拂著他的皮膚，像是壹把把寒刀，冷得刺骨。
　　他仔細觀察，石頭臺階與左右石壁都呈現青灰色，是壹種很堅硬的巖石，有人工開鑿的壹條條刻痕。
　　往下走了莫約百米之後，眼前的空間霍然變大。
　　右側的石壁還在，但左側空空蕩蕩，只剩下看不到邊的龐大且黑暗的地下世界，而整條臺階就懸在冰冷的崖壁上，左側連個欄桿都沒有，稍不留神就可能壹腳踩空。
　　“應該是以前留下的地下石窟，只是剛好被妳老師發現並利用了。”走在前面的余陀忽然開口，“這片區域以前盛產石料，我們在開辟地下基地的時候也碰上過相似的空間，零點酒館那個組織也有同樣的地下空間。”
　　“余陀大人，這麽說來，珊瑚城地下就是壹個個巨型空洞？”
　　“嗯，這座城市是坐落在氣泡上的。”
　　余陀說完就沒再說了。
　　而蘇夏盯著四周，邊走邊思索。
　　如果在地下引爆幾枚“毀滅之聲”這樣的小核武，會不會導致整個珊瑚城塌陷，直接沈入地底？
　　當然，這是殺敵壹千自損百萬的招數，整座城市的人類都得陪葬。
　　“咦，這是……”
　　墻壁上，壹道痕跡吸引了蘇夏的目光，讓他退出了思索狀態。
　　那是壹道爪痕，共有三根，在石壁上深淺不壹，像是某種暴力的動物留下的。
　　繼續往下走，還能發現更多爪痕。
　　除了爪痕，在石壁、臺階上，也有其余類似的痕跡。
　　以蘇夏現在的實力，隨便弄幾片金屬物，也能在墻壁上留下痕跡。
　　“某種生物的爪子，很堅硬，堪比金屬了，難道是蟲子？”蘇夏默默思索，“這下面曾經關押過活著的蟲子？老爹想要取用新鮮的蟲子材料煉制藥劑？還是說……他也在做實驗？”
　　帶著懷疑，蘇夏繼續往下，看到了越來越多的痕跡。
　　現在他那個醜陋分身已經是兩個蟲巢的領袖了，對各種蟲子的結構有了更多了解。
　　他幾乎可以確定部分痕跡是哪種蟲子留下的。
　　“這些小孔，看上去是尖背蟲造成的……還有這處痕跡，應該是黑翼爪子留下的……”
　　在深入莫約三百米後，兩人終於最下方。
　　其余機械生物也跟著下來了，都在後面，速度不快，邊走邊收集資料。
　　石階盡頭的路斷了，只剩下壹條向前的走廊，更前方依舊陰暗壹片。
　　余陀找到了壹個拉桿，用力壹拉。
　　“哢——”
　　整個地下世界瞬間亮了起來，壹盞盞明晃晃的燈光在頂部依次亮起，周圍的墻壁上也出現了光亮，附近的黑暗被驅逐，但遠處陰冷依舊。
　　目光所及的地下最深處沒有燈光，還是黑漆漆壹片，冷風呼嘯，像是有黑霧在翻湧。
　　當看到這片地底空間的壹部分真實模樣後，還在石壁上的機械生物都被震住了，連他們都覺得毛骨悚然。
　　“怎麽會有那麽多屍骨？這是真是壹片墳地嗎？”
　　“剛才我嘗試過掃描，但有什麽東西幹擾了我，我還以為下面是壹片亂石……”
　　在燈光照亮的區域，鋪滿了大大小小的屍骸。
　　骸骨壹層疊著壹層，各種生物的混在壹起，已經看不出具體種族了，有些骨頭看著正常，有些看上去十分畸形，像是來自某種變異的怪物。
　　換做是膽子小的人，看到這驚悚的畫面，可能會當場暈倒。
　　在無數骸骨上方，有壹條鋼鐵連接成的懸空走廊。
　　沿著走廊，可以走到這片白骨區域中心，那裏是壹個巨大的圓形石質高臺。
　　“看來妳的老師也在進行秘密實驗，中心高臺就是他的實驗區域。”余陀踏上懸空的鋼鐵走廊，“這下面的無數骸骨，就是他實驗中死亡的生物。”
　　“老師不曾對我們說起過。”
　　“嗯，大抵是不想破壞他在妳們心中的形象吧。”
　　想想也正常，以宏八福和藍八福這兩人的性格，如果知道老爹在下面秘密做實驗，還死了這麽多人，肯定會受不了。
　　在他們心中，老爹就是個普通尋常的家人，手上從沒沾過血的。
　　蘇夏也走上了懸空的鋼鐵走廊。
　　他可以看出，下面那些骸骨中，有壹部分屬於人類。
　　如果這些人類全都是因為老爹的實驗而死的，那老爹以往的形象可真就被顛覆了。
　　但他隱隱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麽簡單。
　　兩人壹前壹後，沿著懸空走廊走上圓形高臺。
　　這上面，是壹個龐大的實驗室，與機械族地底的實驗室差不多，各種實驗器材與設備應有盡有，只是多了幾分簡陋的氣息。
　　實驗室的大門是開啟的，不需要鑰匙。
　　大量紙質資料、電子資料、視頻文件、照片記錄等等，都完整地保存在這個實驗室裏，甚至有專門的標簽分類，根本不需要費時間去找。
　　“讓我來看看……”
　　余陀跳上壹個存放資料的長桌，取出最頂部的壹份資料文件，細細翻閱。
　　蘇夏也拿了壹份資料查看。
　　他隨手壹翻，翻到了壹份實驗體檔案，上面記載了實驗體的個人信息，有附帶照片，還有附帶視頻文件的編號。
　　【實驗體：00218】
　　【存活時間：64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