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結果對於那個王八蛋來說，我就是他上位最好的墊腳石了。後來王先生他們要出國，那個王八蛋就鼓動我壹起跟著走，而當時的我以為自己已經找到了歸宿，就沒同意，之後他想動我的錢，我就拿出我的遣散費給他花，花光了之後，他又想動四哥的錢，我沒同意，就鬧起來了，我才知道他跟我在壹起，並不是因為真的喜歡我。”
　　“看明白了這壹切，我反倒釋懷了，看清了那個人的嘴臉，也明白了自己當年到底有多少傻，當然還有那個國外的縮頭烏龜，也是個大傻B。不過還好的是，那個人終究是因為四哥喜歡我，壹直沒有碰我，要不然還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啊？他壹直……壹直沒碰過妳？”
　　“怎麽了？他是個慫貨，不敢碰我，就出去外遇，被我抓到，才暴露了他的本性，萬事萬物皆有因果的。不過話說回來，我遇到的男人怎麽都是慫貨那？”
　　“妳這話有些過分了，不能壹竿子打死壹船人啊。四哥……四哥……他……”
　　“四哥，四哥的，四哥怎麽了？就屬他最慫。”
　　“我估計能說出這話的也就只有妳了。”
　　“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如果當年他對待感情能向捅人時那麽果決，也許現在很多事就都不壹樣了……”
　　萱萱的聲音有些低落，說到這裏則幹脆沒有下文了，我看向她，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的飛揚跋扈和咄咄逼人，有的是壹種悵然若失的落寞，嘴上抽著煙，但是思緒應該已經回到了過去。
　　“可是，可是……妳怎麽會做這壹行？”
　　看到萱萱不說話，我有些忍不住了，畢竟現在的氣氛有些過於尷尬了。其實我跟萱萱並不太熟的，當年是四哥安排她和她男朋友幾個人幫忙，讓小欣和那個人告別了“雨衣”階段，可是那壹次我並沒有現身，萱萱根本不知道在那個房間裏還有我這個壹個大活人。
　　要說真正認識，那還是我和四哥去接他們這些受到父親的連累進小號的兄弟出來的那天，可是那天也沒有多少交流。而真正把我們兩個人聯系到壹起的，其實只是四哥這個人而已。那麽我現在這個樣子和可能成為“四嫂”的萱萱，孤男寡女的獨處壹室就有些尷尬了。
　　“這壹行？呵呵，怎麽了？這壹行不是挺好的嗎？每天自由自在，還能穿漂亮衣服，迎來送往，歡聲笑語，多好的工作啊。”
　　聽到我說話，萱萱的思緒也被拉了回來，有些玩味的瞥了我壹眼，然後語氣輕佻的說到。
　　“可是……可是這壹行……不太好吧？妳不打算去找四哥了嗎？”
　　“我找他幹嘛？我不是說過了嗎？我還等著他混不下去了，回來求我那。”
　　聽到我再次提起四哥，萱萱才有些認真起來，不能很明顯我能看出她在強裝淡定，只見她離開了電視櫃，走向床邊的座椅和圓桌，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然後順勢做了下來，穿著黑絲的大腿壹疊，翹起了二郎腿。然後接著說道。
　　“再說了，我這壹行怎麽不好了，帶著幾個姐妹出來掙錢，她們跟著我，我給她們飯吃，客人得到服務高興，姐妹們掙到錢高興，我收點中介費也很高興，大家都開心，何樂而不為那？”
　　“啊？妳？妳是”雞頭“？”
　　“餵！妳怎麽說的那麽難聽？都說了是公關經理好嗎？那些姐妹叫感情陪護。”
　　“只不過是說的好聽壹點嘛，還不是那個意思。”
　　“切，就妳這個思想就有問題，也難怪樓下的小弟，看到妳就覺得妳會需要服務，相由心生，表面再道貌岸然也擋不住妳內心的猥瑣。”
　　聽到萱萱的嘲諷，我到有些心虛了，難道我內心的骯臟真的都已經掛像了嗎？想想那些感情陪護壹遍壹遍的騷擾，我還真有些不確定了。
　　“其實我知道妳內心是怎麽想的，妳不就是想問問我是不是也出來賣嗎？切，妳們男人這些齷齪的思想真的是深入骨髓啊。好了，好了，我還有很多客人要招待，也沒太多時間跟妳墨跡，我明告訴妳，我是不賣的，我只是負責在這裏管理那些姐妹，安排她們”工作“而已。”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有些不敢想象。”
　　“有什麽不敢想象的，剛才不是已經告訴妳了嗎？我是這裏的老板之壹，至於其他的老板，其實都是以前四哥的兄弟，這幾個兄弟在四哥他們走後，都拿到了遣散費幾個人研究了好久，上班什麽的都不太適合，畢竟從小就跟著四哥他們東奔西跑的，現在讓他們朝九晚五，能坐住才怪那，那種感覺我估計還不比坐牢那。”
　　“就這樣，在反復研究後，他們就想到了幹個酒店，這種買賣，需要黑白通吃，官面上，有錢鋪路，怎麽也不會太麻煩，至於其他方面，妳覺得四哥的兄弟們，會是吃幹飯的嗎？留下的這些人，雖然都散了，但是要是真有事，二話不說，上百號還是能趕過來的，我就不信還有哪個不開眼的會來這裏鬧事。”
　　“天時地利人和，他們幾個就開始籌備了，正巧那個時候，我正跟那個王八蛋鬧的不可開交，那時候傻，覺得氣不過，想找這幫兄弟幫我教訓他壹下，就這樣跟他們聯系上了，在他們幾個家夥陰損的敲了那個王八蛋壹頓悶棍之後，我就順理成章的入了夥，跟他們做起了酒店生意。”
　　“這幾個兄弟都還不錯，念及四哥的舊情，對我還算照顧，我在這裏還能說上些話，畢竟都是跟四哥從刀山血海裏趟出來的，義氣沒得說。至於我怎麽會在酒店裏做這個行當。那還要從我在小號裏的時候說起。”
　　“還記得我被條子抓進去的事情嗎？當然我提這件事，並沒有怪王先生的意思，出來混的，早晚要還的，我們從第壹天走上這條路，就有這種心理準備。再說王先生壹直對我們很是關照，我們都很感謝他，尤其是在那種窮途末路之下，王先生也並沒有拋棄我們，還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把大家都挖了出來。”
　　“對此，兄弟們沒有任何怨言。而我也正是在那裏認識了這些姐妹。還記得當時條子抓我時給我安的什麽罪名嗎？”賣淫“！對沒錯”賣淫“，我只是跟那個王八蛋合計幾個兄弟去唱歌而已，他們就說我是”賣淫“，還是聚眾賣淫。”
　　“既然以”賣淫“的罪名被抓起來了，那肯定要跟妓女們關在壹起了。那些姐姐都是老油條了，壹看我就還是個處女，就問我怎麽回事，我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只是說被抓錯了，當時心裏很委屈，就成天成宿的哭，她們心疼我，就壹直陪著我，安慰我。就這樣，後來我認命了，開始跟大家聊天，慢慢就熟絡了起來。”
　　“我也慢慢的走進了她們的內心，其實在妳們看來，她們每天伺候著男人，享受著快樂，還大把的掙著鈔票，有些下賤，有些骯臟，甚至是見不得人，但是哪個女人天生就沒有尊嚴那？她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苦衷，雖然很多時候是她們走錯了路，作繭自縛，但是社會是殘酷的，只要妳錯了，很多時候是沒有後悔的機會的。”
　　“而且對於她們來說，這種生意也並不長久，年輕的時候作踐著自己的肉體，獲得金錢，等到年老色衰，無人問津，那些錢就是她們的養老金。當我知道這些後，對她們也很是同情，本來想等出來之後，跟四哥商量下，能不能幫幫她們，結果沒想到，我人是出來了，可是外面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
　　“那時候的我，對未來都還是迷茫的，更別提幫別人了。所以我也就沒再琢磨這件事。後來她們也陸續的出來了，雖然沒怎麽見過面，但是還都有聯系，就連那個王八蛋出軌的事情，都是這幫姐妹告訴我的。”
　　“後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我們做起了酒店生意，現在哪家酒店沒有點”特色服務“啊，所以就在那幾個合夥人研究去哪裏挖壹批小姐過來時，我說我有幾個朋友是做這壹行的，雖然那幾個家夥很是詫異，但是還是同意了讓我去安排，我也就順理成章的在酒店裏負責管理這方面的事情了。”
　　“說到這裏妳明白了吧？我幫不了她們太多，我的錢已經都沒有了，四哥的錢，我也不可能給她們，對於她們來說，沒什麽文化和技能，唯壹的特長就是伺候男人，那我只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她們壹些幫助，至於能賺多少，就看她們自己了。”
　　萱萱壹直在說，我也沒有打斷，終於了解了後面的真相，我也偷偷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四哥心愛的女人沒有下海，要不然，沒準哪天四哥跑回來，知道萱萱單身，來個死灰復燃，那不知道頭上要被帶了多少頂綠帽子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是我有些過於沖動了。”
　　“沖動？妳還好意思說？我告訴妳，妳今天罵了我的姐妹，還揚言要我來伺候妳，我跟妳在這個房間呆了這麽久，出去以後她們肯定以為我上了妳的床，妳說這個事情怎麽辦吧？”
　　本來我出聲是想緩和壹些氣氛，結果誰想到萱萱借坡上驢直接把我將住了，這讓我有些目瞪口呆，這……這。他媽……算不算是仙人跳？
　　“看什麽看？問妳怎麽辦那！”
　　這尼瑪，問我怎麽辦？我哪知道怎麽辦啊？
　　“要不……要不……我就真陪妳壹宿？王大老板家財萬貫，估計這壹宿給的消費，夠那幾個小搔貨壹輩子出來賣的錢了……”
　　尼瑪啊，看我在那楞神，萱萱竟然得寸進尺，說出來的話，跟剛剛那個氣質完全的不符啊，果然是公關經理啊，每天閱人無數，各種狀態切換自如。
　　此時我滿臉通紅，低頭無語，她卻起身，弓腰，雙手撐在床上，像個小貓似的向我靠近。我的余光掃過她的眼睛，裏面根本沒有情欲，充滿了奸計得逞的狡猾。
　　我快要崩潰了，明明兩個人都沒有想法，幹嘛還故意欺負我。都別說我沒那心思，就是有，我也不敢啊，開玩笑四哥的女人，我瘋了嗎？不過壹想到四哥，我馬上就有了註意。
　　“四嫂，不帶妳這麽欺負人的。”
　　我故意很大聲的說，尤其把四嫂兩個字咬的特別用力。
　　萱萱的動作明顯停頓了壹下，然後立刻滿臉通紅，趕緊直起了身子。
　　“呸！誰是妳四嫂，我可告訴妳，別亂叫啊，小心我讓妳出不去這個門。”
　　萱萱明顯有些惱羞成怒了，聲音雖高，卻並沒有什麽底氣，很明顯我那壹聲“四嫂”算是叫到她心裏去了。
　　“別鬧了四嫂，我就是在著借宿壹宿，小弟我今天有些沖動，還請四嫂贖罪。”
　　我又故意叫了兩聲四嫂，然後還像模像樣的抱拳鞠了兩下躬。
　　“滾滾滾，我……我才不是什麽四嫂那。妳……妳給我等著，我去這就去叫那些兄弟過來收拾妳。”
　　萱萱說話的聲音都不穩了，明顯的內心慌亂不堪，此時她早已經剛剛裝出來的高傲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完完全全的恢復成了壹個小女生的模樣，沖向門外，落荒而逃。
　　能把萱萱逼成這樣，我很有成就感，笑吟吟的看著她跑出了門，然後施施然的鎖上了門，掛上了鏈條，回到床上，準備睡覺了。至於萱萱剛才的威脅，我根本沒放在心上，開玩笑，她會找人來胖揍我壹頓？不可能的事，知道這個房間裏是我，她不安排兩個大漢守住門口，防止別人進來，就算是對我最大的報復了。
　　躺在床上，有些失眠，也許是對故人重逢的喜悅，也許是在感慨命運的變化多端。誰能想到，父親的事情不但影響到了自己，還讓這麽多人的人生軌跡發生了偏移，這些轉變，不知是好是壞，但是看到現在的萱萱，雖然她的路變了，可內心還是那麽善良，那麽開朗，我也就放心了。
　　想著心事，慢慢的困意襲來，我也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轉眼醒來，壹夜的時間悄然已逝，起床，洗漱，穿戴整齊，然後出了門，門外並沒有人站崗放哨，看來萱萱是在報復我了。
　　來到大廳，找前臺結賬，結果被告知，費用已經免單了，傻萱萱啊，又不是我的錢，何必那？之後前臺服務員又遞給我壹張名片，我看了壹下，是萱萱的，應該是為了方便我之後與她聯系。
　　壹邊搖頭苦笑，壹邊轉身向外走，離老遠就看到萱萱在那裏跟門童說著什麽，看到我走進，她打發了門童，然後裝作不認識的向我走來，此時的她已恢復了昨晚初見時的幹練，與我擦肩而過時，壹個只有我能聽見的咬牙切齒的聲音悠悠飄來。
　　“妳給我等下，下次壹定讓那幾個搔貨榨幹妳。”
　　“壹言為定，四嫂保重。”
　　“滾！”
　　伴隨著壹聲響徹大堂的怒吼，我成功逃離了酒店。隔著窗戶，看到裏面驚訝的人群，還有反應很快的服務人員在安撫受驚的顧客，以及萱萱那憤怒的有些猙獰的表情，我忍俊不禁，不過想想可能會被萱萱追殺，就趕緊鉆進了路邊的出租車裏，向幹媽公司趕去。
　　壹路無話，到公司辦理手續也很是順利，畢竟公司總裁發話，下面的人當然是壹路綠燈，只是壹個上午的時候，所有的手續就都辦好了。
　　跟幹媽又是壹番寒暄，再次婉拒了留下來吃飯的邀請，約定好明天總公司這邊派人過去帶我入職後，我就啟程向回趕了。
　　壹邊開著車，壹邊思考著自己的計劃，現在看來，第壹步很是順利，但卻並不值得多高興，因為我壓根也沒把這壹步當做什麽難點，這只不過是基礎罷了。
　　壹路想著、完善著後續的計劃，車很快就停在了出租房樓下。
　　回到了家，小欣果然在家等我，詳細的問了壹下工作的情況，在我表示壹切順利之後，她也很是開心。當然，我並沒有說，這是幹媽的公司，只是說是爸爸以前壹個合作夥伴的公司而已。
　　對於後續計劃，我是不怕這個謊言被揭穿的，因為只有計劃照常進行，才有被揭穿的可能，而如果能順利實施計劃，那這個謊言就算什麽了。
　　知道我明天就要開始上班了，小欣很高興，卻也有著壹絲失落，畢竟之前我們兩個可是經常在家膩著的，現在我需要上班了，肯定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了。不過她強裝鎮定，沒有表現出來，我知道她是真心為了我有上進心而高興，所以為了不讓我因為她而後悔，故作鎮定而已。
　　對此我有些感動，但我沒有放棄計劃的想法，這是為了我，也是為了她，在之後，我相信她會明白的。
　　明天就要開始工作了，新的環境、新的單位、新的同事也許還會有新的故事，這讓我再壹次失眠，看著雖然閉著眼，卻依然美的不可方物的小欣，我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是我最愛的人啊，想想之後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我輕輕的吻了壹下她的額頭，親愛的，無論未來如何，要記得我會永遠愛妳。
　　親愛的小欣，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