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仙界雕零，仙王作終曲

　　嘩啦啦！
　　黑色的雪花布滿整個仙界，星空。
　　仙靈氣在沸騰，而後被飄落的雪花蠶食。
　　無數的道韻，規則體在逐漸退散。
　　大地依然是那個大地，卻不壹樣了。
　　仙界，無數的仙山再也沒有斑斕彩光，美麗的光景，蒸騰的雲霧，氤氳的仙家法則。
　　它們皆在消散，神話的源頭開始退潮。
　　咚咚咚！
　　壹座座沒有仙靈氣支撐的天宮，仙閣，從天空中墜落。
　　混沌氣變得稀疏，仙界中心，高高在上的混沌天宮也失去色彩。
　　青帝舊宮前的那片混沌海被黑雪融化掉，無數的巨獸咆哮，猙獰，好像在傾訴，家園又壹次被摧毀了。
　　陳深盤坐中壹棵高達百萬丈的古樹下，擡頭遙望。
　　他看到，瑰麗的天道體覆蓋上了壹層黑光，就如當年在玄明界時，那走向終結，走向盡頭的天道。
　　不過此天道非彼天道可比，就像是壹個輪回，當黑雪褪去，它依然能散發仙光，照亮仙界，讓仙靈氣，法則復蘇。
　　當然，這都是後續的事了，按照慣例，需要沈封百萬年之久，神話之光才會重新照耀。
　　不過，每壹次至強者實則也擔心，這樣的劫難，是否對天道體有害，會否有壹天，神話源頭真的消失，仙界再不是仙界？
　　“天道充滿生命力，不會真的讓神話消亡。”陳深微搖頭。
　　隨後他起身，消失在此地。
　　他在仙界中心已做客半個月，給那位九十劫仙王送葬之後，受邀去了虞萬海所在道場。
　　今日才結束事宜，開始返程。
　　“不要！”
　　途徑的遼闊疆域，無數本該是仙家們修行生活的璀璨山河，現在都籠上了壹層陰影，詭異。
　　陳深看到，很多恢宏的大城屍骸遍地，再無壹絲生氣。
　　無數的修士在痛苦中掙紮，最後死去。
　　無法避免，黑雪躲不掉。
　　這是針對所有修士，針對神話的巨大災難，無人能幸免。
　　“上仙救命！”有壹位長生仙看到突然浮現，壹點事也沒有的陳深，不由高呼。
　　呼！
　　陳深吸壹口氣，輕輕壹吹。
　　方圓億萬裏的黑雪被吹散，腐朽蕩然無存，讓下方的生靈得到些喘息。
　　然而下壹刻，壹股更濃厚的黑雪飄來，腐朽的氣息更可怕了。
　　同時有壹道黑色的閃電劈向陳深。
　　“無法阻止！”他輕搖頭，揮袖將閃電打散，隨後離開了這裏。
　　“那是功參造化的仙王，有心卻無力。”壹位至高真仙嘆息。
　　他低頭望著門徒，子嗣走向腐朽，步入神話的黃昏，臉上滿是悲意。
　　“紀元劫逃不開，壹次又壹次，那些無上存在應該讓神話永封，讓可渡者去追逐另類的長生，何必傳道，最後掙紮的，依然是這些弱小的修士，不如做個普通人，百年後歸塵土，沒有這般無力，心酸。”至高真仙呢喃。
　　……
　　陳深回到了葬天城。
　　兩個月前，這裏還有無數生靈居住，街道上充斥熱鬧的氛圍，車水馬龍。
　　然而壹場黑雪，吹散了所有。
　　大地清冷，街道上空無壹人，只有各個府邸，宅院傳來的猙獰咆哮。
　　往日裏逍遙自在的仙人，身份尊貴的大人物，皆在遭劫。
　　他現身在城主府壹座大殿上，聽著幾位真仙匯報情報。
　　“吾祖，陳家族人死了七成有余！”壹位至高真仙眼睛都紅了，嘴唇都在顫抖。
　　只是壹個多月的時間，陳家後人，億萬萬萬生靈，死去了七成。
　　但這只是開始，每天都有無量的修士枯萎，生命走向終結。
　　當紀元劫結束，恐怕陳家只有少數幾百人能從劫難中活下來。
　　聽起來很驚悚，卻是每個界域，每個家族該經歷的事。
　　就連高高在上的趙林溫三家，以及兩個帝族，同樣如此。
　　“妳等不用再四處打探情況了，準備渡劫吧。”陳深面無表情，平靜道。
　　接著，他回了祖地。
　　參天的悟道樹已經泛黃，悟道葉開始雕零，十萬裏仙藥園帶著股腐朽氣味。
　　祖地的大陣很可怕，可抵擋仙王的探查，然而面對這黑雪，同樣無法抵禦。
　　“劫難過後，還剩下什麽？”木小瑾望著藥園，有些失神。
　　她與陳深開創的家族，培育的藥園，建立的諾大界域，將在百年後全面雕零。
　　“生死有命，這是註定無法改變的劫數，妳現在得專註渡劫，我不希望百年後，看不見妳了。”陳深撫摸妻子香噴噴的秀發，柔聲道。
　　“我當然能渡，得陪妳數個紀元，想再生幾個混沌崽。”木小瑾忽然發笑。
　　時間流逝，在紀元劫降臨的五十年後，各個界域步入全面雕零階段，大地上罕見有生靈行走。
　　葬天域的生靈，死去了九成。
　　這是仙界，凡人雖然不少，但修士才是主流，可惜都將煙消雲散。
　　陳家族人已死去了九成九，還活著的，都是長生者。
　　或者說，這是仙界的現狀。
　　修士大滅絕，無量的修士雕零，仙靈氣，法則，退化到壹個恐怖的程度。
　　“很快就輪到我們了！”長生仙，真仙們開始惶恐不安。
　　他們為長生者，皆是殘酷的殺戮環境中成長。
　　但是當天刀懸掛在頭頂，知道自己會死去時，恐懼在蔓延，負面情緒被無限放大。
　　“我身懷天縱之才，仙品靈根，怎能在此劫倒下！”
　　壹位長生仙在大地上咆哮，瘋狂宣泄自己的力量。
　　轟！
　　無數的界域，皆有仙人釋放可怕威能。
　　當然，沒人阻止了，因為大地空蕩蕩的，所有的城池都成了死城。
　　大多數仙因為恐懼，變得癲狂，也有人自知生命無多，掀起了壹場場仙戰，了結前塵恩怨。
　　“葬天仙王，我等來取妳狗命了！”有數位真仙降臨葬天城。
　　是神王的後裔。
　　當年神王被殺後，神域幾乎就不復存在，神王家族被仇人清洗了壹遍又壹遍。
　　這幾位真仙有幸活了下來，而現在壽元將近，不如瘋狂壹把。
　　雖是飛蛾撲火，但不想心中留下遺憾，至少面對仇人，他們無懼過，嘶吼過。
　　砰！
　　坐鎮葬天域的陳曜壹劍將幾位仙挑殺，黑血灑落壹地。
　　他面無表情，未曾說壹句話。
　　咚！
　　三十年後，壹道悠揚的鐘聲在仙界裏傳開，枯萎的悟道樹下，陳深睜開雙眼。
　　“雷王坐化了！”
　　“他生於二十紀元前，而今渡紀元劫失敗，壹身道行化作塵埃！”
　　屬於陳深的舞臺，今日開啟！
　　他壹步踏入雷王的界域。
　　“雷王是位好前輩啊！我曾與他在混沌外域徹夜長談，坐而論道。”陳深高呼，聲音悲慟。
　　“看！哪裏有死人，就有這位的身影。”仙界中心的壹位仙王冷笑道。
　　“話不能這麽說，雷王生前頗為推崇他，兩人是朋友，他今日確實該到場。”也有人如此說道。
　　陳深步入雷王的靈殿中，為其守靈的後人，已盡皆是至高真仙，沒多少位。
　　這場大劫帶走了太多人。
　　孫老前輩為仙王的雕零拉開序幕，雷王則是第二位。
　　三天後。
　　【下葬成功！獲得20黃昏之力！】
　　陳深美滋滋的，以為這是開始。
　　然而後續十年，死去的依然是長生仙，渡劫者基本上為至高真仙。
　　沒有仙王隕落。
　　也是，這等存在，除了少數幾個出現意外，壹般仙王作為壓軸登場。
　　不過這次的壓軸，不是什麽好事。
　　黑雪飄落第九十三年。
　　仙界的長生仙，真仙開始不斷逝去，每天都有海量的仙人腐朽。
　　只有極少數渡劫成功的至高真仙活了下來。
　　仙界全面雕零，仙靈之氣僅存些許，法則道韻則是徹底消散。
　　“萬幸，多了壹紀元可活！”陳家祖地，木小瑾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
　　她的實力提升壹截，不過並未高興，因為陳家族人幾乎死光了。
　　活下來的真仙，不到壹百人。
　　陳深曾經下界，遇到的陳魚，以及對方的徒兒，曾受到陳曜指點的陳欣兒，沒有活下來，煙消雲散。
　　壹直守著祖地的陳家大長老，也沒有逃過壹劫，隕落，陳深為其送行。
　　當年叛逆的時空仙陳菲，後來回歸家族後很低調，但實力不斷增強，無愧她時空仙之名，成了準王。
　　結果在這壹年，渡劫而亡，錦雲夫婦紅了眼眶，卻無能為力。
　　咚！
　　壹年後，陳深再次出關，不過亦不是去收屍，而是去了明王域，為故人送行。
　　“葬天！”青絕早已恭候多時。
　　“她快要死了，死前想見您壹面！”他說道，眼中滿是悲意。
　　“嗯！”陳深微微點頭。
　　二人來到青絕夫婦的住所。
　　青絕妻子，也就是明照的表妹，當年很活潑可愛的壹位女子。
　　而今白發蒼蒼，身子枯瘦的不像話，幾乎皮包骨，虛弱的躺在床榻上。
　　“陳老三，陳深！”青絕妻子油盡燈枯，但看到陳深到來後，枯萎的眼中浮現壹絲光亮，像是回光返照。
　　她呼喊，滿是皺紋的臉，多了些笑容。
　　“我在！”陳深點頭，抓住對方的手，微笑著。
　　他壹直記得，那年上戰場時，有這樣壹位擁護他的可愛人兒，後來戰場結束後，對方在玉佩中也時常緬懷他，還會因為他，與別人拌嘴吵架。
　　兩人未曾說幾句話，青絕妻子的瞳孔開始渙散，含笑而死，沒有遺憾了。
　　“縱使修為通天徹地又如何，還是守不住妳！”青絕瞬間失神，壹身道行差點逸散，道心不穩。
　　幸好陳深在此，穩住了對方心神。
　　他陪了青絕三天，又去了壹地。
　　壹個很弱小的真仙城。
　　那是弱小時的故交，鐘離生活的地方。
　　陳深後來名震天下，殺得上千界域低頭後，與對方相認。
　　鐘離高興又自豪，但也是壹位驕傲的真仙，拒絕了陳深的邀請，不想借仙王光輝，自守著壹畝三分地，自在愜意。
　　但紀元劫來臨，他還是隕落了。
　　“壹位位故人遠去，看著妳，我想起了當年的楚玉言，石燦……他們也與妳壹般，很有意思！”
　　“現實卻很殘酷，吾護不住壹人。”陳深坐在鐘離的墳前，喝著酒，感慨道。
　　之後，他回了葬天城，不過時常在玉佩中得知某些熟悉的人消息，稍縱即逝。
　　【時空仙青絕：‘順應天第壹深情’死了，那位結束戰場時，沒有等到心心念念的師妹，而今也隕落了。】
　　【至高明照：血無衣坐化了，剛認識這家夥時，頗為桀驁不馴，自詡殺了百萬人，但上戰場為明王域陣營引來麻煩，害死不少人後，換了性子，壹生助人為樂，行俠仗義，這家夥，都至高真仙了，居然沒有渡劫成功，哼，我還是喜歡他原來的樣子。】
　　【中天府雨仙：任天行那家夥也死了，當年還口嗨葬天仙王，後面被嚇破了膽，結果死前，卻是想見葬天壹面，想當面道聲抱歉與感謝。】
　　陳深十足的沈默，很久之前，他很希望紀元劫快些來臨。
　　可身處其中時，卻發現，無法做到真的淡漠壹切。
　　……
　　“就剩這些人了麽。”陳深坐在悟道樹下，前方站著九十七人。
　　都是這次紀元劫已渡劫成功，活下來的人，其余的全部死去。
　　有陳曜，陳汐，錦雲夫婦以及陳軒。
　　剩下的，也幾乎是陳家實力最強的壹批至高真仙。
　　“黑雪飄落百年左右，但真正的紀元劫持續時間，是百萬年，這段時間，絕靈絕法，不適合修士生存，哪怕真仙，也很難活下去。”
　　“所以妳等作為我陳家最後的香火，得沈眠，我為妳們建造壹個安靜環境，百萬年後啟封！”陳深朗聲道。
　　“是！”壹眾人點頭，雖然活下來，有慶幸，但更多的是悲傷。
　　因為熟悉的親朋好友，皆不在了。
　　“我為什麽也要沈眠？”陳汐撇撇嘴，不太情願。
　　“妳暫時在暗處，不能讓人知悉。”陳曜傳音。
　　最後，只留下陳曜，以及陳深，其余活下的，全部沈眠，以免腐朽進壹步蠶食靈力，仙身不保。
　　“下壹紀元再見！”木小瑾告別丈夫，臉上依依不舍。
　　“祖啊！我活下來了，金家卻消亡了。”陳言最後回首壹嘆，進入沈眠地。
　　咚咚咚！
　　半年後，壹道道鐘聲響起。
　　仙界足有三位仙王隕落，壹位後起之輩，兩位老怪物。
　　“來了麽！仙王拉開雕零的最後壹幕！”陳深睜眼，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