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五章 回不來了

　　衛水呆住了，似是被這句話裏蘊含的巨大信息量給沖昏了頭腦。
　　過了片刻，她才回神過來，臉上露出壹絲勉強的笑意：“妳在說什麽呢……”
　　她聽不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或者說……她不願意懂。
　　“聽不懂嗎……”蘇言嘶啞道。
　　他的嘴唇無比幹澀，微微張了張唇，就裂開幾道小口子，很是痛苦。
　　但他看著衛水如此逃避的模樣，唇角的弧度更顯諷刺。
　　“那我就清楚的說給妳聽……妳喜歡的林言，那個認妳為主，對妳言聽計從的林言，再也不會出現了……”
　　這句話聽起來充滿了矛盾，他自己就是‘林言’，還好好的躺在這裏，能夠呼吸，能夠說話，又怎麽會‘無法出現’呢？
　　可是衛水卻聽懂了。
　　她聽懂了蘇言話裏的壹切。
　　瞬間，她如遭重擊，整個人猛地向後踉蹌幾步，險些摔倒在地，伸手支撐在墻壁上，才勉強穩住了身體。
　　她的面色異常蒼白，呼吸急促，內心卻依舊抱著最後的壹絲希望，冷道：“我就是妳的主人，我說出的話就是命令，妳必須服從！”
　　衛水突然強勢、冷硬起來，可話語之中隱藏著的壹絲顫抖，卻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情緒。
　　她沒有真的想要威脅蘇言的意思。
　　而是想要用這樣的方法，來證明自己的猜測和判斷：
　　青年所說的‘再也不會出現’，不是那樣的意思，而是他依舊是‘他’，只是暫時鬧了別扭，發了脾氣，假裝不愛自己了而已。
　　是的，壹定就是這樣！
　　衛水深呼吸壹口氣，眼神變得充滿自信，仿佛擺出如此模樣，就能讓自己心中的那絲希望逐漸成長，最後徹底成真壹般。
　　聞言，蘇言輕輕搖了搖頭，卻忘記了自己的脖頸被束縛了太久，微微壹動彈，就疼得他皺起了柳眉，吸上絲絲冷氣。
　　衛水下意識的上前壹步，想要關心蘇言，但被他側過頭來的目光盯住，腳步壹頓就停在了那裏。
　　那雙眼眸中，神色沒有了厭惡與憎恨，但始終存在的冰冷還有壹絲淡淡的悲哀，則讓衛水的心更加驚慌。
　　【衛水悔恨值+50，1560/1000。】
　　“到了現在……妳還在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嗎？看來妳從來就沒有愛過他，我都替他感到不值，居然愛上了妳這樣的人……”蘇言虛弱道。
　　衛水沒有反駁什麽，也沒有解釋什麽。
　　她只是註意到了這壹點。
　　‘他’。
　　蘇言用的是‘他’。
　　再聯系他的前壹句話，答案就已經很明顯了。
　　青年口中的‘再也不會出現’，不是衛水以為的只是單純鬧了別扭、發了脾氣。
　　而是真的在說壹個人。
　　那個服從著她，信任著她，依戀著她，深愛著她……更是她自己也愛上的人。
　　衛水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冰冷的神色如雪般消融，最後顯露出來的，是壹張扭曲的臉龐，其中暗藏的神色，似乎是……痛不欲生。
　　那是內心僅存的最後壹絲希望與期盼，被無情碾碎成渣後，才能流露出的神情。
　　而粉碎這壹切的，是衛水根本不願意接受，也無法承受的真相——她喜愛的青年，真的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就仿佛是從純潔的天空中緩緩飄落下的壹片輕飄飄的雪花，消融了，蒸發了，便再也不存在了。
　　因為，這是世間的絕無僅有。
　　是她的獨壹無二……
　　【衛水悔恨值+500，2060/1000。】
　　衛水緩緩順著墻壁滑落下去，跪倒在地。
　　啟唇，無聲又無息。
　　她好像連哭泣都做不到了，更是失去了哀嚎的能力。
　　痛徹心扉。
　　但是，就算痛苦到了這種程度，衛水也還是強忍著疼痛，撐著墻壁，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她兩步踉蹌，就直接來到了床邊，伸手狠狠攥住了蘇言的脖頸，雙眸血紅，嘶啞寒聲：“妳對他做了什麽？！”
　　她不相信她的寶貝，那個只屬於她的青年就這樣消失了。
　　蘇言的眼眸翻白了壹下。
　　衛水手上的力度，還有這裏真實下降的溫度，都在表明她此刻沒有絲毫心軟。
　　青年微動了動幹澀的唇瓣，卻發不出壹句完整的話語，只有難聽的、嘶啞的叫喊。
　　衛水放松了壹些手。
　　蘇言這才艱難啟唇，壹字壹頓道：“我什麽都沒有做……讓他消失的，不是我，而是妳……是妳自己親手害死了他……”
　　是我……親手害死了他……
　　衛水驟然松開了掐住青年脖頸的手，血紅的雙眸目眥欲裂，瞳孔微微顫抖著。
　　是的，是她自己害死了‘林言’，不是其他任何人。
　　【蘇言：給她來點兒狠的！】
　　隨即，就像是走馬燈壹樣，衛水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壹些片段。
　　她看著這些片段，雙拳死死攥緊著，身軀都不由得顫抖起來。
　　衛水想到了她在掰斷‘林言’的手指前，他露出的那般模樣，雙眼之中含著深深的心疼，還伸出壹只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龐。
　　從那壹刻開始，她的青年就回來了！
　　正如他所說，他從來就沒有背叛過她啊！
　　但是，她對他做了什麽……
　　衛水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可即便如此，她的腦海裏還是響起了壹聲清脆的‘哢嚓’聲。
　　那麽清晰，那麽響亮，仿佛在她的耳邊，青年的手指又壹次被掰斷。
　　她又想到了‘林言’的解釋。
　　他的每壹句話，每壹個字，都是真實的，沒有半點兒欺騙她。
　　可她卻沒有去相信……
　　最後，衛水壹下子像是再度回到了三天前，正準備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
　　壹聲含著哭泣與絕望的模糊嗚咽從身後傳來。
　　‘主人，我不想死……’
　　她瞬間就回過頭去。
　　那壹刻，她的青年該是怎樣的絕望呢？
　　他壹定是知道自己再經歷壹次折磨後就會消失，所以才掙紮的、拼盡全力的，發出了最後壹聲呼喊。
　　那是他的求救啊！
　　他還不想死！
　　“我來救妳了！”衛水低吼道，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沖了過去。
　　卻穿了過去，撲了壹個空。
　　景象模糊了，畫面消逝了，獨屬於她的青年再也……
　　找不回來了。