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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回 天災人禍

天殤(天日第二部) by yang36402

2018-6-25 22:13

  午時剛過,澄水縣衙中門大開,門前簇擁著數十鄉民。諸人紛紛墊腳伸頸向堂上張望,彼此之間更議論洶洶。
  其中壹人站在外側,怕是剛剛趕來,尚不知就裏,不禁出言問道:「駱青天要審案了,這不知又出了什麽事?」
  他身前壹人扭頭言道:「怎的老兄不知,昨夜城南都燒紅了天,孟善人的府邸著了大火,牽連著四周十幾戶人家都燒著了,死了不少人。這把火燒了壹個晚上,今早方熄呢!」
  「竟有此事!」
  聞聽此言這人不由得壹驚,忙續問道:「那……那,孟老夫人和孟守禮如何了?」
  又壹人搭道:「難說的緊,好像活下來的沒幾個,總之壹句話是兇多吉少啊!」
  「哎,孟守禮那小子也就罷了,老夫人可是和大善人壹樣,都是我們鄉親們的恩公啊,這可真是老天不長眼啊!」
  有人嘆道。
  壹人也搖頭道:「誰說不是,就是不知這無名大火是天災還是人禍,倘是天災自不必說,若是人禍那……那真是天理不容!」
  「放心好了……」
  頭前壹老者抹回頭道:「今日駱青天開堂,管它是天災抑或人禍,必能斷個水落石出!」
  眾人正自紛紜,突見得院中兩側湧出十數名衙役,匯於堂上分三班列立兩廂,水火無情棍側杵於地,端的是整齊嚴肅。與此同時,堂內側門簾隴壹挑,自其間步出二人。
  頭前壹人年約四旬身穿榆蘭圓領長袍手拿白紙扇,便是本縣師爺孔方舟。
  其後走出壹人,紅緯正中嵌著素金頂珠的黑色官帽下紫巍巍的臉龐寬寬的額角,壹雙虎目好不威嚴,海下壹縷鋼髯威風凜凜,闊步生風之際帽後藍翎撲簌簌亂顫,染藍色的長身官服上掐金邊走金線繡的是鸂鶒遨遊海水江崖。不用問,此人正是澄水婦孺皆知的青天大老爺,駱文斌。
  駱知縣深坐堂上,眼觀下面眾差官及堂外壹眾百姓,朗聲言道:「本縣秉承聖意,代天子司牧壹方,雖無尺寸之功,但望百姓安居萬民樂業,也可上報天恩下安黎庶。然則多事之秋難獲片刻寧定,昨夜孟府起火波及鄉裏造成數十人喪命,使得生靈塗炭,本官身為壹方父母自不能坐視。故今日特大開中門審理此案,眾百姓可從旁聽審,唯本官憑公而斷!」
  言罷自龍書案上拿起驚堂木,「啪」用力拍在桌上,自有下列大班頭緊隨唱到:「升——堂!」
  「威——武——」
  壹眾衙役手舞刑棍發出震人心脾之聲的同時,跟著齊聲唱和。
  聲音已畢,孔師爺走上前幾步立於知縣右側,手拿壹卷宗讀到:「昨日四更,城南孟府大火,至牟時方熄,造成四十壹人死命,二十六人灼傷,孟老太、孟守禮及孟府上下二十壹口全部亡故,幸存僅四人。今早縣內對案發初情進行勘驗,屍體已妥善處置,等待進壹步驗查。另,未發現人為縱火之痕跡!」
  讀吧撤於壹旁。
  「太慘了,就活了四人!」
  階下觀者有人嘆道。
  另壹人道:「哎,老夫人真的亡故了,可嘆啊!」
  還有人道:「未發現人為縱火跡象?難道真是天災?」
  「啪」驚堂木壹響,知縣大聲道:「眾位鄉親休得喧嘩!」
  眼見恢復安靜,才道:「是否人為,需得審過之後才能知曉……」
  轉頭對衙差吩咐:「馬班頭,將孟府壹眾人等帶上堂來,本官要逐壹問話!」
  「是!」
  那班頭領命步下堂去,不多時領著四人回來。
  來人三女壹男,男的三旬有余,中等身材形貌消瘦,三女則行色各異。頭前壹女豆蔻年紀丫頭打扮,生的頗有幾分姿色,中間那人已近四旬,看穿著應是府中的老嫗。
  若說驚鴻壹瞥,要數最後上來的這個女子,端的是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鵝蛋臉面俊眼修眉,文采精華見之忘憂。輕撫曼莎裙擺,慢撩羅素衣衫,走在堂下卻似飄渺於雲霧之中。若不是她臉孔上罩著壹層揮之不去的哀愁,眉宇間孕著壹抹難言的悲苦,真不讓月裏嫦娥天上嬋娟。
  雖少有人見過此女廬山真面,但任誰壹看便知,這定是孟家新過門即守寡閨名方媛的大少奶奶,何況她愁生兩靨青絲螺髻玉簪別頂,身上尚披著壹縷白綢,那自是為亡夫守孝的證明。
  不乏愛事之徒輕聲言道:「乖乖,莫不是仙女下凡如何,世間竟有如此美人,看來我這輩子是白活了!」
  有人隨聲附和:「別想了,人家已名花有主,雖是孟大少爺已死,但她此生便既是孟家的人了!」
  「誰說的!」
  壹人冷聲哼道:「我聽說這女人可並非三貞九烈,據傳她和小叔子就有壹腿呢。現在孟守禮也歸天了,倘她耐不住寂寞,嘿嘿……」
  言罷壹雙眼珠不住在方氏身上打轉,似欲用目光將其羅衫盡去壹親美肌般。
  「妳省省吧!」
  又壹人譏笑道:「此女生就克夫,剛過門丈夫就死了,現在又引來壹場大火將整個孟家移位了平地……」
  壹頓沈吟道:「說不定她真和孟二有壹手也未可知,不然怎令其葬身火海的呢!」
  「肅靜肅靜!」
  驚堂木響過,駱縣令喝止堂外喧嘩,這才凝神觀看堂下四人。此時來人已在班頭吩咐下依次序跪倒,個個頹然狼狽不作壹聲。
  知縣審看多時,揚聲問道:「下跪何人,自己報上名來!」
  多時,那男子這才低聲應道:「小人孟府管家孟安!」
  那老嫗跟著言道:「老奴孟府下傭常婆!」
  「奴婢……」
  那丫頭說話間擡起臉來偷眼向上觀瞧,卻和知縣凜凜目光對個正著,不禁壹顫忙低下頭去續道:「奴婢丫鬟小菊!」
  只有那美少婦沈寂好半晌才小聲應道:「未亡人孟方氏……」
  然其嬌鶯初囀之聲卻似清泉般沁人心脾,將話語送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不住回蕩。
  駱知縣也不心急,好整以暇的等眾人言罷,這才問道:「妳等可知昨夜府上大火之緣由,有知悉者務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倘本縣查出爾等知情不舉必不輕饒!」
  孟安沈吟片刻首先答道:「大老爺,昨夜小人陪二公子赴宴,幾近三更才得返回,此後公子不願有人跟隨,小的便自行回房睡了。時交四更,小人尚未睡熟,突聽後院有人高呼「著火了」方才醒轉,然火勢太大已非人力所及,這才倉惶逃離保得茍活。至於小人為何逃脫,怕是因為小人所居之處離起火源頭尚遠之故吧!」
  駱知縣並未應聲,片刻那常婆才應道:「老奴也是……」,緊跟著丫鬟小菊立刻跟著答道:「奴婢也是奴婢也是!」
  至於那方氏卻始終未發壹言。
  半晌,駱知縣輕輕冷笑壹聲,言道:「昨夜火勢如此之大,妳府只妳四人生還,然爾等竟完好無損,可否知會本官,這避火之訣竅呼,倘日後下官遇此情景也好全身而退!」
  眼望堂下之人正偷眼互望,突地大聲喝道:「爾身為奴仆,事到危難卻只顧壹己安慰,置主人生死於不顧,似妳這等奴才要來何用?倘再狡言欺詐,看本官如何懲處!」
  「大老爺息怒大老爺息怒,小人有下情回稟!」
  經知縣恫嚇,孟安顫抖道:「昨晚我家公子帶著小人赴您的約請,前往南海之濱賞月品嘗海味,公子他……他吃了不少酒,回到家中已頗有熏熏之意。他……他這個人酒後脾氣壹向是很大的,他不叫我跟從自行進了內堂,小的確實不敢再跟隨啊!」
  當孟安提及昨夜知縣和孟二少爺匯宴之事時,駱老爺微收怒容,須臾間才和聲道:「是啊,孟公子壹家對本縣壹方安寧頗做了不少功德,本縣感其造福鄉裏之情特設家宴款待,不成想這壹聚竟成永訣,哎!」
  言罷重重的嘆了口氣,良久才續道:「既是如此孟安妳且退在壹旁。」
  說著揮手,自有差役使孟安退後跪到堂角。
  此後堂上再無人言語,但駱知縣壹對如炬目光卻不停的在三個女子身上掃過,似在審驗其心底之隱衷壹般。
  突地,大老爺朗聲問道:「孟方氏,自妳上得堂來未發壹言,今番本官問妳,昨日裏府上可曾有絲毫不尋常之事,爾須實言以對!」
  眾人不想大老爺沈寂多時,此間壹開口便將矛頭對上了這俏寡婦,不由得紛紛將目光投了過去,壹時之間堂上堂下幾十雙眼睛盡皆匯於壹處。
  方氏壹直緘口不語,雖無片言但踟躕之情溢於言表,善查顏色如駱文斌者不難看出其必有骨鯁在喉,卻是苦衷自知難以傾吐,故這才有此壹喝。
  洪鐘般的喝問將方氏振的壹凜,竟是將皓首垂的更低,喃喃似自言自語般輕道:「昨……昨日賤妾早早睡了,待……待得火起方醒轉來……來……」
  言語未畢駱老爺突然冷冷道:「不盡然吧?」
  驚得方氏當即住口,單聽知縣冷冷道:「而今已查驗清楚,妳家二公子孟守禮被焚之地正是妳的臥房,這妳作何解釋?」
  此言壹出堂下眾人無不嘩然,有人道:「這是何故?小叔子怎的死在了嫂子房裏,蹊蹺的緊!」
  更有人輕笑:「這女子果然不守婦道,定是二人暗地私通,不巧遭遇大火,這可真是天理昭彰了!」
  自也少不得壹些登徒浪子啐道:「瞧不出啊,這小寡婦表面上端莊文雅,骨子裏竟是如此淫蕩,自己丈夫死了就去勾引二叔,我看她那癆病鬼的男人怕也是被她累死的也未可知!」
  本就惹人矚目,此時更是眾人議論焦點,耳聞如此不堪言語方氏忍不住想側頭相往,卻不料縣令突地壹聲呵斥:「孟方氏,妳還不如實招來更待何時?」
  「老爺容稟……」
  方氏語帶嗚咽,顫顫的應道:「昨夜二叔跌跌撞撞闖到我房中,想是酒醉之後認錯了房間,進來後倒在床上便睡,賤妾本欲將他喚醒,但見他壹身酒氣神智不清,只得退了出來。後來奴家找到丫鬟小菊,本欲壹同前往正房尋找婆母敘說,怎奈此時突起大火,不得已間只得逃命出來。這……這事小菊可以為證!」
  說話間扭回頭望向身後那丫鬟。
  「是是……」
  小菊見方氏望來忙應道:「奴婢是被大少奶奶喚起的,也正因此躲過壹劫!」
  誰知駱老爺並未被其所動,反而叱道:「休要插嘴,本縣尚未問妳不得多言!」
  待小菊低下頭不敢續說,他這才轉回臉來直面方氏,良久對堂下言道:「仵作何在,上堂來!」
  片刻,壹紫帽差人快步走到廳堂,拱手施禮:「小的澄水仵作這旁聽後老爺差遣。」
  「孟守禮之屍身可曾驗明?」
  知縣問道。
  「稟大人已經嚴明!」
  仵作取出壹卷宗高聲讀到:「死者男,年齡二十許,身長六尺又七寸,左手系六根手指,右腹部有銅錢大小棕紅色胎記,經查證確認此人系孟家次子孟守禮。屍身驗查結果顯現,其人並非死於火焚,乃起火之前已經死亡……」
  剛說到這裏便引起圍觀眾百姓壹陣紛亂,更令在場四人無不心驚,紛紛仰頭望向仵作。
  駱知縣揚手打斷,對方氏道:「如何,時值此刻汝當知本縣為何責問與妳了吧?其時火起孟守禮便已經死了,對於此汝作何解釋?」
  方氏妙目流轉杏眼琉璃,支支吾吾的道:「這……這賤妾實在不知啊,會……會不會是這位差官大哥搞錯了,偌大的火勢活人也給燒成焦炭了,怎的就能知道……知道……」
  「知道是死後焚屍是不是?本縣便於妳解釋清楚!」
  駱文斌不急不緩的接道:「凡活人遇火,必掙紮求生,其死狀可怖之極。而已死之人自然不懂得避火,其身體雖經熏燒卻不扭曲。這便是勘驗之下尚能辨清腹部胎痕的緣故了,想是他死之時趴伏於地,致其背部燒焦而身前完好。」
  「難不成是二叔酒醉,趴倒在地上……」
  方氏踟躕道。
  「無此可能!爾等怕是只知其壹不知其二,本縣便與之續說分詳。」駱知縣輕笑言道:「火災死去之人其實太半並非火焚斃命,乃煙熏窒息者多矣,故此屍身咽喉處必被黑灰填塞。而焚屍則不同,因其人已死未有呼吸,故此煙灰只到口鼻,喉嚨卻是幹凈的!」
  「大人所料不差,那屍身正如大人所料,口鼻之處黑灰滿布,咽喉卻與常人無異!」
  那仵作抱拳施禮出言印證道。
  此壹言語又惹來觀看眾人壹頓議論,均贊嘆大老爺嚴明英達見聞廣博。
  方氏知道無可辯駁,沈吟片刻哀聲道:「大老爺英明,即便是如此,可我區區壹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殺得了精壯之年的男人,此事確與賤妾無幹啊!」
  聞聽此言知縣卻不做聲,點手令仵作繼續續說,單聽他講到:「經小人解屍勘驗,發現孟守禮腹內肝肺呈深紫色,骨骼深灰,確信是中毒而亡,應是砒霜之類的劇毒!」
  「中毒!中毒!孟老二是被人毒死的!」
  此言壹出階下立時有人驚呼。
  壹人跟著喧道:「小叔子給人用砒霜毒死在嫂嫂房裏,這可真是奇聞壹件啊!」
  自免不了舌長之人聒噪:「對了對了,定是這淫婦和其通奸,怕私情暴露毒殺滅口。古人雲最毒婦人心,便是這個道理。這樣的女人應該扒個精光騎上木驢遊街示眾才是!」
  只待門口差役刑棍壹揮高喊「肅靜」這些人方閉上嘴。
  「孟方氏,事到如今還不肯吐露實情,果真不知道國法森嚴麽,難道真要本官對妳用刑不成?」
  駱知縣冷冷言道。
  這毒殺的判定已是板上釘釘,方氏雖然吃驚非小,卻找不到爭辯的言辭,抽泣著說道:「大人,昨晚之事實屬家門之醜,賤妾本不願將這些言語講出來,沒的壞了已死之人的名聲,可是……可是……嗚嗚嗚嗚!」
  嗚咽聲中徐徐訴說了前情。
  前夜子時剛過,孟守禮便醉醺醺的闖入了方氏的寢房。
  「咣當」壹聲他推開房門,蹣跚的向屋中走去,口中夾雜不輕的道:「嫂嫂,嫂嫂在哪裏,守禮來給妳請安了,嫂嫂!」
  方氏夫君新喪,守孝不足壹年,正是愁雲滿心頭的難熬日子,夜已深沈卻難以入睡,正邊秉燭刺繡邊神傷著心事。突聞有人闖入,心頭便是壹慌,差壹點將如蔥玉指刺破。慌張張放下手裏活計,站起整肅衣衫。
  豈料孟老二雖腳步散亂行進卻快,此時已經穿過屏風來至寢塌,竟是壹下子向方氏撲將過來,嘴裏更是沒來由的道:「嫂嫂果然還沒睡下,想煞守禮了!」
  方氏見他無狀立刻閃到壹旁,害的孟守禮壹下撲空倒在了繡床之上,手中壹些物事「啪啦啦」散的床上到處都是。
  「嫂嫂莫慌,守禮不小心跌了壹跤!」
  或是孟二公子也覺得自己過於輕佻無禮,壹邊出言掩飾壹邊捧起散在床上的物事道:「瞧,我給嫂嫂帶來了什麽,新打下來的櫻子!」
  方氏驚魂初定撤到壹旁,舉目望來見他手中捏著幾枚櫻桃,但聞得這滿身的酒氣也不禁壹皺眉,慍道:「叔叔這麽晚來此間頗為不妥,煩請叔叔先退了出去,我們到庭中敘話如何?」
  然孟守禮對她言語卻好似充耳不聞,竟說道:「嫂嫂妳看,這可是正宗的沂櫻子啊,妳瞧它鮮紅清亮晶瑩剔透,正如嫂嫂的香肌嫩膚壹般,讓人忍不住想咬上壹口!」
  說著手扶床桿站起竟又要向她逼來。
  「叔叔妳……妳喝太多酒了!」
  方氏向外急退,身子撞到了屏風,嘴裏大聲呼哧:「叔叔妳要做什麽,深更半夜妳我叔嫂不能如此!」
  「沒關系的,左右無人,我與嫂嫂說說知心話!」
  孟守禮借著三分酒意輕浮道。
  方氏還未來得及斥責,屋外忽的傳來壹陣腳步聲,壹少女聲音響起:「大少奶奶,奴婢小菊給您送來壹碗酸梅湯,這暑夏之夜喝上壹些消暑敗火呢!」
  突起變故,二人都是壹驚,均未敢做聲,片刻後方氏才強自鎮定應道:「哦,放那吧,不早了,妳去睡吧!」
  「是。」
  小菊應聲出去。
  「我知道……知道嫂嫂也不願有人打擾!」
  孟守禮見方氏並未將他在屋的事情向丫鬟點破,心中有了想法以為郎情妾意暗自幸幸。
  方氏自非對他有意,只是不想醜事為人知悉,聞言羞道:「叔叔莫要胡言,還是快快走吧,妾身不說出去便是了!」
  說著退到了廳中紫檀木圓桌之旁。
  「不說出去,嫂嫂想說什麽,我是給嫂嫂送櫻子的,有何不可說啊?」
  孟守禮見方氏退卻,竟耍起無賴追了過去,隔著圓桌色眼流轉在她身上不住審看。
  新寡少婦被這無理的眼睛盯的好生不自在,而今正是仲夏天氣炎熱,又值將寢之時,方氏本就衣衫單薄,青色紗織短褂裏大紅的肚兜清晰可見,當下她不禁將衣衫拉起遮住了那壹抹酥胸粉頸。
  「叔叔別再鬧了,沒的讓下人聽到惹出閑話便大為不妥了,如若傳到婆母耳中那更不得了!」
  方氏壹邊借桌子和孟守禮保持距離壹邊幾近央求的說道。
  然男子並不為其所動,追逐嬉戲般想要繞過圓桌,口中調笑道:「下人們的話語怕他何來,至於娘親那裏更不用擔心,她時下臥病在床,早就管不得這許多閑事了!」
  說著話突地探手抓住了婦人羅衫,壹把將其攬入懷中,在她頸項上嗅去,贊嘆道:「好香啊,嫂嫂這脂粉是施給誰的?」
  方氏羞極伸手欲打卻礙於他摟的甚緊無從施力,急切間叫道:「妳放手妳放手,如此無禮奴家要叫了!」
  「叫吧,現在母親臥床,合府上下我壹個人說了算,看看那些下人哪個敢來多事!」
  孟守禮有恃無恐,說著話便要來香她的臉孔。
  方氏大急,叫道:「妳……妳不怕我告訴婆母嗎?」
  孟守禮聞言壹頓,旋即笑道:「不妨事,妳盡可以去說,壹面是剛進門便克死她寶貝兒子的掃把星,壹面是她的親生之子,看看母親大人是信妳還是信我。」
  婦人壹想無錯,自己雖名義上是這家的大少奶奶,可是常言說得好,妻以夫為貴,現如今自己的丈夫已經西去,婆母自不會為她做主責罰自己的兒子。
  正自躊躇,孟守禮突然在她耳邊道:「噓,收聲,有人來了!」
  果然,門外又響起了壹腳步聲,緊跟著有人在門口道:「少奶奶,常婆給您送蓮子羹了,老奴能進去嗎?」
  未等孟守禮說甚,方氏即道:「不……不用進來,我在更衣別著了風寒,妳放在門口好了!」
  「那……少奶奶還有何需老奴伺候的嗎?」
  常婆立於門外問道。
  方氏甚急,道:「不必了,妳自去好了!」
  「哦……哦,是!」
  常婆支吾壹聲,頓了頓轉身走了。
  她走之後孟守禮大樂,溫聲道:「嫂嫂果然知情達意,守禮這廂謝過了!」
  言罷竟突然在方氏臉上香了壹口。
  雖只這壹口,方氏卻似受了奇恥大辱壹般,陡然間掙脫了他的懷抱,惶恐且羞,連道:「妳……妳……妳不該,哎……這……這可怎生使得!」
  見她脫離掌控,孟守禮也不著急,慢悠悠轉到方氏身前壹面走向門口壹面道:「有何使不得的,難道嫂嫂深閨獨守就不寂寞嗎?」
  方氏氣極,喝道:「妳……妳快給我出去,否則……否則……」
  此時孟守禮已走到門前,接道:「否則怎樣?否則妳便大叫高呼不成?」
  說著伸手將門推開扭回身輕笑道:「叫吧,我把門給妳敞開,妳盡管叫好了!」
  奈何自己的處境,方氏踟躕良久端的是未敢做聲。
  眼見美少婦無可奈何之狀,酥胸起伏俏臉暈紅,紅燭之下艷艷生輝,孟守禮知道她必不敢聲張,這便有恃無恐的取了地上的托盤,反手關起門來,邁著四方步走回桌旁,放下東西後坐下,好整以暇的道:「嫂夫人,妳看今天晚上真是良辰美景,有著許多好吃的……」
  說著打開蓮子羹的蓋子整罐倒入口中,卻不知為何壹皺眉又放了下來,緊跟著拿起酸梅湯嗅了嗅便即喝下。
  方氏身處窘境不願相對,竟是身子轉過去,抱攏雙肩唏噓道:「叔叔,妳現在走了,我只當妳今夜酒後無狀,壹切於此而止,可好?」
  「不好不好,當然不好!」
  話音未落孟守禮竟竄了過來將方氏抱了起來,邁步向屏風後便走。
  「放開,妳恁的放肆,住手!」
  方氏用力掙紮,然畢竟無法掙脫,竟是被他抱著置於床上。
  孟守禮合身壓上,按住方氏嬌軀在她臉上頸上不住親吻,口中褻淫:「好嫂嫂,小叔我傾慕妳非止壹日,今日便成全了我吧!」
  說話間壹只手掌已按在她裹胸之上。
  方氏奮力扭動,哭叫道:「妳怎敢……不可,妳如此這般怎對的起妳死去不久的哥哥,他……他現在屍骨未寒……」
  「兄長他久病難醫,正是有心無力,娶了嫂嫂這樣的好媳婦卻無福消受,守禮不才願替他盡壹盡人倫之道,也好為九泉之下的兄長圓了這壹樁心願!」
  孟守禮酒氣上湧,心中燥灼難耐,嘴裏胡言亂語,手上更是無法無天。
  「休得無禮,且住!」
  方氏自是拼命掙紮,怎奈男子借著酒勁來勢甚猛,她壹個弱柳扶風的嬌人怎生抵得過,輾轉間手上不知斂起了什麽,也顧不得細看端詳,便合著個的向男人臉面上丟去。
  「唔……」
  孟守禮面上被壹些物事丟到卻不甚疼,細打量卻原來是自己撒了壹床的櫻桃珠。不禁無賴般笑道:「嫂嫂說哪裏話來,守禮自然守禮,怎的會無禮呢?我是送櫻子的,這便餵了嫂嫂品嘗!」
  說話間俯身用嘴含起床榻上壹枚櫻桃,用齒夾著向方氏唇上送來。
  方氏自不肯從,然手足難動,嬌軀更抵不過他的身量。倘若此時再張口呼叫必被其得逞,只得緊閉牙關「唔——唔——」連聲。
  孟守禮壹下子未能得逞,害的自己吞下了那櫻桃,轉頭再銜起壹顆送來,仍無功而返。幾次三番下來,有的被他自己吞了,有的則掉落壹旁,身旁俯拾可得的櫻珠已所剩無幾,只得探身去取遠處的。
  身上重量壹輕,方氏認準這時機翻身坐起,待要逃脫卻見孟守禮已然撐起身子攔在面前。無奈之下她回身自女紅笸籮中抄起了壹把剪刀,壹面雙手持著刃尖指著孟守禮,壹面挪騰身子竄到床角。卻不敢或動,只是全神戒備下顫抖著言道:「別……別過來,妳再敢放肆小心……小心……」
  「小心什麽?」
  男子並未進逼,卻只是盯著少婦目不轉睛的看著,雙目放光狀若癡迷,卻說不出的淫穢。
  方氏見孟守禮的目光並未投向自己的臉上,亦未落在她手裏的剪刀上,循著這眼神這才發現,可能是剛才扭扯之故,自己的羅衫早已敞開,而可恨的是肚兜的肩帶居然也松掉了,裹胸的壹角垂了下來,本就「青山遮不住」的妙乳居然有壹只跳出了包裹露出在外。
  「呀!」
  美少婦當下裏羞赧萬狀急不自勝,慌忙用玉臂遮住,可孟守禮顯然未肯放過這壹機會,當即便要撲上。
  此時以二人的距離,方氏再無法用剪刀威脅。可行之計唯有兩條路,壹者狠心壹下刺去,自免不了傷及叔叔性命,二者便是扔掉手裏利器,放棄抵抗任由男子輕薄。
  此二者皆不是方氏所願,其壹,雖孟守禮無狀多乖行跡可惡,然畢竟是酒後昏亂,真個傷他卻又不忍,況方氏未有此等經歷心中實屬不敢,常日裏殺雞尚且不能,何況是人。其二,方氏自幼嚴守道德,對於貞潔自是看的極重,雖丈夫與之壹夜成歡便魂歸西天,她獨守空房偶爾也不免寂寥難耐,但那背德忘恥之事卻是想也未曾想的,更何況是叔嫂之間,這是她無論如何不能茍從的。
  雖是如此,然眼前局面卻是兩難,眼見孟守禮撲到,方氏無可奈何心中壹橫,竟是掉轉刀尖橫在了自己頸上,眼中簇淚盈盈,朱唇急顫,語帶哽咽卻甚堅定的道:「且住,倘妳再敢上前壹步,我這便不活了,下到陰曹地府與妳那哥哥細說分詳,看妳死後如何有面目去見他!」
  言罷黛眉頻顫,兩行清淚自秀眸中滑落。
  孟守禮早覬覦這小嫂嫂久已,今日憑借酒勁趁夜靜更深之際欲行好事,本就是個急色求成之勢。待窺到方氏半裸嬌軀,那豐盈美肉兔脫般惹人饞涎,更兼朱紅壹點恰似手中櫻子晶瑩無暇盈盈生輝,久耐的欲火早已中燒,雖有利刃相向卻難喝退他心中魔障。故此起初竟不顧壹切向她撲去。
  然此時眼見方氏刎頸相挾,再觀其形貌頗為決絕不似做作,卻也不敢過分進逼。略壹思量心中已有了計較,假意巧言安撫道:「嫂嫂,莫要如此,我不逼妳便是。只不過今日多吃了幾杯酒行事魯莽,還望嫂嫂擔待……」
  說到這裏突然側頭望向窗外,呼道:「誰?」
  方氏看出今日孟守禮雖有幾分醉意,可其勢卻似出於本意,萬般無奈之下為求保住清白名節只得以死相要。見他果然不敢繼續緊逼,剛剛放下壹點心來。忽聞呵斥,不由得也向窗外望去,壹看之下卻未見有何異狀。
  正自納悶,突感自己足踝被人抓住,這才知道上當。然此時身子已失去平衡,被拉的倒於床上,剪刀也撒了手。
  「美人兒,妳好不知趣,叔叔我體諒妳深閨寂寞特來撫慰,妳卻不領情。妳已是我孟家的人,又何必如此不知趣。今夜便教妳嘗嘗做孟家媳婦的好處!」
  孟守禮邪笑壹聲壓在方氏身上,伸手便來褪她的下衣。
  方氏大驚,想要哭叫卻被男子捂住了嘴,此時剪刀已旁落他處,只得用壹雙素手奮力拍打。但這雙柔夷常日裏拿的是針線紙筆,弄的是花草胭脂,怎生奈何得了身上壯男。
  須臾間孟守禮已將方氏裹褲扯破,埋首於少婦兩腿之間又吻又吸,唯因她掙紮的激烈,兩腿不住扭動,壹時之間尚不能直搗中宮,想見得那也只是時間問題。
  方氏感到男子的臉孔貼在自己小腹之上,鼻尖在她幽林深處來回摩挲,每每碰觸那聖潔玉珠之側。這令她羞不自勝辱謾異常,想到九泉之下的夫君,想到女兒家應守的節操,真是無地自容。若對男子之舉就此放任,待後果釀成失了清白,那可真是恥於偷生了。念及於此,她陡的奮起全力死命抵抗。
  天可憐見,孟守禮欲搗黃龍,弓起身子正打算用手分開方氏玉腿。
  不料想婦人借此揚起膝肘,壹下子撞到了他的小腹。
  「唔——」
  壹聲痛叫,孟守禮陡然間彈起,後腦便撞到了床梁,隨即翻倒在地,壹手抱頭壹手捂著胯間疼不欲生。
  方氏哪還有心思管他死活,驚弓之鳥般跪爬下床,壹面整理衣衫裙褲,壹面跌跌撞撞沖向房門。
  待闖出屋去,耳邊響起孟守禮的言語:「好賤人,疼煞了老子,待……待我壹會要妳好瞧!」
  婦人知道他不久便要來尋自己,無奈之下念起丫鬟小菊,想的是既有旁人在場,孟守禮便不敢如剛才般放肆。解了這燃眉之急,立刻去找婆母敘說分詳,料她老人家雖然看自己不上,卻也不至老邁昏庸到不辨是非。
  然方氏沒有料到,四進院中丫鬟小菊卻不在自己房中,而其他侍女她又不熟。
  正自躊躇小菊突然從角門走入,原來是起夜回來。
  方氏正想說明原委,突然聞到壹股異味,尋覓開去,卻原來是自己住的三進院中起了大火。
  火勢蔓延奇快,二人未及細想便匆匆跑了出來,要尋覓旁人壹同救火,可為時已晚,最後落得個家園被毀無所依靠的地步。次日,由衙門差役索引,這才來到大堂之上。
  方氏跪在公堂,壹邊輕啼壹邊斷斷續續訴說前情,言罷鶯啼嬌囀間道:「大人,現在那孟守禮已經亡故,賤妾雖受了些羞辱,然畢竟抱住了自身名節,對得起我那死去的相公。故此本不願數說死人的不是,更不忍壞了孟府的大好名聲,怎奈……怎奈……嗚嗚……怎奈事實有此,至於他是如何中毒,賤妾實在不知,倘有虛言願受刑罰!」
  這壹番言語聽的在場之人無不唏噓,當下便有圍觀壹人言道:「好個逆倫常喪天良的惡徒,真個死有余辜。可憐方氏貞操節烈……」
  剛說到這裏突覺自己臀股之間有異,扭身對後面壹人怒道:「餵,妳莫不是野貓發春啊,作甚頂我?」
  那人面有慚色,尷尬笑道:「對不住,時才這美嬌娘所言雖感人至深,然個中情節實在令人難忍,這不……這不……呵呵!」
  駱知縣靜靜聽完,也徐徐嘆了壹口氣,溫聲道:「孟方氏,如妳所言屬實,自可脫去幹系,本縣更要為妳擬表上報朝廷,立起那貞節牌坊歌汝德行,且供人瞻仰效法……」
  不料想大老爺話音未落,突有壹人大聲叫道:「好妳個賤婢,竟敢惡語中傷我家公子!爾淫蕩下賤,所做的汙穢之事以為當真沒人知道嗎?我今日便要當著駱青天和眾鄉裏的面將妳傷風敗俗的淫行公諸於世,也好為我孟府討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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